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突然翻臉,讓西門町也是嚇了一跳,更遑論那“昭毅將軍”——坐在錦衣衛統領夏可雄下首那位三品官職的武官,他是被朱由檢從鎮壓農民起義的前線召回,從回來的路上便開始忐忑不安,四處打探消息無果,今晚過來便更是心神不寧,剛剛他是最後一個舉杯,嘴唇還沒沾到酒便被老朱大發龍威嚇得酒盅也拿不住了,當啷一聲掉在了地上,人也緊跟著癱坐在地,卻是很快仆倒,惶恐不安道:“皇……皇上恕……恕罪……微臣豈……豈敢懼戰……”


    “閉嘴!你還敢狡辯?!”灌了半斤酒的朱由檢,不知是酒勁上頭,還是氣憤所致,爬滿皺紋的一張臉通紅通紅的,卻是更增懾人的威嚴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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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顯然,老朱發飆是早有安排,這話一說完,他身後站著的那老太監,已從懷裏掏出一疊奏折,遞給了朱由檢,老朱劈手接過,揉吧揉吧,一下子向這個“昭毅將軍”扔了過去,“陳新甲,別以為朕什麽都不知道,睜大你的狗眼自己看看,朕收到彈劾你的奏章不下百件,這隻是其中一小部分。哼!爾身為兵部右侍郎,卻是不能持廉,麾下多用債帥,你帶著這樣一群唯利是圖的混蛋還敢說不懼戰?!”


    老朱還挺有準頭,那揉成一大團的奏章正好落在這昭毅將軍陳新甲的身前,但他哪裏敢去撿起來看啊,早已經嚇得涕淚橫流,是連連叩頭謝罪:“微臣知罪,微臣知罪……還請……皇上息怒……饒過微臣,微……微臣一定痛改前非……”


    這陳新甲身材瘦小,擔任兵部右侍郎原本就猥瑣有餘,官威不足,此時更是一副極度惶恐的模樣,哪裏還有半分堂堂兵部二把手的氣質和膽魄,朱由檢看得更是肝火大旺,啪的一拍桌子,打斷了陳新甲的求饒,卻是一雙冷眼掃向了兵部尚書楊嗣昌。


    楊嗣昌剛被老朱詰責,心裏惴惴還打著小鼓,老朱一看過來,頓時打了個冷顫,趕緊也撲通跪倒:“皇上,新甲之罪都是微臣失察,請皇……皇上責罰……”


    朱由檢冷冷道:“楊尚書,陳新甲是你一力舉薦,現在他犯了錯,你本就難咎其責……”楊嗣昌沉到腳底板的心已經快死透的時候,老朱卻話鋒一轉:“不過,自從你接任兵部尚書以來,確實是勤奮任事,躬親簿書,為朕分憂不少,尤其是對剿滅賊寇,一直都是軍書旁午,裁答無滯,雖然你指揮不當,剿賊不力,但將功抵過,朕也不責罰於你,希望你揚長避短,盡快蕩平賊寇……”


    “謝皇上……”楊嗣昌一聽,一顆心終於大定,更是激動的幾乎要哭了,話也說不出來,是叩首不已。朱由檢卻是神色冷淡地看著他,停了片刻,再看了一眼仍匍匐於地的陳新甲,眉頭一蹙,卻是問道:“至於陳新甲,去職兵部右侍郎,是用還是留,你意如何?”


    “皇上,新甲雖是文官統帥,治軍卻頗有魄力,微臣懇請皇上……準許他戴罪立功。”


    陳新甲雖然被當場免職,但老朱卻沒對他動粗,更沒有砍了他的頭,並且還就自己的去留問題聽取“恩師”楊嗣昌的意見,頓時一口氣又活了過來,聽楊嗣昌為他求情,立馬磕頭保證:“皇上,請給罪臣一個機會,罪臣定當誓死剿賊,以報皇上不殺之恩……”


    大明現在亂成一鍋粥,正是用人之際,朱由檢今晚隻是敲打二人一番,好更為自己賣命,並沒打算將他們削職為民,更沒對兵部這兩個正副首腦動殺念。


    現在看來,效果還不錯,朱由檢像是不忍,對楊嗣昌長歎一聲道:“罷了,罷了,楊愛卿,朕便將陳新甲交你處置……”說著,卻是又對陳新甲厲聲道:“希望你好自為之,如有再犯,朕定將你梟首示眾,決不手軟!”


    “微臣領命……”


    “謝皇上,謝皇上……”


    “好了,你們平身吧……”朱由檢朝二人擺了擺手,像是想起什麽,又對楊嗣昌說道:“對了楊愛卿,明日一早,你陪西門愛卿去王軒府接掌新兵,負責一下交接事宜。”


    剛才西門町說要去接掌王軒招募的新兵,楊嗣昌聽了是好一陣心驚,暗自揣測……難道皇上覺察到七王爺生有異心,而王軒跟他走得近,這才剝了王軒的兵權?王軒可是自己的親外甥,往日裏對他可沒少照顧,也沒少縱容,即便得悉七王爺圖謀不軌,自己囿於王軒也攙和其中,有點不清不楚,卻是睜隻眼閉隻眼,從未向旁人提及,更沒向皇上告發,這是犯了欺君之罪啊……


    楊嗣昌起身後正要落座,聞聽之下,心裏不由得又是一驚,連忙躬身,卻是老奸巨猾試探道:“皇上,請恕微臣愚鈍,王軒領旨招募新兵,是為馳援開封,難道皇上的意思是……要讓西門……西門將軍領兵前往?”


