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人靠衣裝馬靠鞍,又有俗話說先敬羅衣後敬人。而現在卻總有些人認為這兩句話是不對的,隻要你的顏值夠高,氣質夠硬,哪怕是披個麻袋片出來,也是美得不行。


    見到李梅金今天的樣子之後,趙卓林才知道後者的說法完全是扯淡,還是老祖宗留下的古語更合理。李梅金現在看上去一點都不像一個專業的心理醫生,完全就是一個賣海鮮的老板娘的樣子。


    趙卓林讚歎道:“李醫生,要不是您剛才主動和我們打招呼,我絕對不敢認您。”


    李梅金微笑道:“我在你們兩個演員麵前算是班門弄斧了,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現在的我不得不謹慎從事。這裏不太適合說話,跟我來。”


    說完,李梅金轉身在前麵帶路,把二人領到了一個看上去像是個大倉庫一樣的建築物旁邊。不斷地有藍色的中型貨車從這座建築物的門口停停走走,有好幾個穿著妨水衣服的年輕力壯的工人在裏裏外外地把裝滿魚的大箱子往車上抬。


    在進入大門後,周柏桐有些擔憂的問道:“李醫生,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出出進進的人這麽多,真的安全嗎?”


    李梅金:“放心吧,這裏是我多年前治好的一位病人開的,他的背景我仔細查過,絕對值得信任。”


    左拐右轉,最後李梅金終於把二個人帶到了一個地下室,裏麵堆滿了用冰塊包裹住的各種魚類。


    李梅金從裏麵關上門:“這裏是存放暫時賣不出去的多餘海鮮的地方,這個時間點基本沒人會來這裏。”


    趙卓林還好,他穿的衣服不算太單薄,而周柏桐就難受了。因為天底下所有愛美的女孩子穿衣服的原則都是一樣的,都是卡著天氣的溫度的最低限度來穿的。


    突然進人這個堆滿了冰塊的地窖,讓周柏桐感覺非常的寒冷,不停地用手搓著胳膊。


    趙卓林看她這個樣子,問道:“你還好嗎?要不要我把外套先借給你穿一下?”


    周柏桐用力地搖了搖頭:“不用,我們習武之人不怕這點寒氣。”


    李梅金笑道:“放心,這次談話不會用很久的。趙先生,女孩子的皮膚都是很嬌嫩的,為了別凍壞你漂亮的朋友,我們還是開門見山吧。”


    趙卓林感到了一股強大的壓力,他本能的預感到李梅金可能要說出讓自己難以招架的事情來。但此時,他已經不能後退了,挺起胸道:“好啊,我從小就是個討厭吃魚的人,也不喜歡老呆在這裏。”


    李梅金滿意地點點頭:“很好,那我就直接問了,趙先生,還有小周同學,你們是不是遇到了什麽讓你們無法解釋的事情?”


    趙卓林和周柏桐互相對視了一眼,之後趙卓林道:“騙您這位福爾摩斯也沒有意義,是,我們最近是遇到了一些不太好解釋的事情。”


    李梅金:“我就知道是這樣,因為我上次根據你們提供的線索,讓xx大學的朋友去查了小周的檔案問題。但沒有查出個所以然來,我不甘心,便親自去檔案室調取了相關的資料來看。結果沒想到的是,我竟然發現了……”


    說到這裏,李梅金停了下來,不再說話了。趙卓林著急地催促道:“您到底發現了什麽?”


    李梅金想了想之後,說道:“不,這樣做是不對的。”


    趙卓林:“什麽是不對的?”


