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詔?


    方逸今天倒是看到了他,不過方逸一個是忙著接待皇帝,一個是忙著安置災民,一時間竟忘了上前去和曹文詔打個招呼。


    此刻聽聞曹文詔前來,方逸心中一時也是十分的欣喜。


    對於這位性格直爽的大明第一良將,方逸的印象還是很不錯的。


    “走,去迎接曹將軍。”方逸一邊說著,一邊拔腿就走。


    夏允彝等人急忙跟上。


    很快眾人便來到營寨大門外。


    身材魁梧的曹文詔正沉穩地站在那裏,在他的身後,一名全身披甲的少年將軍手扶寶劍,靜靜佇立。


    “曹將軍有禮了。”方逸急忙走上前去施了一禮。


    “方公子請了。”曹文詔拱手還禮。


    “曹將軍,裏麵請。”方逸當即將曹文詔請入營寨,那名少年將軍跟在曹文詔身後,寸步不離。


    距離營寨大門不遠處的一間屋子,被方逸當成辦公室,此刻方逸便將曹文詔請了進去。


    屋子裏除了左右兩排通鋪,中間還有一個巨大的長方形桌子,桌子旁邊擺放著製作簡陋但結實的椅子,方逸招呼曹文詔,賓主雙方落座。


    那名少年將軍便坐在曹文詔的旁邊。


    方逸眼看這名少年將軍英姿颯爽,器宇不凡,心中也是暗自稱奇。


    “這位將軍是?”方逸指著少年將軍問道。


    “哦,這位是小侄曹變蛟,在軍中擔任千戶一職。”曹文詔急忙介紹說道。


    曹變蛟站起身來,雙手抱拳:“曹變蛟見過方公子。”


    方逸見狀,當即也起身回禮,臉上露出讚賞之色,“久聞大小曹將軍皆是勇猛無敵之將,今日一見,果不其然。”


    曹文詔哈哈笑了一聲,道:“方公子謬讚了,曹某實不敢當。”


    施禮過後,曹變蛟便坐回原處。


    看著對麵的兩位將軍,方逸心中頗多感慨。


    曹文詔,曹變蛟叔侄兩人,都是大明難得的忠臣良將,曹文詔死於剿匪之中,曹變蛟則在鬆錦大戰中壯烈殉國。


    當時明軍大部隊紛紛潰敗,諸軍皆逃,隻有曹變蛟臨危不懼,親自率領屬下兵馬,向著後金軍隊發起決死衝鋒,並險些得手,差點殺掉皇太極。


    隨後曹變蛟兵敗被擒,寧死不屈,壯烈殉國。


    想到麵前這兩位將軍的悲壯結局,方逸心中,一時間激蕩不已,不知不覺,他眼中隱隱已有淚光閃現。


    曹文詔頓時便有些尷尬。


    心想這位方公子是怎麽了?好端端的盯著自己叔侄不放,然後便突然有些神情激動的樣子。


    一旁的夏允彝注意到方逸的舉止,他伸手撫了撫胡子,隨即便輕咳一聲。


    方逸頓時便被驚醒,回過神來。


    曹文詔臉上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神情。


    “安置這萬餘百姓,方公子可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對於公子的人品和才學,曹某當真是發自內心地欽佩不已。”曹文詔說道。


    “哎,所謂術業有專攻,若是人人都能做好自己的本分,將軍和士卒就好好打仗,夥夫就好好做飯,官員們認真治政,老百姓也都做好自己每個人的事情,這天下,還有什麽做不成的事呢?”


    “此事,方某也不過是略盡自己本分而已,何足掛齒。”方逸謙虛說道。


    “做好自己本分?”曹文詔聽了,微微頷首,臉上露出深思的神色,“方公子這句話,其中大有深意,曹某受教了。”


    “卻不知曹將軍來尋在下,可是有事?”麵對曹文詔這樣的直爽人,方逸索性就開門見山。


    “哦,確是有事要麻煩方公子。”曹文詔猶豫了一下,伸手指了指身旁的曹變蛟,“小侄變蛟,雖然有幾分上陣殺敵的本事,但兵法韜略這方麵,卻是少了幾分見識,某欲讓小侄拜入方公子門下,不知方公子可願成全?”


    曹文詔說罷,當即目光懇切地望向方逸。


    方逸頓時便怔了一怔。


    嗯?這次還是來拜師的?


    隻不過這次拜師的人由曹文詔變成了曹變蛟。


    看到方逸猶豫,曹文詔想了想,便探手入懷,從懷中摸出一張禮單來,放在方逸眼前的桌麵上。


    “這裏是白銀六千兩,聊做拜師束脩,還望方公子不要嫌棄。”


    嗯?居然又來了一個拿銀錢侮辱自己的?


    方逸沒去拿麵前的禮單,而是抬頭望向曹文詔,卻不說話。


    曹文詔頓時便有些心慌。


    難道,方公子是嫌錢少?


