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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福不情願的在丁一的眼神脅迫下將桌子上的抽紙遞給他心中極不耐煩的女子。在他看來,這個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個女的都漂亮的女子,還沒有他在火車上遇到的那個菩薩姐姐耐看,起碼菩薩姐姐就沒有哭,也不會讓他生起會搶走爸爸的敵意。


    丁一使眼色讓五福去他自己的屋裏躲一躲,五福當然裝作沒看見,他要站在這裏,防止爸爸被這個像妖精一樣的女人勾走。


    丁一哭笑不得搖了搖頭,看女子哭的趨勢竟然越來越大,隻得坐了過去,身體僵硬手法生疏的將女子拉近自己的懷裏。過了一會才拍著女子的肩膀道:“不哭了吧。我都回來了……”


    女子終歸對丁一的這種哄女孩子的手法有些抵觸,她止住了哭聲,掙脫丁一的懷抱,坐的稍微遠了些,看見五福幾乎是翻著白眼看著她,麵上閃過一絲緋紅。


    她略微怔了怔,才凝神問丁一道:“你去了哪裏了?發生了什麽事?你怎麽會變成這樣?”


    這是她心中最為關心的問題,可也是丁一心中最不想回答的問題。他抽出一個煙點上,踟躇半晌,才道:“我看了你今年演的那不電影,相當不錯。”


    可深知丁一從不看電影的她直接戳穿丁一這個不好笑的冷笑話:“我今年還沒接拍過任何電影。”


    丁一一口煙嗆在嗓子裏,訕訕的笑道:“那就是去年的那一部。”


    神仙般的女子直接怒了,柳眉一皺:“我去年也沒拍過電影。”


    我勒個去,能不能不要這麽較真?老子在哄你不要哭來。


    丁一拍了拍額頭,不敢看即使一臉怒容也極為好看的神仙女子,顧左右言他:“尚英,你吃飯了麽?要不讓五福給你燒兩個菜?五福手藝不錯的,今天就是他替我燒的菜。”


    女子這才意識到旁邊還站著一個拎過菜刀的小彪悍的存在。她轉過頭,一臉輕柔與關懷得道:“你就是五福麽?真漂亮,長大後一定是個大美女。”


    五福咬牙切齒怒目圓睜:“我是男人。”


    神仙女子麵紅耳赤,目瞪口呆的看著極為嚴肅鄭重的五福,再看了一眼偷著樂的丁一,咬碎一口銀牙,不知所措。


    丁一噗嗤一聲笑出了聲,說實在的雖然五福看起來像個小女孩,可近三年來無論舉止打扮還是性穿著格都越來越像男孩子,隻是他麵貌過於清秀,長相實在過於陰柔,近距離看隻是覺得稍微有些怪異而已。但神仙般的漂亮女子盡然大條的直說五福是個女孩子,這樣神經大條的女子,要不是五福看得出她與爸爸有些關係,恐怕直接菜刀就招待了。


    五福狠狠的瞪了一眼說他是女孩子的女子,一臉不爽的進自己屋裏去了。這才稍微緩解了一下鬧笑話的女子。


    姓程名尚英的國際影後有些惱怒的瞪了一眼丁一,看著五福扭身進了屋裏。她才稍好一些。不過有些詭異的是,五福走後,客廳裏隻剩下丁一跟程尚英兩人。兩人對視一眼,丁一幾乎是下意識的撇開,不敢與之對視。


    程尚英卻是一刻也不願放過丁一,她的眼裏滿是憐惜,目光柔和但又堅定不移。丁一這是第一次才發現這女人若是釋放出她的溫柔,就是一塊石頭也會融化的。他雖然心智如鐵堅如磐石,可碰見這位,心裏上一直有著愧疚,所以一直處在弱勢,盡管影後級別的美麗女子癡心一片,隻對他綻放女性的溫柔。


    說起來這是自丁一去了天藏之後第一與程尚英見麵,五年沒見,歲月並沒有在這位留在人世間的最後的仙子身上留下哪怕一絲痕跡,容顏依舊,但女性的芬芳卻是越發醇厚,隻是看上一眼就會令人心神搖曳,綺念叢生。


    看著程尚英柔情脈脈的樣子,丁一實在尷尬不已。他低下頭尋思了一下,組織了一下語言,抬頭望著程尚英,輕聲道:“尚英,你是知道我什麽情況的。這幾年來我從來沒有想起過你,並且眼下我來京城也並不是因為別的,就是來找人來了。你看,我這樣的一個混蛋,幾乎不可能給你什麽,哪怕是一個名頭什麽的。我早就不是那個你心目中的他了,我現在就是拖家帶口混生活的無業流民,根本不可能給你幸福什麽的。所以,你還是忘了我吧。這個世界上好男人多的是。再說了,從前的他做過什麽那都跟我沒關係了,若是他有什麽對不起你的,你把我當朋友,我一定幫你做任何事。”


