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烈的搜索隻能秘密進行,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摸清瀛洲方麵的陰謀。


    那“櫻雨神水”,到底是用來對付誰的?


    那“四葉桐丸”,又到底是誰的家徽?


    也許,一切答案都在瀛洲人所在的行館之中。


    借著夜色,葉清玄神不知鬼不覺地藏在了瀛洲行館外側的樹叢中。


    從高處遠看行館,裏麵明衛暗哨不在少數,顯然對方為了以防萬一也加強了人手。


    四周院牆處各有巡防,火把插滿院牆,將院內外照得一片澄明。


    葉清玄圍著行館轉了數圈,最後選定了連通行館內荷花池的一條小河。


    凡有池塘的府第,必有入水口和出水口。


    葉清玄遠遠的便潛入水中,快速地穿進溝通河水內外的暗水道,運功掰斷水道內的鐵柵欄,緩慢地在絕對黑暗中前進。


    葉清玄心中泛起奇異的滋味。


    每趟當他幹夜行的勾當時,他都有由明轉暗的感覺。


    這令人步步驚心,充滿危險和刺激的黑暗世界,確實有其誘人之處,尤其當一人覺得自己的能力大到一定程度,隻有這樣的犯罪才能讓他生出活著的感覺。


    足足潛行了一刻鍾,葉清玄才在荷花池一側的水亭底端冒出頭來。


    這處瀛洲行館規模極大,院落重重,亭台樓閣,不在少數。


    自源賴洲到洛都的那一日起,這處龐大的宅院便成了瀛洲的行館所在,居住的瀛洲人不下五百人。這次東院君到來,更是帶了三百多人隨行,前後近千人住在一處,但這庭院依然不顯擁擠。


    天上群星羅布,月色迷蒙,秋蟬聲聲嗚叫,又是另一種氣份。


    遠處一隊府衛沿池巡了過來,葉清玄定睛一看,隊伍前麵的四點綠芒,竟是兩頭極為凶悍的巨犬。


    葉清玄不禁再次潛入水裏。


    想不到為了東院君的安全,這些瀛洲武士還帶來了家鄉的巨犬,因著東院君的來臨,而特意加強防守力量。


    因為早早做過功課,故而葉清玄知道哪裏才是這處行館最為重要和隱秘的所在,哪裏也將是東院君的寢室。


    葉清玄深吸一口氣,再次潛入水中,順著水道拐過幾個彎,再冒頭時,便已到了行館主建築旁邊的一處小小院落。


    四周樹木環繞,花木池沼,假山亭榭,是個較小的花園,布置相當不俗。


    園裏一片孤寂,不聞人聲,隻掛著幾盞風燈,把池塘沐浴在淡黃的月色裏。


    二十丈外,便是此地行館最為尊貴的所在——雅居軒。


    而這裏更是守衛最為森嚴的所在。


    通往雅居軒的主要通路掛滿風燈,滿布守衛,園內又有人拉著巨犬巡逡,若非有這水底通道,葉清玄就算武功再高,欲要不為人知摸到這裏來,亦是難比登天。


    躲過一隊守衛的葉清玄,借著花叢的掩護,迅速搶至雅居軒旁一扇緊閉著的窗戶旁,用手掌輕輕按在窗戶上,暗運內力,旋動窗內的窗閂,輕鬆打開窗戶,翻進去之後,立即將窗戶複歸原位。


    葉清玄憑著自己夜視無敵的雙眼,軒內的環境逐漸清楚起來。


    軒內布置簡單清雅,有著明顯的瀛洲特色,偌大的空間,放了二十多座精致木櫃,陳列著各式各樣、收刮而來的珍玩寶物,正中席位後方,一個金絲楠木的架子上,掛著一件藏青色、帶著日輪立角的全身具足。


    更前方則供著一長一短兩把武士刀。


    不知道這是東院君的愛好,還是源賴洲之前的物品沒有來得及收拾。


    軒心處鋪著地氈,圍著一張大方幾放了四張上蓋獸皮的舒適臥幾。


    葉清玄正暗讚東院君懂享受時,人聲忽由正門外遠處傳來。


    連忙左右看了一下,葉清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竄入床下,雙手運功吸附到了床板上,整個身體騰空,露出下方空地。


    因為這張大床設計有床裙,除非有人鑽進來觀看,否則很難發現縮在床下角落裏並粘在床板下的葉清玄。


    剛剛藏好身形,開門聲恰於此時傳來。


    大門洞開,幾個人的腳步聲傳來,有人叫道:“點燈!檢查!院君大人和客人快到了。”


    門旁燈火亮起。


    幾名護衛高手走了進來,開燈,開窗,檢查……


    一切井井有條,顯然東院君的手下並非庸手。


    腳步聲臨近,床角處床裙被掀起,亮光大放之際,葉清玄不由得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暗呼倒黴的時候,一個略帶惱怒的聲音爆起:“你們都給本君滾出去。”


    “嗨!”


    床裙立即被撂下,葉清玄差點衝出去親一口那個討厭的東院君,簡直就是他的救星。


    待下人全部離去,屋內留下四個人的呼吸聲。


    砰,嘩啦!


    一個瓷器被砸碎的生硬傳來。


    “八格!”東院君的聲音再次惱怒響起,道:“源賴洲太過分了,竟然仗著父親的寵信,在卓閣主的麵前駁斥我的提議!他太不把我放在眼裏了!”


    葉清玄連忙湊到床裙邊上,借著一處縫隙,向外窺視。


    隻見以東院君為主,另有三人作陪,圍坐在了中心的臥幾上。那三人一個是趙封禪,另一個是石舟拔刀齋,而最後一人,則是一個把自己全部罩在黑衣下麵的神秘人。


    趙封禪首先發言,開解道:“這裏麵有什麽誤會吧?會不會源大宗隻是就事論事,並不讚同我們用出兵輔助平叛的條件,換取我們對歸海一真刺殺行動的默認。”


    石舟拔刀齋歎道:“源大宗是太注重武士精神了。”


    “混蛋,他重視個屁的武士精神!”東院君暴怒,道:“如果靠武士精神可以得到東海,為什麽他不早早去公開挑戰歸海一真,將其直接殺了?你們當歸海一真是笨蛋嗎?”


    趙封禪不禁皺眉,疑惑問道:“那院君的意思是……”


    東院君咬牙切齒,獰聲道:“源賴洲大逆不道,不臣之心日漸昭彰,我若不實施雷霆之舉,隻怕早晚會成為我的心腹大患!”


    “什麽?”眾人不禁大驚失色。


    東院君麵色猙獰,沉聲道:“你們都曾經發過誓,一輩子效忠我神桐幕府,這件事,你們有什麽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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