負責調查的戴文_伊夫林趕到孤山氣象實驗室的時候,已經是唐霖他們闖關不成的第二天下午了。


    隸屬於美國陸軍情報安全部的伊夫林少校平時就駐紮在俄克拉何馬州但在一天之內趕到孤山,也足見此事調查的要求之急。


    伊夫林心中卻很不愉快。


    第一,聽說這次入侵者有很多怪誕要素。


    第二,聽說本該是被調查對像的實驗室工作人員已經擅自先行鑒定了現場證物。


    第三……就跟在他的身後。


    身材高瘦、頭發梳得一絲不苟、明明是嚴肅的打扮卻穿著輕佻的銀灰色雙鈕西服。佛斯_波拉姆,被強行指派來與伊夫林合作,聯邦調查局特工。


    話說回來,佛斯(Forth)這個名字還真奇怪。


    伊夫林強製自己去想這些無關緊要的事,將對佛斯的不快感壓下來。


    孤山氣象實驗室表麵上是軍方進行高空氣象研究的實驗室,其實卻在進行著生物技術方麵的研究,目前的主業是複活原始時代的巨型蜘蛛(也許是侏-紀還是泥炭紀吧,他從來記不得那些名詞),而一天之前,那裏受到了神秘襲擊者的攻擊。


    由於這事有可能是**武裝所為,聯邦調查局無論如何也要插一手。與軍方調停的結果,就是將佛斯_波拉姆派了過來。


    然後,對孤山實驗室的問話並不順利。


    士兵們自然對伊夫林這個內務情報部門的走狗沒有什麽好感。研究人員又對工作內容守口如瓶。佛斯就像一個真正的白癡一樣在旁邊插科打諢。


    最後,總領實驗室事務的馬科斯教授委婉地表示出對伊夫林的蔑視並暗示他自己的實驗內容保密等級高過伊夫林的級別時,伊夫林終於忍不住爆發了。


    “很抱歉,教授。有情報指出您在進行實驗時進行了不恰當地操作,這一點也在我們此次調查的範圍之內。”


    這是很有技巧的模糊說法,“在範圍之內”的概念十分寬泛,而且很難要求說話的人對此負責。但馬科斯教授毫不在乎地回應到:


    “是薩默斯博士說的吧?這個實驗太保守了,如果按我的方法,可以將進度提高兩倍。將軍們會認同我的方案的。”


    “但這會引起國會的注意!國會裏那群保守主義者早就想收回用於陸軍的大筆研究經驗了,你要牢記這一點!”伊夫林忍不住皺緊眉頭低吼道。


    “恕我直言,伊夫林少校。”


    佛斯以挑起一邊嘴角的可惡微笑說,“我認為你在遷怒。為什麽不能冷靜下來好好地探討這個事件呢?”


    “探討?你說探討?”


    佛斯看似打圓場的語氣,說出來的話卻更加火上澆油。


    “整整十個優秀士兵在同一時間被麻醉,唯一目擊證人聲稱敵人是金剛狼,而疑犯逃走的現場除了血跡和含義不明的蠟塊之外什麽都沒有!而那些……”


    “黑暗金剛狼。”


    “你說什麽?”伊夫林向佛斯逼視過去。


    “我是說,那位研究員的證詞所說的不是金剛狼,而是黑暗金剛狼。順帶一提,他的證詞不是‘金剛狼’,而是‘像黑暗金剛狼似的家夥’。”


    “那有什麽區別嗎?”


    “區別就在於,我們可以憑借這句證詞掌握疑犯的特征。比如,黃黑二色的緊身衣,固定在手腕上的細長刀刃,聲音粗野、體毛厚重,諸如此類。”


    “沒想到聯邦調查局還供應充份的卡通讀物。是維持正義的同理心嗎?”伊夫林有些氣急敗壞地譏諷道。


    “不,隻是我聽取證詞之後立刻調閱了相關資料罷了。”佛斯笑道,“順便一提,黑暗金剛狼對正義沒什麽興趣。”


    “……”


    也許是看出伊夫林的破綻,馬科斯教授慢條斯裏的進行著追加打擊:“其實,如果不考慮對象的承受能力的話,在手腕內部加裝彈出式的刀刃並沒有什麽技術性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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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夫林深吸一口氣,強令自己鎮靜下來。佛斯像是覺得好玩似地,在伊夫林背後慢慢踱著步,不溫不火地建議道:


    “反正情報部和事務所的鑒定報告都還沒出來,不如聽聽馬科斯教授的鑒定結果?”


    “我正想說這件事。”伊夫林冷淡地說。


    “您的意思是,任由士兵們將破壞過一次的證物寄送到情報部的實驗室,任它在運輸過程中隨著時間變質,而不該由我們獲得真正有意義的信息?”馬科斯教授反唇相譏。


    “那麽,在事務所的數據出來之前,先看看你們的結論吧。作為……你們那個術語是怎麽說的?”