    自己可是聽說,江南四大才子之一的冒辟疆,花費了八千兩銀子,這才成功拜入方逸門下。


    於是今日曹文詔便有樣學樣,想方設法湊出了六千兩白銀,隻求方逸能手下自己的侄子曹變蛟為徒。


    自己的侄子,其實和自己一樣,武力強橫,但謀略智謀卻是不足。


    所以曹文詔才會興起拜師的念頭,再一個方逸身上的鐵布衫神功,也讓曹文詔羨慕不已。


    無論曹變蛟最後能學得謀略,又或是習得神功,這六千兩銀子,花的都是物超所值。


    看到方逸沒有說話,曹文詔頓時便有些後悔。


    哎,方公子拜師的束脩可是八千兩銀子,隻是自己實在太窮,左拚右湊才弄到手六千兩,莫非,方公子是嫌錢太少?


    想到這裏,曹文詔一咬牙,便準備繼續加錢。


    卻沒想到方逸在這時笑了笑。


    “承蒙曹將軍厚愛,方某感激不盡。”


    “方某收徒隻看緣分,束脩卻是可有可無。”


    隨即方逸微微側身,望向曹變蛟,“曹將軍可願拜我為師?隻恐在下才疏學淺,耽誤了曹將軍的學業。”


    曹變蛟聽了,當即大喜,起身抱拳說道:“末將願拜方先生為師,還望先生成全。”


    方逸聽了,哈哈大笑。


    隨即他伸手將麵前的禮單又給曹文詔推了回去,“曹將軍愛兵如子,兩袖清風,這一點在下一直是知道的,至於拜師束脩,一切從簡便可,卻不需要如此之多的銀兩。”


    曹變蛟當即跪倒在地,對著方逸恭恭敬敬地磕了個頭,“師父在上,徒兒曹變蛟見過師父!”


    方逸哈哈一笑,又對曹文詔說道:“既然令侄已入我門下,這些日子,他恐怕就不能跟隨將軍四處征戰了,我欲留他在此學習至少一年半載,不知曹將軍意下如何?”


    曹文詔當即也欣喜地站起身來,抱拳說道:“如此甚好,一切聽憑方公子安排。”


    看著眼前高大雄壯的曹變蛟,方逸心中也是極為欣喜。


    陳子龍,冒辟疆,李定國,曹變蛟,不知不覺中,自己竟然已經收了四個徒弟了。


    看來教育徒弟的事情,也該早日提上日程。


    但方逸如今,暫時還是要把精力更多地放在災民身上。


    搬進營寨後,有溫暖的房子住,有免費的食堂,這些百姓算得上已經衣食無憂。


    但這種情況是不能持久的,隻有真正地給他們找到工作,教授給他們謀生的本領,安置災民的任務,才能說是真正完成。


    如今,隻是個開始而已。


    三日後,醉仙閣二樓雅座。


    依舊是同樣的三個人,三名京城中最頂級的權貴之子。


    看著在自己麵前強自忍笑的張銳,徐世龍兩人,朱中興臉上尷尬之色一閃即逝。


    方逸以開發煤礦為安置災民的手段,此事已在京師中傳開,盡人皆知。


    而國公府賣給方逸的幾塊土地中,其中有兩塊土地上恰好就有廢棄的煤炭礦井。


    一手主持賣地給方逸的朱中興,如今在京師的權貴圈子裏已淪為笑柄,眾人笑他平時自詡精明,卻親手將兩塊存在煤礦的土地,以極低的價格賣給方逸,堪稱是有眼不識金鑲玉的典型例子。


    此事原本算不得什麽大事,但奈何朱中興覬覦遂平公主,嫉妒方逸,是以他在前期曾大肆散播方逸賤賣田地,卻購買無用荒地的事情,並處處加以嘲笑,以坐實方逸不通世事,任性妄為的書呆子、敗家子形象。


    結果現在方逸將煤礦開發搞得風風火火,u看書 .uuknhu.co萬餘災民更是直接因此而受益,得到妥善安置。


    害人不成的朱中興慘遭反噬,成為京城權貴圈子裏賤賣土地的敗家子典型,被很多權貴拿來當做教育自家子弟的反麵教材。


    拿起酒壺,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瞟了一眼有些幸災樂禍的兩人,朱中興冷哼了一聲,“沒想到這小賊,還真有幾分手段。”


    三人倚窗而坐,透過古色古香的雕花窗楹,將街頭絡繹不絕的行人,殷勤吆喝的店鋪夥計,以及街道兩側擺放各類商品的一排排店鋪,盡收眼底。


    醉仙閣正處在京師繁華街道的十字路口上,而其二樓,更是絕佳的觀景之所,道路中間的某處,眾多百姓將其圍得裏三層外三層,十分熱鬧,時不時便有百姓臉色興奮地拎著一個鐵爐子擠出人群,匆匆而走。


    他們正在搶購平記商行生產的煤爐子。


    這煤爐內外都報以鐵皮,中間部分則是厚厚的黃土,每個煤爐子隻賣五十文錢,非常的便宜。


    並且每購買一個煤爐,平記商行還會附送三塊蜂窩煤。


    說起這蜂窩煤,京城百姓卻是頭一次得見。


    這蜂窩煤呈扁扁的圓柱體,正麵有一排排的孔洞,直貫到底,這蜂窩煤雖然樣式古怪,但確實是個好東西,不但非常的耐燒,並且火力強大,遠遠超過尋常百姓平時使用的柴火。


    並且蜂窩煤也不貴,幾文錢一個。


    是以自從平記商行推出煤爐和蜂窩煤以來,立即就得到了京城百姓的極大追捧,可謂是趨之若鶩,銷售極為火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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