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如柳葉命浮沉。


    這就是柳葉巷的偈語。


    青牛鎮也是奇怪,三條主街每條都有一句偈語。


    被刻在街巷前的牌坊之上。


    雲上街,所刻下的便是那雲上琅琅,頗為大氣,韻味也是十足。


    私塾所在的意遲街,則是意恐遲遲歸。


    剩下的那一條柳葉巷子,刻下的則是命柳葉浮沉。


    少女被放回來了,之前去縣衙報案,她沒有多想,直到被留下來有些恐懼,但還是相信那位年輕的私塾夫子。


    畢竟她這條性命,也都是那位先生救下。


    經過柳葉巷前的牌坊,陳秀秀看了一眼那牌坊,她沒有想到自己還能回來。


    此刻,少女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家中,看到母親。


    站在宅院門口,少女竟有些忐忑,但還是推門而入。


    “娘親,我回來了。”


    可是沒有回應。


    陳秀秀頓時感覺有些不對,若是啊娘不在家,門定然是被鎖著的,今日這門卻沒有上鎖。


    少女帶著不安,走進了宅院之中,在臥室之中看到了奄奄一息的母親。


    即便如此,中年婦人嘴中還在叫著。


    “秀秀,我的秀秀啊。”


    “啊娘,我在呢,秀秀在呢,您醒一醒。”


    少女帶著哭腔呼喚著。


    可惜,婦人已經聽不到,更不可能回應於她。


    就在這時候,房門外一個年老婦人端著一個盆子走了過來,看著屋中的少女。


    頓時一驚。


    “砰。”


    的一聲,水盆砸在地麵上。


    年老婦人一副見鬼的表情,有些可憐又有些懼怕的說道。


    “秀秀,阿婆知道你一定是擔心你母親,這才回來看你母親。你就安心走吧,陽世間對鬼物最是不利,別傷了你自己。”


    少女抹了一把淚水,回頭道。


    “阿婆,我還活的好好的呢,您別怕,阿婆您看,我還有影子呢…………,阿婆,我………”


    來不及將話說完,那老年婦人就連忙上前,摸了摸少女,一臉的喜悅。


    “秀秀,真是你,你沒死啊,還真是老天保佑。”


    可不是老天保佑。


    陳秀秀沒心思解釋,好不容易掙脫出來,焦急的問道。


    “阿婆,我啊娘這是怎麽了?為何會病的這般重?”


    被叫做阿婆的婦人一臉的低落著說道。


    “自從昨日你離開之後,我就來到你家,想開解開解她,可是我進來門之後,發現你啊娘躺在柴房之中,並且地上有一攤鮮血,嚇得我連忙將她扶到床上,並且請了大夫。”


    少女連忙詢問道。


    “那大夫怎麽說?”


    一臉的希翼,希望相依為命抹啊娘無事。


    阿婆有些不忍,但還是接著說道。


    “大夫說,你啊娘氣急攻心,導致心脈全斷,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讓準備後事。”


    陳秀秀先是愣了片刻,之後才連滾帶爬的到床前,淒厲的叫喚著。


    “啊娘,啊娘,你醒醒,不要丟下秀秀一個人。”


    叫聲極為淒慘動情,可惜床上的中年婦人,已經是氣若遊絲,哪裏能夠回應。


    少女麵色慘然,啊娘和自己相依為命十數年。難不成今日,就要生離死別不成?


    “不,啊娘還有救,私塾周先生肯定能救啊娘的,對,周先生不是凡人。”


    少女連忙抹了一把淚水,就朝著外麵跑去。


    在門口停下,朝著裏麵的老婦人懇切的說道。


    “阿婆,麻煩您再照顧一下我啊娘,秀秀不勝感激。”


    老婦人知曉,秀秀她啊娘不可能有人能救了,隻是不忍打破她最後的念想,便點頭道。


    “好,你且放心去吧!這裏阿婆幫你看著。”


    少女顧不上換身衣服,就朝著意遲街跑去,至於周遭的指指點點已經充耳不聞,青牛鎮百姓議論之事也和現在的自己無關。


    ………


    私塾,中庭天井之中,周良善就買了一躺椅,放置在樹下,此刻就在乘涼。


    昨日在土地廟受傷頗重,已經影響了正常授課,索性告知學生們放假,也好休息一天。


    “先生,這是我新研製出來的李花餅,您嚐一嚐,看是否符合口味,若是不對,我再去改良一下。”


    暖椿端出來一盤餅,放置在一旁的石桌之上,一臉興奮的看著周良善。


    小姑娘這種表情,看著有些惡寒,就好似地球科學家看著小白鼠一般。


    不過,最後還是拿起一塊圓餅放入口中。


    沒有想象之中的難吃,初入口中有些苦味,仔細品嚐之後則有些回甘,更是有一股淡淡的李花香味在其中。


    更重要的是,那餅中有一絲極淡的靈氣。


    於修行來說,毫無疑問是杯水車薪,可是普通人長期食用,則能夠強身健體。


    想來是這一株祖宗李樹以李花肥沃土壤的一種手段,畢竟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滋養自身,是植物的一種手段。


    “嗯,不錯,這李花餅暖椿可以多做一些,都能夠用來開鋪子了。”


    小姑娘兩眼放光,驚喜的叫道。


    “先生,你說的是真的?”