    李梅金嚴肅道:“我還不知道你們遇到的那個所謂的不可解釋的事情,和我查到的到底是不是同一件事。如果是的話,我們互相交換情報,或許會對我們雙方更有利。


    但如果不是,如果我們兩邊遇到的事情不是同一件事。又或者,雖然是同一件事,但了解的深度不一樣,你們到現在還沒有發現我發現的問題的話。我要是在這裏告訴了你們我查到的事情,說不定會連累了你們。


    這樣吧,你們先告訴我,你們遇到的那件事是什麽,我再來做判斷要不要告訴你們我查到的事情。”


    趙卓林聽後,再次和周柏桐對視了一眼,這次連周柏桐也明顯露出了懷疑的神色。


    趙卓林內心暗想,雖然李梅金這次做的戲份很足,但是最後這句話卻怎麽聽都像是在套自己這邊的話。


    李梅金很可能什麽都沒查到,她隻是懷疑我們兩個人在隱瞞著什麽東西,但又知道直接問我們是不可能說出來的。於是就搞了這沒一出,通過這種方法來詐我們。


    正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趙卓林微微一笑:“李醫生,您說的很有道理,不過這個道理,對我們雙方來講,都成立。”


    李梅金:“你什麽意思?”


    趙卓林道:“我的意思是,您覺得您最近查到的事情可能很危險,而我們最近遇到的怪事也不見得就是那麽安全的。就像您剛才說的,如果我們說的是同一件事的話還好。


    萬一不是的話,我們把我們遇到的事情告訴了您,也會連累到您啊。做人得將心比心,不能您光替我們擔心,害怕連累到我們,我們也得替您想想啊,您說是吧?您先說說看,您查到了什麽,再由我們來判斷是不是同一件事。”


    李梅金:“你們先說。”


    趙卓林:“您先說。”


    李梅金歎口氣:“哎,如果是這樣的話,就進入死循環了,我們這次會麵就將變得毫無意義。”


    趙卓林:“和您在一起進行的毫無意義的會麵,我又不是沒經曆過。”


    李梅金笑道:“你還在諷刺第一次來我這裏治療的事情?對了,提到這個我想起來了,你最近健康狀況怎麽樣?有再次出現過幻覺嗎?”


    趙卓林:“沒有,我的腦子中從來沒有再出現過幻覺。”他這句話說得十分地理直氣壯,一點撒謊的痕跡都沒有,因為他現在早已經不認為趙薇是一個幻覺了。


    然而李梅金顯然沒有完全相信這句話,而是饒有興趣地看著他的眼睛,沉默了一會兒之後,開口道:“ok,我相信你。”


    這時,旁邊的周柏桐輕輕地打了一個噴嚏。趙卓林回頭看了一眼已經瑟瑟發抖的周柏桐,對李梅金道:


    “李醫生啊,這位小周前段時間剛剛得過重感冒,再繼續呆在這裏恐怕要反複了。如果您沒什麽其他事情的話,我看今天就到這兒吧。”


    說完,趙卓林就要領著周柏桐往外走。李梅金立刻叫住他們:“等一下!”


    趙卓林轉過身:“您還還有什麽話嗎?無論您再說什麽,也隻會像您剛才說的那樣,是個死循環而已。”


    李梅金:“所以,我才打算打破這個循環。”


    趙卓林眼睛一亮:“您打算先告訴我們您查到了什麽嗎?”


    李梅金:“我不可能先全都告訴你們,但我會給你們一個提示。如果你們和我遇到的是同樣的事情,那麽你們一聽就立刻能明白我在說什麽。


    如果我們遇到的是不同的事情,那麽你們也不會從中聽出任何有價值的信息出來。這樣,就算有什麽危險,也不會找上你們。趙先生,您覺得這樣可以嗎?”


    趙卓林點點頭:“聽上去很合理,感激您的讓步,現在您可以告訴我們,您的那個提示是什麽了。”


    李梅金調整了一下呼吸,嚴肅無比地說道:“你們遇到的事情所涉及的相關人員當中,有沒有一個xx大學的人?”


    趙卓林仔細地想了半天,搖搖頭:“沒有,除了小周在xx大學裏突然冒出來了一份莫名其妙的檔案之外,我們遇到的事情中的其他相關人員,和xx大學都沒有任何的關聯。”


    李梅金上前兩步,站到趙卓林麵前,用心理醫生特有的質問患者的語調:“你確定嗎?”


