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會比武環節總共就進行十天,進行過首日的三輪挑戰賽之後,從第二天開始,便是自由挑戰。


    比武場地也由一個場地,變成了三個。


    觀禮台後撤,騰出更大的空間,布置比武場。


    這也保證了在自由挑戰環節,會有人故意控製比武時間,達到有利於己方的目的。


    一場比武可以一招分出勝負,自然也可以打上一天不分勝負。


    組織者自然不會允許有這種事情發生。


    當晚,展雄飛等老一輩英雄豪傑聚集在一處研討第二天的戰略戰術,而葉清玄則帶著梅吟雪,在新開辟出來的小路上閑逛。


    人生難得半日閑。


    對於跟梅吟雪在一起的時光,葉清玄一向都是分外珍惜。


    月色之下,臥龍島上翠柳如絛,碧草如茵,二人不時嗅一嗅花香,不時談一談趣事。


    說著說著,話題自然也離不開此次的比武大會。


    “清玄……”梅吟雪語氣突然一頓,有些懦懦道:“明日,我想出場挑戰。”


    正拈花輕笑的葉清玄,笑容不由得一僵,一臉苦相道:“你知道我不會攔阻你,可是有些擔心誒……”


    梅吟雪掩口輕笑,柔聲道:“放心,這一次出手,我有一定的把握。”


    “好好好。”葉清玄歎息一聲,道:“無論輸贏,都不許胡來。對了,你打算挑戰誰呢?”


    梅吟雪半晌無聲,葉清玄麵露詫異,又追問了一次。


    “邱冰娥。”梅吟雪最後語氣一冷,顫巍巍的三個字讓葉清玄也為之一怔。


    “你要挑戰你師父?”葉清玄道。


    “她不是我師父。當年她教會我的功夫,我早已還給她了。”梅吟雪臉色浮現幾絲難色,“現如今,站在遊龍幫觀禮台上的她,隻是師門的叛徒。”


    “你確定嗎?”葉清玄麵容少有的嚴肅。“我隻有確定你心中的信念,方能讓你出場比武,否則你若是有任何對往日情分的疑惑,此戰,你必敗無疑。”


    “我確定。”梅吟雪目光從未有過的堅定。


    葉清玄輕歎一口氣,信手從一旁花枝上摘下一截枯萎的花枝,握住梅吟雪的柔荑,將花枝輕輕放在她的掌心,柔聲道:“須知冰雪無情,萬物皆封,唯有春暖花開,方能贏取天地一片春色。”


    梅吟雪心中一動,默運【天長地久不老長春功】,一陣淡青色的罡氣拂過,那截枯萎的花枝瞬間被青色注滿,不但枝幹變得飽滿,結節處而長出新芽,結成花骨朵,呼吸間,枯萎花枝便變得滿枝鮮花,春意盎然。


    梅吟雪若有所思,最後展顏一笑,嫣然點頭。


    見梅吟雪冰雪聰明,一點就透,葉清玄麵帶微笑,心中也少了一絲牽掛。


    就在此時——


    啪啪啪……


    一陣掌聲響起,一把冷漠如冰的嘲諷聲音從旁邊響起:“好一對神仙眷侶,好一個冰雪無情而春意無邊。若不是在下親眼所見,還以為葉兄此刻應在苦修劍法,而不是你儂我儂的享受無邊春色。哼哼,葉清玄,你真是讓我有些失望。”


    眉宇間一片柔情蜜意的梅吟雪,聽得眉頭大皺,心情惡劣到了極致。


    而葉清玄即便沒有回頭,也知曉來人是誰。


    能夠在自己的靈識之下,走到如此之近的年輕人,如今的天下也就隻有那個剛剛冒出來、身份神秘的薑秋白。


    緩緩轉身,薑秋白一襲白衣,冷冰如雪般的麵孔,定定地注視著自己。


    天下絕色的梅吟雪,在他眼中,毫無存在的位置。


    這是一個將無情融入劍法的年輕人,七情六欲,不存絲毫,心中隻有劍道。


    這樣的人物,卻是有些李幕儒當年風範,即便是一心追求劍道的李道宗,與之比起來,也顯得有人性的多。


    “薑兄說笑了。人活一世,本就應該享受世間最美好的事物,方才不虛人間一行。我與吟雪心神相傾,一顰一笑皆令我心懷為之大開,如此人間美事,有什麽值得失望的呢?”


    薑秋白冷笑道:“劍道無情。若無傾心投入,怎能窺得大道?葉兄才情足夠,可惜不能專心,貪戀兒女私情,豈不可惜?”


    恍惚間,葉清玄放佛回到了當年與李慕禪品劍論道的時刻,想及當年,葉清玄不由得莞爾,淡然一笑,道:“劍道何來無情?”


    “劍道殺生,是以無情。”


    葉清玄搖頭道:“劍道救人,乃人間大愛。”


    “劍道乃人間銳氣,出者必有人亡。此乃大凶,當以殺意入劍道,以無情克製殺欲,用之,則殺氣漫天,不用則冰雪封存。”薑秋白看著葉清玄,分外充滿不屑,“以殺人之器,言之救人之行,乃懦夫偽君子所為。人間有一個李幕儒就夠了,難道葉兄也想做一個偽君子?”


    葉清玄哈哈大笑,道:“君子,當知行合一,由內而外。李幕儒不過修習於表象,確是偽君子,但世間便沒有真君子了嗎?葉某雖無做個真君子之心,但言行合一,心中所想,便有所為,自在非常。葉某的劍道,即便不是大愛之道,也是大自在之道。唯能極於情,故能極於劍。薑秋白,你的劍道走的窄了。”


    “哼哼哼……我的劍道是寬是窄,嘴皮子上是分辨不出來的。”薑秋白眼中放射出強烈戰意,冷聲道:“十年前,我與李慕禪一戰,得悉他的劍道,今日又聽聞你的劍道之論,確是令我大感新奇。不如我們戰上一場,分個高下如何?”


    “無聊。”葉清玄攬起梅吟雪玉臂,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我們以百賢令為賭注如何?”


    葉清玄冷笑不已,繼續離去。


    薑秋白麵色陰冷,從其背後喝道:“我手中有一塊‘百賢令’,無論輸贏,隻要你肯與我交手,便贈予你如何?”


    葉清玄頭也不回,擺了擺手,道:“那東西你做不得主,就算我拿到了,明日裏你家大人上門討要,我可不想麻煩纏身。”


    薑秋白目光一冷,轉向葉清玄身旁梅吟雪,陰聲道:“葉清玄,你信不信我殺了你身旁的女人?”


    葉清玄身子一僵,牢牢站定。


    梅吟雪臉上顯出一絲苦色,幾次拉扯葉清玄,都不能撼動其分毫。


    薑秋白一見威脅有效,繼續說道:“隻要你肯跟我比武,我發誓不動你身邊女人一根頭發,否則……”


    “來吧。”葉清玄淡淡轉身,眼中怒意狂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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