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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三十的一大早季紫就穿得跟個熊似的偷偷往外溜, 沈久月就在二樓的窗邊看著她躡手躡腳的離開,最終隻是歎了口氣。


    “女大不中留, 誰讓夫人您當初一生就全是一對兒閨女呢?”身後是照料著他們母女兩代的老保姆,看著自以為成功躲過所有人的視線潛逃的人影, 笑著打趣。


    “我可一點都沒後悔過,到老了我才發現,我這一輩子最值得驕傲的事,不是我擠破頭混到了今天的政界地位,而是生了這麽一對女兒。我投入在她們身上的精力真是少之又少,可是萬幸,她們都沒有怨懟, 健健康康正正常常長大了, 周嫂你是不知道,我有多感激。”


    “是啊,她倆小的時候洗個澡都嫌煩,整天介在澡池子裏鬧騰, 一轉眼, 大禾也要當媽了,二紫也快嫁人了,可小時候的事,想起來好像不過就在昨天。”周嫂見證著倆姐妹的成長,也是不甚唏噓。


    “周嫂,謝謝你這麽多年如一日的照顧著這個家,反倒是我這個親媽, 常年沒個著家的時候,是時候為她們盡盡我做媽的責任了。”


    ……


    除了值班的人,整個大樓裏空曠得像一座荒蕪的城堡。季紫推開辦公室的門才發現他竟然破天荒的趴在桌上睡著了。


    既讓她震驚又讓她心疼。在季紫心目中這個男人是無所不能的神,幾乎都不會有疲憊的時刻,此刻卻因為長久的操勞,像平時的她一樣,睡得像個孩子。


    屋子裏的氣溫很低,季紫估計他是看一個人在辦公室裏,並沒有開暖氣,便輕手輕腳的開了,再替他披了條毛毯就坐在一邊看起了書來。時不時走神歪過頭來看他,最後終於忍不住伸出手來描摹他的睡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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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氣質的緣故,總讓人覺得線條冰冷的人,此刻卻麵目柔和,像是想通了什麽人生大事一樣的放鬆和愜意,讓他整個人顯得格外的親近溫暖,猶如料峭三月初的一株君子蘭,較之寒冬臘月雪滿枝頭時的冷梅,又是另一種溫柔的奪目耀眼。


    “在幹什麽?”沉睡中的人毫無預警的睜開寒星般的眸子,眼底的笑意卻乍然外泄。


    季紫感覺縮回手,臉色有點發紅:“你臉上有點髒,我替你擦了擦,吵醒你了啊?”


    季弈城完全沒打算給她一個台階下:“我可完全沒有某人那種一趴下就口水淌成河的本事,臉上怎麽會髒呢?”


    “……”


    “元宵節之後你考研初試的成績就差不多出來了,怎麽,還不打算坦白考得怎麽樣?”季弈城想起來,突然問道。


    說到這個季紫心裏就沒底,她進考場之前因為緊張結果腦子裏幾乎是一片空白的,拿到試卷的前一刻鍾還是發懵的,尤其是專業科目,每一題都看著似曾相識,卻無從下手。所以一出考場她就三緘其口,對考試情況一言不發,就是不想看到他和沈久月聽到之後失望的表情,不希望這個新年因為她而砸了。


    後來因為季禾的喜訊衝淡了她的心思,所以都快忘了自己考砸了這回事。現在突然被提起,臉色都灰敗了,可憐兮兮的看著他:“堂叔,我要是沒考上,你會不會嫌棄我……”


    “嗯?那要看是怎麽個沒考上啊,是綜合成績差點上線呢,還是差兩點上線呢?”季弈城有意逗她。


    季紫對著手指頭不好意思的開口:“那要是總分500分,我還不夠一半兒,腫麽辦?”


    季弈城瞟了她一眼,十分淡定的安慰她:“這個你放心,二百五你肯定夠了。”


    咦?這話怎麽聽著有點奇怪?


    “如果我真的沒考上,有沒有那種跟高考一樣的特長加分啊?”季紫滿心期待的問道,“或者少數民族加分神馬的?又或者因為我是你的親眷有額外後門加分神馬的?”


    當初高考勉勉強強上了重點線就是挖空心思能加的額外分都給補齊了才夠的,於是現在季紫又開始想著這些政策了。


    “想都別想了,今年上不了明年繼續考,設置考試就是為了公平公正的,你考研以後是要在我身邊輔助我的,絕對不許有這種想貪便宜走後門的心思!”季弈城一臉嚴肅的教育。


    季紫立馬做小學生狀:“我就說著玩兒的……”


    ……


    季弈城領著她出來的時候已經是華燈初上了,天空是灰蒙蒙的沉悶,卻絲毫遮不住路上行人的喜氣。


    季紫前幾天網購了一條火紅色的情侶圍巾,她一個人圍的時候連腦袋都埋起來了,現在樂顛顛的拿出來往他脖子上繞了兩圈,又往自己脖子上繞了兩道,覺得十分奇怪:“為什麽還多了這麽長?難道是要繞三圈?”


