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大官人一分錢沒捐,並且還公然向領導索要住房,這讓朱由檢的一張老臉瞬時爬滿了黑線,一眾愛卿也再次領教了這廝臉皮的厚度。


    見大家夥一時間都沒說話,那王承恩卻是上前一步道:“皇上,西門大人舍小家顧大家,心係朝廷,實在是令人欽佩,也讓人感動,不過,西門大人東奔西走,總是四海為家也不好,當為西門大人安排一處住所,如此,西門大人立足京城,才能更好地為皇上分憂,為朝廷效力。”


    王承恩雖然還不知道西門大官人是老朱的未來女婿,但卻是看出來,老朱的確對西門大官人寵愛有加,他站出來說話,隻是給老朱搭個台階而已。


    果然,老朱很是無語地看了西門大官人一眼後,便作出一副愧疚的表情對王承恩道:“承恩言之有理,唉,也是朕之疏忽,讓西門愛卿受了委屈,你看……”


    王承恩立馬接口道:“皇上,西門大人衷心可嘉,當安排一處好些的府邸,不然的話,倒是會讓一心為國的諸臣寒心,老奴覺得,毗鄰西城的翔鸞坊就……”


    “呃?那不是文選郎中吳昌時的府邸……”朱由檢話一出口,便醒悟過來,“對,對,對,那麽一處依山傍水的府邸真是給這廝糟蹋了……嗯,承恩,你督促刑部盡快結案,將房子騰出來。”


    “老奴知道了。”


    “西門愛卿,朕便將那翔鸞坊賞賜於你,你住進去可不要學吳昌時那廝貪贓枉法……”


    靠,老子最討厭貪官,你也太小看我了……


    “謝皇上,微臣雖不才,卻也懂的‘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的道理,豈會作出這等讓人唾棄之事。”沒等老朱說完,西門大官人已躬身道,說著說著,這廝也直起身,一副很是委屈,貌似受了侮辱的樣子。


    臭小子裝得還挺像,朕便相信於你。


    “嗬嗬,朕開個玩笑而已,愛卿不必當真……”說著,老朱也不再跟西門大官人扯了,募捐要緊啊,一雙眼睛便掃到仍是跪成一片的諸臣身上,“諸位愛卿,西門愛卿提出募捐之舉,自己也拿出了十二分的誠意,下麵哪位愛卿先來說一說……”


    漂亮話誰不會說啊,那還叫十二分誠意?!


    跪著的七個人,誰沒收過黑錢啊,除了孫傳庭剛從獄中出來,家裏的錢估計都打點的差不多了,其餘人家裏的贓款怕是隻比吳昌時多,不見得比他少,一個個都埋頭跪著,誰也不敢抬頭。


    原本西門大官人帶頭站出來,大家夥還以為可以效仿,沒想到這貨是個傻~逼,說是捐出全部身家,高喊口號而已,自己哪裏能效仿。


    朱由檢眼光逐漸變冷,臉色陰鬱,正要點名叫人,王承恩突然說道:“皇上,西門大人願意捐出全部身家,貌似空口白話,但卻是事實,這一份心跡,蒼天可表,當為群臣學習之榜樣,老奴不才,也願效仿……”


    “呃?”朱由檢一愣,“你……”


    王承恩眼睛一掃底下的群臣,一臉鄭重道:“老奴也捐出全部身家!”


    “承恩,你辛苦了一輩子,現在年事已高,朕豈能要你的養老之銀,不是罵朕無情無義麽?”


    王承恩躬身道:“老奴在世上孑然一身,身子骨也早獻給了皇上,隻要皇上賞口飯吃,有個立錐之地,哪裏用得著這養老之銀。”


    朱由檢當然是非常了解王承恩,聞聽之後,這次是真的感動了,不由得歎道:“唉,承恩啊承恩,你讓朕於心何忍,平日裏你連個……連個絲綢衣裳都舍不得穿。”


    “皇上,老奴是……”王承恩頓了頓,像是下了決心般,沉聲說道:“老奴是故作清廉!”


    朱由檢一愣,很是詫異地看著王承恩,王承恩卻突然跪了下來,以頭磕地道:“皇上勤儉治國,而老奴深受皇上信任,自然是要作個表率,但老奴……”說著,抬頭看向朱由檢,一臉鎮定道:“奴才鬥膽叩問皇上,奴才看上去很清廉麽?”