    佛斯代替伊夫林下了定論,說到“術語”的時候,他用食指指著馬科斯教授,無意義地畫著圈。


    “對照組,你要說的大概是。”


    馬科斯教授有些許高傲地糾正道,然後,他帶著得意的神氣擺正了臉色:


    “現場采集到兩份血樣。其中有一份,幾乎沒有凝固,你們能猜到是什麽原因嗎?”


    伊夫林明知自己猜不到,當然不會故意說話讓對方嘲笑。但佛斯卻毫不在乎地說:


    “疑犯有血友病?”


    由於他的臉色非常認真,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開玩笑。馬科斯教授沒有理他,解釋道:“他的血細胞在破裂凝結之前,已經完全分解了。不止是細胞,甚至連結構也完全水解,就像丟在胃液裏一樣。蛋白質,核酸,基本上都被破壞了。”


    “原因呢?”


    說到正題,伊夫林也鄭重起來。


    “不知道。”


    “沒有鑒別出藥物?”


    “沒有。除非我們假定在血樣中含有一種未知的酶,這種酶是蛋白質和核酸的水解催化劑並且能夠快速自我分解,而且分解產物能完好地隱藏在氨基酸或核糖之中。”


    伊夫林歎了一口氣。


    “另一份血樣呢?”


    “正相反。血細胞生命力很強,並且在一段時間之內居然保持休眠狀態。可惜我們用弱電位激活之後很快就失去活性了。”


    伊夫林聽出馬科斯語氣裏的一絲興奮和一些悵然若失。他謹慎的問:


    “這種情況在人類身上十分罕見嗎?”


    “十分罕見?我的少校,您應該在紅十字會的急救課上多學一些關於血液的常識。”馬科斯譏諷道。


    “該不會……‘本該是U字頭’……?”


    馬科斯輕哼了一聲。很輕,沒有被伊夫林看到。


    “我情願認為,合眾國的敵人掌握了某些新的生化技術,可以將一些反人倫的技術應用在活人身上。——順便一提,兩份血液樣本中都有較高的血紅素含量,這表明,犯人有可能具有比一般人更強的運動能力。”


    他冷冷地提出更合理的見解。當然,比起所謂“本該是U字頭卻放在X號櫃”,馬科斯的解讀反而更讓人認同一些。


    “結合前述關於金剛狼的證言,我們也許有理由認為,這次的疑犯是某種新型態的恐怖份子——以人體改造技術代替舊式的單純的人肉炸彈作戰,更加隱蔽,手段也更加難以捉摸。”


    佛斯取出看起來型號相當新銳的PDA,滑動著屏幕上的資料,輕柔地說著,


    “我傾向於從這個角度解讀這次事件。您認為結論如何呢,伊夫林少校?”


    “的確,比起爆炸攻擊來,人體改造技術能夠大量生產擁有多種技巧和攻擊方式的恐怖份子,也許我們正在麵對一個新的潛在威脅。”伊夫林緊皺眉頭,下了與佛斯幾乎相同的結論。他內心充滿了為合眾國找出潛在敵人的使命感,混沒意識到自己被誘導了。


    “順便……也許你們有興趣知道。”


    佛斯流利地從掌上電腦中取向資料,“關於孤山滑雪場的棄屍案。在案發前一天,有一隊亞裔旅客入住,他們不滑雪、不登山、不吃東西,在屍體發現後神秘消失了。”


    伊夫林點點頭,沒有說話,卻露出深思的表情。而佛斯接著說道:


    “另外,三十公裏外的德維奇警署接到報案,當地時間昨天下午發生了一起駭人聽聞的大規模謀殺案件,作案人同樣表現出不同尋常的犯罪技巧和生化藥劑運用。”


    伊夫林和馬科斯同時站起身來。


    “我們來看看完整的鑒定資料。”伊夫林對馬科斯說。


    三十分鍾後。


    佛斯坐在實驗室地下部分的廁所裏,將右手食指舉在嘴邊,無聲地竊竊私語著。


    此刻他臉上已經沒有了輕佻誇張的活潑表情,代之以不含任何表情的淡漠。


    整個實驗室是一個半**地下的水泥盒子,如核掩體般的牆壁保證了安全的同時也保證沒有任何電子迅號可以從裏麵流出去。然而,佛斯手指上停落的如青玉雕成一般的蒼蠅卻撲打著翅膀,以科學無法解釋的方式將佛斯未說出口的話一字一句地傳送給它的同胞。


    “我是李四。已成功說服軍方將調查視線轉向銀鑰隊。‘A’疑似擁有肢體武器化能力並可能持有自愈力。可能持有輕度物體操縱能力。‘B’可能擁有輕度念動力和幻術。——另外,已確定瓦希裏的動向。推定他目前仍潛伏在鎮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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