    季弈城好心出聲提醒:“我們倆是要步行到站台的。”


    她這才發現兩人之間留的距離太短了,她幾乎得踮著腳才能不勒著兩人的脖子。本來想重新繞的,可是忽然靈犀一動,眼睛一亮,想出個簡易又好玩的點子。


    隻是下一刻,就響起了慘叫聲,以及悶哼聲,期間還有重物倒地的聲音。


    原來是想要逆著剛剛纏繞的方向多留出一圈的季紫一向方向感不大好,踮起腳一個翩躚轉身就不小心轉反了,本來就緊緊連著兩人脖子的圍巾因為她的動作更是勒著他們,季紫卻是在朝遠處轉,於是身體失去平衡往後仰去,本能的伸手要撈起她的季弈城卻因為圍巾更迅速的拉扯,便跟她一起被拉倒了……


    索性白天的時候下了一整天的大雪,地上的雪鋪的像是厚厚的地毯,所以季紫完全沒有摔疼感,想撐著身子起來才發現身下竟然躺著季弈城!


    “你……你怎麽也摔倒了?!還摔在我身下!”她驚異了。


    季弈城確認她平安無事才伸手勾開勒著脖子的圍巾,猛地一陣咳嗽。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犯得錯誤,忙低著頭幫他順氣:“我也不知道我轉反了……”


    “我知道,你先起來說話。”上麵被壓著下麵被膈著的季弈城麵無表情的開口。


    季紫怕冷,羽絨衣外麵還罩了件石榴紅的大衣,季弈城也穿著一件黑色的長寬大衣,這紅與黑俊男美女的組合本來就很紮眼,加上此刻雙雙跌倒地上的一幕,更是引來行人的注目,甚至有些人還善意的笑了起來。


    季紫第一時間的反應就是把圍巾全部脫下來把他的腦袋包的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季弈城好不容易掙脫,露出一雙眼睛:“你這是幹嘛?!”


    其實她想的很簡單:“保護市長形象啊,我跌倒了被人笑那是小事,可是堂堂副市長跌倒了被笑話,那丟的是整個城市的臉……你說是吧?”


    “……”他怎麽越來越覺得自己找了個神邏輯的媳婦兒呢?


    季弈城起身之後季紫才發現好巧不巧他們摔倒的地方有塊大石頭,還挺尖利的,頓時十分愧疚,忙湊上前要撩開他的衣服查看背後有沒有被咯傷。季弈城淡定的抓住她的爪子,一臉正經:“大庭廣眾之下撩開副市長的衣服,更丟臉。”


    “……也是。”季紫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看了看邊上有個酒店,二話不說拉著他就往裏衝:“服務員,給我開個房!再給我找個急救藥箱來,碘酒消毒水都要!”


    縱使是對一男一女開房早已司空見慣的前台,也被她這陣仗嚇到了,還要藥箱?那待會兒的戰鬥是有多激烈啊……想到這裏便以萬分同情的眼神看向旁邊的男人,隻是,為啥這個看起來也不是善茬的帥哥眼睛裏還閃爍著某種光芒?還有,這帥哥怎麽看著這麽眼熟?


    ……


    一進房間季紫就猶如餓狼撲食一樣撲上去,野蠻的剝掉他的衣服要檢查傷口,季弈城十分配合,隻是再最後一件衣服被扒下之前閑閑開口:“你確定要繼續下去?”


    房間裏暖氣很足,季紫覺得很熱,也順帶脫掉了自己的大衣和羽絨服,這時候接到服務員送來的藥箱,不明深意,十分肯定的點點頭:“當然了,不然塗藥酒的時候容易把衣服弄髒了!”


    季弈城笑得淡淡的:“那就繼續吧。”


    不知道是他皮糙肉厚還是什麽別的原因,總是季紫火急火燎的檢查完之後才發現隻有左邊後背上有一塊發紅,並沒有很嚴重,這才長長的鬆了口氣:“幸好,趕緊穿上衣服吧,別著涼了。”


    “啊喂,是讓你穿衣服啊,不是讓你脫我的衣服啊……”季紫一個晃神之間就被控製,垂死掙紮的叫嚷著。


    季弈城罔顧她的叫喊,低聲的笑:“難道沒人告訴過你,男人的衣服,是不能隨便脫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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