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吉從恍惚中醒轉,見著自己身周的異象。


    汩汩的氣體,氤氳成霧,從他體內溢出。


    數不清的雷光與電流交織。


    片片青荷,包裹著。


    一個文字,從其中孕育而出。


    在氤氳的寶色氣體中,在流動的雷光與電流中。


    它緩緩浮動,自由自在的跳躍著,也不斷變幻著字體。


    一會宛如一朵從雲霧與雷電中浮出來的花朵。。


    一會又好似一枚結在樹上的青色果實。


    一會又變得無比璀璨耀眼,好似一團五光十色的雲團。


    但萬變不離其宗,而且其意韻、形態始終不變。


    就像山川,也如河流。


    無論人們如何稱呼,山川與河流,從不會因為別人的稱呼而改變自身的存在形態。


    這個字,也是如此。


    仿佛從遂古迄今,它都存在。


    不因任何事物而改變。


    “華!”徐吉輕歎著,伸出手來,那字便仿佛是他的孩子一樣,溫順的跳躍到他手中。


    他早就查過資料了。


    在藍星的古代中原,華與花是互通的。


    是草木之華,日月之華,也是歲月之華,更是裝飾之華,文明之華。


    “果然……”徐吉想著:“這個神話世界,與藍星的關係無比密切!”


    於是,徐吉心中忍不住浮起了那個他長久以來的猜測——鏡像倒映。


    這讓徐吉忍不住的想起了一首現代詩。


    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藍星與神話世界,誰在倒映誰?


    是藍星倒映了神話世界?


    還是神話世界的投影,落在了藍星?


    而且……


    如今,這個神話世界尚在春秋時代。


    那麽,已經是現代的藍星,算是什麽?


    徐吉腦子一時忍不住的多想起來。


    “恭賀聖人!”耳畔,傳來了白澤的聲音:“道統天佑,福澤綿綿!”


    徐吉點點頭,這個他知道。


    直覺告訴他,這就是未來柳郡的國名。


    華!


    “確實是天佑!”徐吉看著手中跳動著的文字, 淡淡的說著。


    是的。


    這是天佑!


    他知道, 這個字, 在這個神話世界的意義非常重大!


    腦後金輪搖動著,數理鍾搖擺著,掉下一根細細的小針。


    這小針晃晃悠悠的, 飛入了那雷光與電流之中。


    構成了華子的中脊線。


    這讓徐吉忍不住的瞳孔一縮。


    “如意金箍棒……”


    “它怎麽會融入這個字裏?”


    “沒了如意金箍棒,猴子耍什麽兵刃?!”


    但在他麵前, 白澤卻是狂喜不已:“恭喜聖人, 賀喜聖人!”


    他自然認得, 大禹的定海神針。


    也當然知道,這定海神針的來曆。


    乃是太上煉製的神兵, 本名:如意金箍棒。


    後來,因大禹治水,需要一件量水丈河的神兵。


    如意金箍棒才變作了定海神針。


    治水功成之後, 此寶便功德圓滿, 從神兵晉升為靈寶。


    也是三界之中少有的功德靈寶。


    具備種種神異, 有著無數妙用。


    卻是不知, 怎就落入截教聖人之手了?


    但……


    無論如何,這都是天意。


    更是福佑!


    也是因果使然!


    白澤的道心, 都因激動與興奮而搖曳。


    人皇會元之末,夏後氏獲罪於天,無可禱也。


    不止是道統崩毀, 也連累了無數人。


    不獨是火雲洞中的聖帝、聖皇。


    昔年輔佐過夏後氏的,隻要逃過劫數的, 有一個算一個,其實早就被天道所注視到了。


    可以這麽說, 人皇會元的因果不消,那麽白澤就始終存在著弱點與漏洞。


    但, 想要消解人皇會元的因果,談何容易?


    那是獲罪於天,也是獲罪於民的大因果。


    被諸聖封印的鳴條戰場,就是證據!


    即使過去了數百萬年,鳴條封印之內,稍有風吹草動,依然可以讓三界為之動搖!


    也證明了, 人皇劫,並未結束。


    天地因果,必然會有清算的那一天!


    那無數凡人,無數妖族、水族和巫族的詛咒, 迄今縈繞不去。


    但,現在……希望的曙光出現了。


    “存亡續斷……”白澤的道心之中,隻有這四個字在閃動。


    定海神針,出現在此時此地。


    豈非天意?