    朱由檢想也沒想便斷然道:“你一不能淫,二又不貪,當然清廉!”


    “不!老奴貪!”王承恩卻是大聲道,說著,又是以頭磕地道:“老奴房中挖有地窖,私藏著四百三十四萬兩白銀啊!”


    嘩啦啦……


    老朱吃驚地猛地站起,竟是撞翻了身前的長桌,驚怒道:“你……你……怎麽回事?!”


    王承恩語帶悲切道:“從萬曆朝起,老奴便開始偷偷攢銀子……老奴覺得,世間萬物中,父母妻兒靠不住,朋友兄弟靠不住,隻有銀子最可靠,各地官員們也隔三插五地給老奴行賄,送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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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還有臉說?枉朕如此信任於你……”


    “剛開頭的時候,老奴也拒絕過,但是,拒絕了五千兩,人家不信老奴廉潔,反認為老奴嫌少,第二天,準給你送上一萬兩來,老奴再拒,人家就提心吊膽,寢食不安,認定老奴要跟他做對,會暗中整他,否則的話,為何你連銀子都不要啊,你是不真誠呐……行賄受賄雖然罪過,可要不行賄不受賄的話,老奴就無立足之地……”王承恩說著,突然痛哭道:“皇上啊,咱大明的國庫,並不是剿賊抗清耗空,而是被咱們自己人掏空那!”


    老朱聞聽這番話,是徹底呆住了,呐呐自語道:“是啊……是啊……是自己掏空了自己……”


    “老奴叩請皇上,將這四百三十四萬兩白銀,以及老奴房中積蓄的一千七百五十二兩俸銀全部收回,但老奴萬不敢稱之為捐助,就算是老奴報答皇上對老奴的恩寵,今後……老奴見到皇上,再不會心生愧疚,另外……老奴也懇請皇上治……治罪!”


    朱由檢對王承恩這自斷後路的作為豈能不懂,他是對諸臣寒心,不得已下挺身而出,真心為自己解憂解愁,大有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氣度。


    老朱臉上陰晴不定,隔了半響,方恨恨道:“朕都被你氣死了,你……你起來吧,稍後再跟你算賬!”


    當然,稍後是不會算賬了。


    話一說完,眼睛在眾人身上一一掃過,心裏暗籌,都是一朝同臣,做人的差距怎麽那麽大呢……當目光落回周延儒身上的時候,不由得感概道:“恐怕……故做清廉的大有人在啊。”


    王承恩仿似鬆了口氣,緩緩起身,聽老朱這麽說,卻是微笑道:“皇上聖斷,我朝官員俸祿低,一來是舍不得,二來,貪贓索賄本就見不得光,誰敢公然炫富?不然,即使不貪汙,也會惹得一身臊。”


    朱由檢聞聽,氣得笑了起來:“你……你個死太監,倒是深諳貪贓之道,端的是奸猾,竟然把朕也騙了。”


    “愛財之心,人皆有之,不是老奴奸猾,乃人之本性也。”


    “按你這麽說,難道我朝都是些貪贓枉法之徒,朕還能信誰?”


    王承恩笑而不語,眼睛卻是看向了那些個噤若寒蟬的群臣。


    “咳咳……”西門大官人覺得被忽視,被侮辱了,不由得上前兩步,輕咳兩聲道:“這位公公……”


    “西門愛卿,他叫王承恩,是朕的掌印太監。”


    “原來是王公公……王公公,對你的觀點,我西門町卻是不敢苟同……”


    “哦?你有何見解,說來聽聽。”朱由檢發現,對這個女婿,自己是越來越喜歡了。


    “微臣覺得,愛財之心,未必人皆有之,更非人之本性,難道我們從小便背誦的三字經是錯的?我認為沒錯,人之初,性本善嘛,隻是隨著成長環境,受到的教育,經曆的遭遇等等不同,才出現了人格差異,有的喜歡功名,有的喜歡富貴……比如皇上您,肯定隻想著社稷江山,你會貪財麽?當然不會,比如王公公你,你或許貪財,但跟關心皇上比,你將錢財棄之若履,更心係皇上,咳咳……再比如我,說不愛財是假,但絕不會貪財,坦白說,與錢財比,我更喜歡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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