    程尚英聽著丁一毫無邏輯極有可能是推卸責任的話,內心苦澀無比。十年的相識到相知,五年的相思,換來就是這樣幾句話。當朋友?能當朋友,程尚英早就做了。十年前他還有一個比她還漂亮的妻子,那會兒的程尚英就陪在丁一身邊,無怨無悔。六年前丁一遭逢巨變,失去記憶,還是她程尚英陪伴左右,任打任罵毫無怨言。五年的刻骨相思,從未放棄,兩千多個日日夜夜,她曾流過多少相思的淚水?多少次午夜驚醒,噩夢連連,她找不到任何可以傾訴的人,獨自堅持,也獨自相思。丁一失蹤,沒有任何信息。她還是一遍又一遍的撥打那個一直不在服務區的號碼,幾乎成了下意識的本能,因為丁一留給她可以慰藉思念的就是那一套精裝小公寓和一個電話號碼。六年前她成為國際影後,一時風光無限。為了他,六年來她隻拍了兩部電影,因為丁一說過,要是哪一天他忘記了她,隻要看見大街上巨幅的廣告上麵她的身影,他就能回來。雖然他從來沒有陪她看過一場電影。


    佛說: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短短今生一麵遇,前世多少香火緣。牽手是有一種緣,回眸是一種緣;生命是有一種緣,愛情是一種緣;假如還有來生,來生也是一種緣。組成人生的,就是那無數個緣;讓你去結,去解。惜緣,隨緣,才能以佛心看緣起緣落。


    可佛一定也說過,前世今生,兩種相思兩行淚,最悲的是守候在彼岸的癡心人,為那些無法兌現的諾言,為生命中最深的愛戀,終散作雲煙。


    這當然不是矯情,這是程尚英五年來最真實的想法和感受。華燈過後,鉛華褪盡,不變的還是淺淺的憂傷和濃濃的思念。


    丁一看著泫然欲涕再度哭泣的程尚英,心裏有說不出的感動。是啊,沒有一個人能隨隨便便等著另外一個人五年,也沒有一個人女人在她最美的時候錯過她最愛的人。


    可是此時此刻,就是有千言萬語也不能對她說,這個時候的他已然成為了丁一,過去的丁一卻是早就消逝在六年前的那天了。


    他深吸一口氣,遞給她紙巾,也不說話,隻是陪著她。半晌,程尚英止住哭聲,深深看了一眼默然不語的丁一,長歎一聲,道:“家世背景我不如她那是沒辦法的事。可你想一想,這六年來,她可曾來看過你一眼?你現在還在找她,家也毀了,人也失憶了,你得到的是什麽?”


    丁一沉默,開始抽煙。


    程尚英氣急罵笑道:“嗬嗬,也對。十年前我認識你的時候,你就是一個從不拈花惹草心裏隻有一個人的你,你失憶之後還是念念不忘的她。是你未變,而我卻是十年暗戀五年相思讓我自滿了,我以為我著兩千多個日夜的付出,就會有回報的。可是老天爺仍然告訴我,我做的還不夠。”


    說到這兒,她站起身來,準備要走了已經。丁一默然,隻得跟著占了起來,也不好開口挽留。


    走到門口,程尚英卻是依然笑靨如花,隻是臉上淚痕未幹,看得人心疼。她輕柔的央求道:“哥哥,我一直在等你,過去是,現在是,將來也是。我不奢求名分,我隻要陪在你身邊,哪怕你從不想起我。”


    她撲進丁一的懷裏,抱的緊緊的,抱的滿滿的,放佛這就是她的全部。


    這一次,丁一當然不會拒絕。軟玉撲懷,香風熏人,他卻沒有生起一絲的綺念,因為這是個滴落人間的仙子,一個為愛堅守令人欽佩的仙子。


    抱了好一會兒,程尚英才慢慢放開丁一,眉開眼笑。她也拒絕了丁一送她回去的要求,盡管這幾乎是他第一次要求她。戴著墨鏡,依然是那個絕代風華的影後,風姿搖曳的下了樓。


    丁一關上門,坐在沙發上,久久不語。


    五福輕輕走出來,也不說話,坐在丁一的身邊,將粗糙的小手搭在丁一的大手上,嘿嘿傻笑。


    晚上,父子兩人也沒有出門,五福在丁一的臥室裏一遍又一遍的看那兩個視頻,也不覺得枯燥。丁一則在客廳盯著放在茶幾上的手機看。


    他有些奇怪,有些疑惑。這才剛到京城三四天,就有熟人上門了。他預感到他這次來京似乎已經搞的天下皆知了,他很好奇接下來,是不是還會有人上門?


    丁一的預感是對的,果然,在晚上十一點鍾的時候,又有一個陌生號碼打進來了。盯著號碼想了半天也沒記起是誰的號,等了幾秒鍾,他才接通。


    電話那邊是一個聲音破敗有些難聽的嗓音傳來的,當然這個開口還是跟仙子般漂亮的程尚英的話差不多霸氣:“一啊,我是你二叔,明天來秦城看我,他媽的,老子自從進來,就沒人來看過我。記得帶上煙喝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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