    ……


    火雲洞。


    大禹洞天之中,戴著鬥笠,盤膝而坐的聖帝忽地睜開眼睛。


    他臉上,欣喜不已,忍不住的稽首讚道:“慈悲!慈悲!”


    “存亡續斷!”


    “慈悲!慈悲!”


    等候了數百萬年的契機終於出現了。


    雖不知,這契機在何處?更不知是福是禍?


    但,再怎麽樣,也不可能比現在更差了。


    困守火雲洞,甚至連在這人族道場之中活動,都不得自由。


    大禹掐指推算,隻覺隱隱約約,與自己十幾天前,主動改寫治水曆史,並斬斷與治水有關的寶物因果有關。


    但具體是哪方麵?卻又是模模糊糊,難以看清。


    “恐怕又要勞煩伏羲前輩了!”大禹說著就站起身來。


    但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耳畔,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道友且安坐,勿要出門!”


    大禹聽著,連忙盤膝不動。


    因為這聲音正是伏羲聖皇。


    隻聽聖皇在耳畔傳音:“這幾日吾一直在留心人間因果……就在方才,於河圖、洛書之中,窺見道友昔日的定海神針,落入一株柳樹!”


    “吾便知,我等坐困火雲洞三個會元,終可得轉機!”


    “善哉!善哉!”


    “但也正是因此,吾等不可輕舉妄動,以免落入算計!”


    “算計?”大禹聽著,立刻明白了過來。


    千年之前,封神大劫,闡教門下楊戩曾奉元始聖人之命親自來到火雲洞拜見了神農聖帝。


    但聖人所為,虛則實之,實則虛之,真真假假,難以分辨。


    所以外人不知,其實在楊戩來的時候,還有另外一位闡教金仙,借著楊戩登臨火雲洞,求取痘疾解藥,產生的因果漣漪的遮掩下,依次拜謁了火雲洞的三皇五帝。


    並代表元始聖人,向火雲洞提出了一個交易。


    這交易內容,涉及聖人算計,更牽扯了無數因果。


    所以,一直以來,隻有三聖皇與五聖帝知曉。


    而這個交易就是……


    火雲洞的聖皇聖帝,以夏後氏殘留的氣運,在下個會元,來為闡教聖人背書。


    讓闡教道統,借夏後氏的殘軀,行金蟬脫殼之策。


    而作為報酬,聖人允諾,未來助火雲洞一臂之力。


    自然,這個交易,也是一種‘存亡續斷’。


    讓闡教道統,背負夏後氏數百萬年積累的氣運。


    從而使闡教道統,得到一個依托的基礎。


    讓夏後氏數百萬年的一切辛苦,皆為闡教做嫁衣。


    闡教聖人的要求,讓諸位聖帝、聖皇,都陷入了沉默。


    他們既不敢拒絕,也不敢答允。


    火雲洞的狀況,他們都清楚。


    除了伏羲聖皇外,其他人,都是困死在這人族道場之中。


    平日別說出去了,便是在火雲洞中,也不敢輕易走動。


    尤其是大禹,每次出自家洞天,都和做賊一樣。


    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引動了鳴條的因果,引發不可預測的劫難。


    火雲洞,這曾經在人皇會元,一度指引和指導人族的聖地。


    如今,隻是一個死地,一個囚籠。


    故而,他們在闡教的交易麵前,隻能沉默。


    拒絕?


    若是這樣的話,得罪闡教聖人,可不是什麽好事。


    而且,他們也沒有拒絕的資本了。


    同意?


    那就是等於拿著夏後氏,甚至聖皇聖帝們的一切,去給闡教做嫁衣。


    從此,生死不由己,命運不由主。


    甚至可能淪為棋子、芻狗。


    而一旦火雲洞如此,那麽,也就意味著闡教將可以操控人族命運。


    甚至讓人族這個天地主角,變成闡教的傀儡、木偶。


    如今,伏羲聖皇與大禹,既然知曉,出現了另外一種‘存亡續斷’的可能。


    那他們自然懂,現在的他們,最好按兵不動。


    因為,這是隻屬於聖人的戰場!


    更是隻有聖人才能參與的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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