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還是那樣的天空,雨卻慢慢停了。


    即便下了一場大雨,靈島依然如故,灰朦朦的,隻是山更水靈。


    剛才激動之下,一股微能直竄大腦,幸好隻到腦幹,就被章程收回。雖未昏迷,卻是渾身癱軟,一種神奇的快感麻酥酥地隨著脈搏股股襲來。


    一時間,章程舍不得動彈。


    心靈漸明,目力清晰入雲。


    一張關切的俏臉出現在眼前,吐氣如蘭。


    “程兒,你好些了嗎?”


    章程點點頭,坐起身來,檔內有異,卻不敢言語。意念一招,收了影雷。


    梅天意蹲身微笑著看著他,一身水淋,卻絲毫不在意。


    “師娘,我剛才怎麽感覺…..”章程依然麻酥,這感覺就象……


    “待會再告訴你,你先收了攻擊鄭老的暗器!”


    章程一看,那黑色風柱已有些散亂,不知是自己目力增長還是鄭克塽有所不支的緣故,隱約能看出飛劍的身形。


    先甩開這些想法。


    “師娘,那,那‘暗器’一旦發出,不爆不休,我也收不了它啊。”


    梅天意神色一緊,“有這等利害的暗器,這可如何是好?”


    鄭克塽聲音傳來,“多謝梅仙子出言相救,鄭某永記於心。這暗器到還傷不了我,既然不爆不休,仙子可與章小兄弟退出升仙台,我自承受便是。”


    “程兒,這樣鄭老會受傷嗎?”


    章程搖搖頭,“不會,但出醜是肯定了。”畢竟鄭老怪穿的是地表普通衣物。


    梅天意點點頭,扶起章程匆匆下了升仙台。


    隻聽鄭克塽大吼一聲,一聲巨爆隨之炸響,衝擊波襲來,讓章程、梅天意都忍不住閉眼。


    隨著劈劈啪啪的大小石塊落地,一道煙雲火光一閃騰上半空,久久不散。


    “鄭老!”梅天意飛身射起,直撲高台。


    此時此景,章程哪裏還有不明白的。長歎一聲,“師父,我可如何麵對你啊!”


    上得高台,隻見那升仙台一角不翼而飛,烏木茶椅七零八落,梅天意正把那些碎石拋開救人。


    心下不忍,章程隻好前去幫忙。


    幾息,梅天意從碎石堆中拉起鄭老怪來。


    鄭老怪蓬頭垢麵,一身焦灰,身上衣服碎成千絲萬縷,臉上卻滿不在乎。


    “你怎麽樣?”梅天意關切地問。


    揮手擦去眼上汙灰,鄭克塽搖搖頭,定神感覺身體狀態。


    十幾秒後,長出一口氣,這才看著兩人笑了,“章小兄弟這暗器當真了得,比當年挨了日本人一炮還利害!”


    梅天意一把挽住鄭克塽,“內髒和大腦有沒有事?”


    “都沒事,隻是,好痛啊!看來我修煉就差這一步了。”鄭克塽苦笑道,又深情地看了眼前仙子一眼,“不過,這些皮肉之苦,忍忍就過去了,現在我心中,比吃了那天下最甜的蜜還要甜。”


    梅天意抿嘴一笑,羞得轉過了頭。


    哎……!這兩人當眾秀恩愛,章程心裏真是打翻了調料鋪一樣,萬般滋味,不知從何說起,隻好長歎一聲。


    “章小兄弟,你還要殺我嗎?”鄭克塽語帶調侃地問道。


    章程失落地搖搖頭,“我殺不了你,也不想殺了。我隻帶走吳天明即可,他手上有三百多條人命,國家是無論如何要拿他正法的。我要是拿不了他,海上的導彈潛艇至少會定點斬首,轟平靈秀峰是肯定的。”


    “這麽多?”鄭克塽驚呼一聲,低頭沉思不語。


    “鄭老,你還要保這棄徒麽?”梅天意得意地問。


    鄭克塽搖搖頭,“是我糊塗。他們馬上過來,我再核證一下。”


    話音剛落,四周奔進數百白衣弟子,將坍塌一角的升仙台圍得水泄不通。


    幾個老者上前,用身體圍住鄭克塽,在裏麵更衣清潔,有弟子端來水盆毛巾,忙了好幾分鍾。


    章程天眼環看,近千人大氣不出,一個個沉重靜穆,無人大聲說話,無數道眼神想殺死章程。


    鄭老怪看來有兩把刷子,這裏麵練氣期有數十人,一個給鄭老怪擦臉的老頭還是金剛初期!能把這麽多奇人統得規規矩矩,也是本事。


    片刻之後,鄭克塽整潔一新,燒掉的頭發眉毛被一頂運動帽遮住,顯得有點滑稽。


    一個飛躍,手拉梅天意跳上升仙台,環視一周,眾人頓時禁聲觀望。


    章程一看,台上除了鄭老怪和梅天意就剩自己了。


    梅天意披了一件藍黑雨衣,站在鄭老怪身旁。自己離得較遠,卻懶得動彈,任憑下麵的目光如劍。這事,誰錯在先?