    趙卓林又再次在腦子中把騎行隊的七個人的信息過了一遍:馬老板說過自己是在南方求學的,所以他肯定不是。鄭威和周柏桐他們自己也都說過,也不都不是xx大學出身。自己當然肯定不是,何躍風也能確定不是。


    在剩下的那三個人裏,那個擺弄電腦的蔣梓川在西部大家聊天的時候好像說過,他自己根本沒上過大學,所以他也不是。那就隻剩下了楚夢潔和穆妍,楚夢潔應該也不是,因為當時大家第一次見麵進行自我介紹的時候,她還問過自己“你們那裏是歸哪個省的”的這句話。


    可見楚夢潔對自己所住的這個城市非常的不了解,都不知道隸屬於哪個省,不可能是在這個城市裏上過大學的人。那最後就隻剩下穆妍了,這個自己倒是真的不能確定……


    本著謹慎的態度,趙卓林問道:“我們遇到的事情裏,涉及到的人很多,大部分人我都可以確定和xx大學無關,但隻有一個人存疑。剛才您已經先讓步了,為了表示對您的敬意,這次換我們來給您提示吧。


    您剛才提到的那位xx大學的人,他的年齡性別以及身材是什麽樣子的?是不是一個年齡和我差不多,身材非常傲人的美女呢?”


    李梅金聽後先是一愣,之後便笑了起來。


    趙卓林不解:“您在笑什麽?”


    李梅金:“我在笑,我們都有些神經過敏了。看來,我們雙方遇到的事情,根本就不是同一件事。”


    趙卓林:“哦,這麽說您說的那個人,不是我描述的那樣咯?”


    李梅金:“豈止不是,簡直完全相反。所以,我們都搞錯了,我們是各有各的遭遇,互相沒有任何的關聯。”


    趙卓林內心長出了一口氣,他其實剛才一直在擔心,萬一自己現在遇到的事情被李梅金知道了怎麽辦。


    畢竟,李梅金和這件事無關,她是個外人。如果把她卷進來,一是可能會連累她,二是她的性格也可能會幹擾自己這邊的調查。現在得知,雙方是鬧了一場誤會,這讓趙卓林放心了許多。


    李梅金:“很抱歉,讓你們兩個來這裏陪我凍了這麽久,也沾上了一身的腥氣。”


    趙卓林:“沒關係,我們這些人,平時就經常去類似這裏的又髒又亂的地方,不會感到什麽不適的。倒是您啊,您這次的犧牲可能還更大一點。”


    李梅金:“那也是我自找的。好了,我們趕快出去吧。”


    李梅金領著二人又走出了地下室,三個人互相開著玩笑一路又走到了倉庫的大門口。趙卓林一出門,就遠遠的看到,何躍風正靠在街對麵的一個市場門口,用墨鏡對著這邊。


    他很隱蔽地對著他點點頭,讓他放心。何躍風也遠遠的朝著他點了點頭,然後便離開了原來的地方,裝作閑逛似的往旁邊的方向走去。


    李梅金:“不好意思麻煩兩位了,改天我請你們喝咖啡。”


    趙卓林:“之前每次都是您結的賬,您已經算請過很多次了。”


    李梅金露出了輕鬆而慈祥的笑容:“你真是個有趣的病例,我希望我們以後還會再見麵,當然,是在我把目前的事情解決好之後。”


    趙卓林:“行啊,我等著您。”


    李梅金:“再見。”說完,她邁開步子,往街對麵走去。


    趙卓林看著李梅金的背影,覺得這位心理醫生,其實還真的算是個很不錯的人。自己這個鐵公雞可能真的是因為第一次的治療費太過昂貴而錯怪她了,她其實是個很有責任心,很專業,同時也很優雅,很……


    還沒等趙卓林想完,一道藍色的影子忽然一閃,趙卓林的耳朵裏聽到了一聲宛如慘叫的淒厲的刹車聲。緊接著,一個黑影騰空而起,飛出了十幾米遠的距離,噗通一聲落在地麵上。


    時間好似在瞬間凝固了,趙卓林的全身似乎在一瞬間被凍結。他呆呆地看著那個黑影落地的方向,腦子裏空白一片。


    周柏桐率先反應過來,箭一樣的射出。趙卓林這才如夢方醒,也急忙跟著她跑了過去。


    李梅金已經倒在血泊之中,本來優雅美麗的臉龐已經被撞得麵目全非,不停的有鮮血從她的嘴裏冒出來。


    周柏桐跪到地上,雙手扶住了李梅金的臉,叫道:“李醫生!李醫生,你堅持住!趙卓林!快叫救護車!”


