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的夏天,淩坐著軍用汽車離開了熟悉的家鄉,一路顛簸。傍晚時分與四麵八方招來的義務兵換乘了火車。由於今年招收的兵種是邊防兵,條件艱苦又遠離家鄉,一張張稚嫩的麵孔,車站送別的時候父母家人一都是臉不舍,流淚的都不在少數。想到送別時樂魚的微笑,暖暖的笑,那裏麵藏著她不顯露的悲傷。還有臨走前以東那句“哥,你真的要開始做個男子漢了。”(恩,這一次去的地方是自己的選擇,此後的每一天都要為了自己選擇努力了。)


    畢竟是男孩子,傷感的氣氛並沒有維持多久,便互相介紹著自己,在悶熱的車廂裏漸漸地興致高昂起來。


    清一色的小平頭各自講著自己上學和家裏的趣事,其中有個個子小小的,一笑還有兩個深深的酒窩,大家給他起了個可愛的名字“萌窩”。名字都沒記住,倒是先把綽號記得了。


    一身的幽默細胞,從自己小學書法得獎,一直到上了高中有什麽班花給自己寫情書,說的繪聲繪色,不知道真假,但是聽起來很有趣。說一會兒,拿起碩大的水杯咕嚕咕嚕的猛喝幾口又唱幾句京劇,淩塵距離他有段距離,可是聽得真真切切,覺得甚是有趣,真的不知道小小的身體裏麵到底藏著多少沒有被發現的能量和本領。有了他還有兩個配合的,整個車廂都保持著沸騰。


    “我和班裏最特別的女孩坐了同桌~”


    聽到這裏,感覺太過熟悉,淩塵不由得轉過身,


    “大哥?”


    “你是……焦……”


    “焦小凡!焦糖的焦,矮小而平凡的小凡~”


    哈哈哈哈,大家又因為他的自我介紹大笑起來。


    “你怎麽會在這裏?”兩個人幾乎同時的喊出了聲。


    “我就想當兵,這是我的夢想。”


    “你是沒有考好,上不了好大學吧?”


    “噓……”小凡壓低聲音,“大哥,看見沒,這裏的人不像學校那樣矯情,大家都喜歡我,就不要再提不好的事情啦~”


    淩塵看著他,想到自己和樂魚騎著車回家的時候,他在後麵大喊的樣子~


    放學,他撕掉了樂魚車簍裏的情書~


    一幕幕好像還發生在昨天,在這個陌生的地方,看到樂魚的同桌,格外的親切,好像有一些樂魚的畫麵一通伴隨。心裏莫名舒服了很多。


    疾馳而過的車窗外,越來越向北,高樓大廈漸漸不見,又換了一種景致。成片成片的厚厚的草甸,不時的有牛羊成群,此刻初夏的北方山花爛漫,山川一片翠綠,遠遠看去,美得像一幅一副的抽象畫。


    “這樣的地方,這樣的車廂,如果樂魚在就好了。她有一雙能發現美的眼睛,能從平淡枯燥的生活裏看到詩意,看到畫意,如果她在,就會嘀嘀咕咕窗外的美麗了。”想到這裏不禁低下頭偷偷笑了笑。自己應該不是這個車廂上麵唯一一個帶著思念的人吧。


    夜幕降臨,大家圍成很多小圈子火速的吃了晚飯,


    “哥,我這裏有帶的零食,你要吃就拿,”說著把剝好的雞蛋放進了淩的碗裏。


    “這是?”


    “哎呀,樂魚照顧了我很多年,這次命運安排我和你一個車廂,可能就是要我替她照顧你吧~是吧,大哥”


    淩塵搖搖頭,在樂魚那裏聽過很多關於這個同桌的故事,今日相處,才發現他比想象中的頑皮、不安分更有過之而不及。


    隨著夜色一點點變暗,車廂裏麵也漸漸安靜下來。七倒八歪的睡姿,呼嚕聲此起彼伏。此刻的樣子,果然,大家還是一群剛剛離家的孩子。


    睡夢中安詳的大家,安安靜靜睡覺的日子就快結束了。一個未知的新的地方即將到來,,祖國的邊疆,一身的軍服。日子忽然就這樣的充滿意義。


    藍星每天的日常就是回到家開始等子瑜上線,有時候需要等很久,上線簡單的打個招呼,說兩句話,頭像就又變成黑色。


    高考結束後的一個月大家收到了大學的錄取通知書。x城之行的隊伍從一開始就確定了,隻是結果也許和所選專業有關,大家分隔的還是挺遠的,葉子和子渝考入了同一所美院,子瑜學習油畫,葉子學家居設計。藍星和刺蝟分別進入了一所財經學校,樂魚分在了一所學校學習貿易。


    和錄取通知書幾乎同時收到的還有淩入伍兩個多月來寫的第一封信。看到寄信人信息來自xx部隊。內心一陣歡喜。


    上樓回到房間打開黃色的信封,


    小樂魚:


    新兵寫信有時間規定,所以這麽久都沒有聯係。以後情況好一點的話也許可以一個月寫一封信。


    這裏生活很充實。跑步,拉練,射擊,野外生存……


    最先學的是……騎馬!


    急急忙忙學的駕照在這裏並沒有什麽用。


    出了營地看到最多的就是山,山上的樹,山後麵的山,遠處的山,高高低低的山,就是山連著山,樹挨著樹,大多數的地方開著車走不了。我就像原始人,重新開始掌握新技能。uu看書.uukansu.cm


    來這裏的時候,先是坐火車到了喀什,火車倒汽車(每天隻有一班)到一個叫白哈巴的村子,然後倒小巴士來到距離營地最近的村子,最後,再騎幾個小時的馬才能到達(這麽詳細是擔心你來找我時迷路)。


    你聽起來會覺得也挺美好的。對嗎?


    我是一名邊防軍了!


    頭兩年不能回家探親的。看來,這兩年就要靠信聯係了。不要嫌麻煩,如果連你都不寫信給我,真是和外界沒有聯係了。


    也許你會擔心,那些關於兵營裏殘酷的欺壓傳說,但我誠實的告訴你,至少在我們營地是沒有這種情況的。每個人都覺得為守護一方疆土是很神聖的事情,相親相愛。


    接到信的時候應該快要上大學了。不知道考去了哪個城市。入學請來信告訴我地址!你這麽怕社交的孩子,到了完全陌生的環境應該會很辛苦,辛苦的時候不要隨便依靠什麽男人哦!


    一路上想了很多很多話,現在隻想說,願每一天我們都開開心心的過。


    (告訴你個秘密,肯定想不到,我和焦小凡分在了一個部隊。哈哈哈)


    淩


    信封裏還放著一張淩塵在部隊裏的照片,照片上的他穿著綠色的軍裝,一臉正氣,更加黝黑的皮膚,透露著健康的氣息。眼睛炯炯有光,不再暗沉。


    樂魚拉開書桌的抽屜,小心翼翼的收藏好這封信。焦小凡在他身邊,一定不會無趣了……


    他終於過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簡簡單單,辛苦中帶著最樸實的快樂。那也是一種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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