    周良善本欲要回答,可以那廊道之中,跑過來一道有些纖細的身影。


    “求先生救救我啊娘,陳秀秀這輩子當牛做馬,也要回報於先生。”


    定睛一看跪在地上的少女,頗為淒慘,腳上隻有一隻鞋子,剩餘一隻不知道被遺落在何處,那沒鞋的腳被劃出了不少傷痕。


    有些不忍心,周良善說道。


    “有什麽事情,你且起身說話,不用跪我。”


    少女卻搖搖頭,不肯起身,生怕年輕夫子拒絕自己。這不是道德綁架威脅,而是為人子女,僅能夠為啊娘做的事情。


    即便夫子不肯相救,她也不會心生怨懟。


    看著倔強的少女,周良善有些於心不忍,隻是自己並非醫者,更不會治病療傷。


    就是自己受傷之後,也就隻能靠養。


    “暖椿,你去將她給扶起來。”


    罕見的,小姑娘沒有對少女露出厭惡情緒,而是非常自然將其扶起來,輕聲說道。


    “你且先起身,先生定然不會見死不救的。”


    陳秀秀隻得站起來,一者小姑娘力量極大,她好似反抗不了,其二小姑娘的話給了希望。


    站起來之後,少女一臉期盼的看著年輕的先生。


    靈氣對於傷勢有著極強修複作用,倒是可以去瞧一瞧,可是話得提前說清楚。


    “周某可以去瞧一瞧令堂,可是你也別抱太大希望,畢竟周某人不是大夫。”


    陳秀秀欣喜若狂,對於這位年輕的私塾先生,她已經上升到了其無所不能的地步。


    畢竟,先生可不是普通人,是能夠斬神的存在。


    連忙點頭道。


    “多謝先生,多謝先生……。”


    暖椿極為隱晦的塞給周良善一枚瓷瓶,低聲說道。


    “先生拿著,若是那姑娘母親當真已經油盡燈枯,先生可以用這物給她續命,隻不過用了這物,就隻有三年壽數可言。三年一過,可就再無其它辦法續命,先生慎用。”


    “好,暖椿放心,我有分寸。”


    收下瓷瓶,周良善對著少女說道。


    “前麵帶路。”


    走出門外之時,張霞客父子二人手中提著東西,正朝著私塾走進。


    虯髯漢子有傷在身,但還是覺得應該親自感謝一下周先生,所以也就有了這一幕。


    “周先生,這是要出去?”


    周良善點點頭,淡淡的說道。


    “有點事情,不知張大俠來找周某人,有何事?”


    “本來是想請先生喝一杯,今日看來有些不巧。”


    張霞客展示一下酒壇子,笑著說道。


    “張大俠,今日有些不湊巧,你看改日可好?”


    “也好,既然周先生要外出,那某家也就不耽擱您的時間。”


    說完,虯髯漢子就領著張晴朗離開了。


    走在街道之上,百姓都在議論昨日土地神身死道消之事。


    大多都是一個論調。


    青牛鎮土地奉公克己,豐神偉岸,為了這一鎮的生靈,竟然獨自和強大的妖物搏鬥,uu看書 ww.uuku 最終同那妖物一起同歸於盡。


    隻怕是青牛縣衙的宣傳引導,否則百姓對於神秘的事物,不可能這麽快就達成一致的念頭。


    周良善隻是聽了一些,就沒了興趣。


    至於解釋,那就更不可能,先不說這樣容易引起旁人注意,也不可能同一個死人計較太多。


    柳葉巷距離意遲街本就不是太遠,進入柳葉巷之前,深深的看了一眼牌坊上的刻字。


    ’有些意思啊。’


    隻不過來不及細看,少女極為著急,畢竟母親在生死一線。


    進入院落之中,陳秀秀給老婦人解釋了一句。


    老婦人有些遲疑。


    “秀秀,這位先生也太年輕,而且是那讀書人,真能救下你母親?”


    沒有理會於她,周良善直接走進臥房之中。


    將右手搭在脈絡之上做個樣子而已,實則以“心如鬥室”之法,探照中年婦人內裏情況。


    隨著踏入靈台一境,對這術法有新一層認知,而且婦人已經是瀕死狀態,神識自然不太可能抵抗。


    這才更加容易一些。


    探查裏麵的情況,周良善不由皺起了眉頭。


    情況不容樂觀,甚至比想象之中的還要糟糕,心髒的位置損傷太過嚴重。


    若是在地球之上,通過手術還是有的救,奈何這裏是大千仙俠世界。


    這樣的傷勢,灌入靈氣修複也無用,而且沒有其他手段。


    ’那就隻有動用暖椿給的藥丸了。’


    周良善還是決定,將選擇的權利給陳秀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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