    趙卓林看了看李梅金已經渙散的眼神,知道即使現在馬上打120,她很可能也已經無法再堅持到救護車趕到了。


    突然間,一股強烈的自責湧上他的心頭。


    這一切,都怪我!


    如果自己當初沒有製定那個計劃,沒有打算讓李梅金去幫自己調查xx大學的檔案,這一切可能就都不會發生。雖然她自己說,她查到的事情和自己遇到的事情很可能完全是兩碼事。


    但如果不是自己當初讓她去查xx大學的檔案,她也根本就不會查到任何事。從她這次會麵的小心程度來看,她查到的事情一定充滿了危險。說不定,這次車禍就是被她查到的人想要滅口而設計的。


    這一切,都怪我!都怪我……


    見趙卓林站著不動,周柏桐嗓子都破音地喊道:“你還愣著個什麽,快點打電話啊!”


    然而趙卓林卻沒有掏出手機,而是走到了周柏桐的對麵,也跪到了李梅金的身前,低頭眼神堅定地說:“李醫生,告訴我你查到的人到底是誰,無論和我們有沒有關係,我都會幫你一查到底,替你報仇!”


    李梅金不停地開合著嘴巴,想要說什麽,可是她的喉嚨已經被血給堵住,什麽也說不出來了。最後她放棄了說話,而是艱難地抬起了一隻沾滿鮮血的手,在旁邊的地上寫了起來。


    趙卓林和周柏桐的視線立刻全都盯住了李梅金寫的字跡,然而李梅金受傷已經太重,沒有寫完一句完整的話,隻寫了一個略微變形的阿拉伯數字“7”,就身體一軟,再也不動了。


    周柏桐忽然抱住李醫生哭了起來,雖然她和李梅金本來沒有什麽交集,但李梅金的年齡和她死去的母親差不多。她此時觸景生情,想起了自己的母親,不由得悲傷泛濫。


    趙卓林沒有哭,他隻是死死的盯著李梅金手邊沒有寫完的遺言,死死的盯著那個數字“7”,在心裏暗道:7……騎行隊正好7個人……看來,剛才我們雙方都判斷錯了,她查到的事情,果然和我們有關……


    都是我害了她……


    這時,uu看書.uukanu 肇事的貨車門一開,一個穿著工作服的五十來歲的男人的走了下來,看到地上躺著的李梅金,撒腿就要跑。


    正在低頭哭泣的周柏桐忽然發現了,她立刻躍身而起,兩步奔到了他身後。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一個過肩摔將他狠狠地丟到地上,用膝蓋壓著他的胸口質問道:“誰讓你幹的!說!”


    司機慌張無比、不知所措地說:“我……沒人讓我幹什麽……我今天上午喝多了……本來不該我出車的,可是……原來的司機有事……我……”


    周柏桐的膝蓋更加的用力一頂:“還敢狡辯?你今天不說,我就……”


    此時,周圍已經聚攏了不少圍觀的人群了,趙卓林怕周柏桐行為過激會導致以後不好解釋,便來到她的身後拽著她的胳膊道:“別這樣,控製住他別讓他跑就夠了,現在人都看著呢,冷靜點……”


    周柏桐把膝蓋略微放鬆了一點,但依舊凶神惡煞般地壓住司機不讓他動。


    趙卓林這時忽然看到何躍風也在圍觀的人群之中,發現自己正在看他之後,他朝著自己做了個手勢,好像是詢問自己他應不應該也上來幫忙。


    趙卓林對著他用外人難以察覺的幅度搖了搖頭,示意他繼續保持距離,不要過來。


    何躍風猶豫了一下,還是聽話的隱沒到了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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