    朱由檢現在知道朱由橏想軾兄篡位,王軒也充當了其爪牙,對如何收拾他們心裏自有打算,此時聽楊嗣昌這麽問,自然是明白他心中所想。


    朕待王軒不薄,他卻助紂為虐,妄圖謀反,你這個當舅父的難道一點不知??哼!等平了亂黨,朕再跟你算賬!


    老朱心裏冷笑,臉上卻是微笑道:“朕知你這次回來是因為開封告急,急需增援,而那五千新兵尚未經過編隊,訓練,還是一群烏合之眾,顯然不堪大用。鑒於此,朕將抽調守備京城的一萬禁軍馳援開封……”說到這兒,朱由檢偏頭看向了周顯身側那身著常服的中年人,一臉的歉疚之色道:“孫愛卿,朕聽信讒言,讓你受了牢獄之災,這段時間委屈你了。唔……現在朕將這一萬禁軍交你統領,並替陳新甲,接任兵部右侍郎,希望愛卿與尚書大人戮力剿賊,早日凱旋,屆時,朕當為你們接風洗塵。”


    這中年人比陳新甲的身形還瘦小,隻有一米六幾的個子,但渾身卻散發出一股頂天立地的氣勢,而他臉色萎靡,貌似剛從監獄放出來,此時他眼中透露出的激動和興奮之色更濃,推金山倒玉柱,噗通跪倒:“謝……謝主……隆恩,傳庭誓死效忠皇上,定不負皇上所望,與尚書大人戮力剿賊……傳庭發誓,賊寇不滅,絕不回朝!”


    “好,孫愛卿有此決心,朕也放心了,你起身吧。”


    此時楊嗣昌心裏很不是味兒,這孫傳庭被誣入獄,正是他的傑作,現在老朱這麽幹,傻子也看出來,明顯是對他不再信任,派了個政敵製衡於他,並且,還起到監視的作用。


    他正猶豫著要不要也發個誓,保個證什麽的,朱由檢端起了酒盅,對他笑嘻嘻道:“來,楊愛卿,朕敬你和孫愛卿一杯,權當為你二人壯行,也預祝你二人早日平賊,好讓我們君臣早日再聚,不然,你們不回朝,朕還怪想你們的,哈哈……”


    神色有點尷尬的楊嗣昌正好借著喝酒掩飾,喝得貌似很痛快,隻有他自己清楚,這一杯哪是壯行酒,分明是苦酒。


    “對了楊愛卿,王軒自告奮勇,要上陣殺敵,朕念其一片精忠報國之心,這次便讓隨你而去吧。”朱由檢一臉讚賞之色道,但他的眼底深處卻是掠過一絲寒芒。


    楊嗣昌又一杯酒下肚,已經有點小頭暈了,一聽老朱的話差點一頭栽倒:啊——皇上果真是有所察覺,這是要把王軒趕出京城,先折了七王爺的羽翼……


    他強作鎮定,連忙躬身道:“皇上明察,王軒若知,定當感謝皇上給他盡忠皇上的機會,微臣也一定不負皇上囑托,讓其衝鋒陷陣,上陣殺敵,他如敢臨陣脫逃,冒然回京,不用皇上吩咐,微臣也會嚴懲不貸。”


    朱由檢笑眯眯地看著楊嗣昌,半開玩笑道:“嗬嗬,那你可得讓他好好表現哦,賊寇一日不滅,我想他肯定也一日不回……”說著,卻是臉色一正,偏頭看向周延儒道:“周愛卿,楊尚書請兵救急,朕雖然抽調了兵馬,但他提出的餉糧還未落實,不知內庫府現在收支如何,可有富裕支出?”


    周延儒自從吐了那杯酒,到現在臉色還有點煞白,聽老朱問他,不由得心裏一驚,皇上每日都關心內庫收支,隻怕每一粒糧食,每一錠紋銀你比我都清楚,內庫府早已入不敷出,那京營近十六萬兵士已經半年未發俸祿,哪裏還有富裕……他也是被老朱剛才的突然發飆嚇得不輕,實在摸不清老朱問話的真實意圖,臉色更是煞白,連忙起身道:“稟皇上,現在內承運庫、廣惠庫存銀兩總計不足三百萬兩,京倉積米,也是不足一年之支,而年關將至,朝中官員、各地兵士都等著發放俸祿,隻怕是不能支出尚書大人提出的餉糧。”


    “這還真是讓朕頭疼……”老朱都清楚,這麽問當然是鋪墊而已,他一手輕按太陽穴,皺了皺眉,忽然一拍額頭道:“朕差點忘了贓罰庫,周愛卿,朕記得贓罰庫貯沒了不少贓官貪物,如果處置,不知能折成多少餉糧?”


    “呃……稟皇上,贓罰庫原本是貯沒了些金銀,寶玉,紗羅,紵絲,不過,前陣子王軒王都尉招募新兵,皇上您不是都……”


    “哦,朕有點喝多了,倒是忘了這回事……嗯……”朱由檢沉吟了起來,這時他身後的老太監及時上前,遞給了他一份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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