    “兩件事。一,我想看看今天這事的緣起者。”鄭克塽真氣一吐,聲音遠遠傳出,估計整個靈秀峰都能聽到,高音喇叭都省了。


    台下一陣騷動,人人交頭接耳,但卻無人敢說出不同意見,眼睛隻怒看章程。


    章程心裏一哼,想動手就別憋著。


    見無人上前,鄭克塽雙眼一眯,剛才那金剛初期老者躍上台來,先對鄭克塽抱拳行禮,然後轉身麵對眾人,聲音洪亮,“鄭國慶、吳天明,何在?”


    台下大嘩,沒想到這執法長老青安叫的是這兩個人的名字?一個是現任門主,一個是往日聲名赫赫的靈島天驕。


    人群分開,兩人一前一後躍上台來,行完禮,站著不動。


    鄭克塽目光如矩,掃得兩人一個激靈,那鄭國慶不由得低下了頭,吳天明則是苦苦咬牙,昂首不低,任憑濕發披散。


    “鄭國慶,你可知罪?”威嚴的聲音在空中一炸,再無一絲磁性。


    章程斜眼看去,剛才那一鏢嚇得他夠嗆,這一聲更是震破了膽,頭上虹光搖晃,兩腿一軟,就跪了下去,“老祖,我……”話直哆嗦,卻說不下去。


    情形大變,台下目光頓時轉到鄭國慶身上,眼裏仇恨變為驚訝。


    鄭克塽長歎一聲,“這些年,我沉浸於修煉突破,想不到你竟令人失望至此,當年的教訓你都忘了啊!”


    說完,竟再無言語。


    那青安應是收到傳音指令,上前一步,麵無表情地吼道:“請門法!”


    “老祖!”鄭國慶大驚,雙膝跪奔上前,一把抱住鄭克塽大腿,“老祖,給我一個改過的機會,我,我把身家全捐給門裏……”


    鄭克塽不為所動,隻是握著梅天意的手,輕輕拍了拍。


    “鄭國慶,你放肆,還不放開老祖!”青安怒目一睜,隻手暴指。


    鄭國慶扭頭一看,眼露不屑,“青老怪,你想公報私仇?”


    “大膽!”青安雙掌一翻,右手打出一道勁氣。鄭國慶忙雙掌發力擋去,“啪!”一聲空爆,鄭國慶竟被震出一米來遠。


    隔空打物!


    這是怎麽做到的?那鄭國慶也隻是練氣中期的實力,兩人怎麽能隔空對掌?這光明門有些門道啊,回去得問問師娘,還有剛才那陣奇異的感覺,一想到這,馬上就想帶著吳天明走,連體衣裏還髒著呢。


    台下有些騷動,卻見有數十人從大殿裏奔了過去,手持紅色木棍,很快把人群分割,整頓,緝拿了兩三個人出來。


    一個頭紮馬尾的少女分開人群,躍上台來。


    章程一看,是那盼兒,竟然也有練氣初期的虹光。


    這才回想到,剛才戴著頭套時都沒有發現,莫非是這連體服能隔絕微能外放?這可是個大問題!心中一急,手指一掐,捏出一朵真火,果然發不出去!


    真沒想到,這連體服的隔斷,是雙向的!這是好還是壞呢?


    章程內心的波動驚動了鄭、梅二人。


    兩人看向章程,梅天意滿是擔心,鄭克塽卻是眼角帶笑,又看了一眼撲身跪倒的盼兒,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章程一驚,趕緊收斂心神,麵對的可是兩個老怪物,自己任何心思先摁著,別讓他們發現了。


    盼兒一頭跪倒,哭得梨花帶雨,拚命磕頭,“師父,給父親一個機會吧!”


    鄭克塽有些不忍,手一抬想把盼兒用內力托起,uu看書ww.uuanshu 伸到一半又無力垂下,“盼兒,你可知吳天明在中國欠了多少條命債?”


    盼兒抬起一雙淚眼,“師父,父親糊塗,但他沒有殺人啊!你就留他一命吧!”


    鄭克塽輕輕搖頭,“三百多條人命啊!中國的導彈潛艇都到了外海,你難道想讓我門再遭一次浩劫麽?”


    鄭國慶一聽,咬牙站起,怒道:“吳天明,你敢玩我?”


    吳天明兩眼一斜,“哼,大家心知肚明,何必演戲?”


    “我要殺了你!”鄭國慶化為一道虛影,直撲吳天明。


    哪想吳天明早有準備,矮身一衝,左肩一粘,“噗!”的一聲將鄭國慶撞出老遠,身子在空中順勢一翻,拉開距離,左腿半跪,一對眼球亂轉,警惕地看著眾人。


    鄭克塽閉目搖頭,這事還真是坐實了。


    “爸!”沒等青安動手,盼兒飛身前縱,撲上去就打。


    狗咬狗了,好看,章程把臂看去,二對一,誰會贏呢?


    刀光電閃一般,瞬間分出勝負。


    身影一顯,吳天明勒住盼兒頸脖,右手用一把小刀頂著,上下斜眼露出一絲得意,“都退!不然我殺了她!”


    台下嘩然!


    章程卻看清楚了,吳天明在盼兒近身之際,身上衣衫突然脫落,誘使盼兒抓虛,真身卻以一個詭異的旋轉順勢勒住了盼兒,身法之奇詭,和那日製住葉疏燕有異曲同工之妙。


    眾人大驚,青安和鄭國慶急忙止住身形。


    “啪!啪!啪!啪!”四聲厚重的掌聲響起,卻是鄭克塽鼓起了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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