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徽婧到底是女孩子,臉皮薄,原來沒訂婚的時候,她還能借著朱由檢的名義,大大方方地前來方府,訂婚之後,她卻是不好意思在此多加逗留了。


    嗬斥了方逸一番,並嚴令方逸務必要去贖回田地,朱徽婧這才留下銀票,拉著朱由檢匆匆離去。


    方逸看著眼前厚厚的一疊銀票,心中百感交集。


    沒想到自己居然在古代,憑本事吃上了公主的軟飯。


    怔了一會之後,方逸叫來趙寧,讓他把銀票收了起來。


    方逸今天要做的事情還很多,他最近很忙,非常的忙,幾乎沒有時間去想其他事情。


    成立商行,安置百姓,無論哪一件都是非常耗費精力的大事,更何況今天是大明科學院成立的日子,作為第一任院長的方逸,他必須要到場出席。


    這個科學院表麵上隸屬於平記商行,實際是在天啟帝的直接指示和支持下成立的。


    顧名思義,這個科學院主要的作用就是研究先進科技,研發先進產品,當然,目前科學院最主要的任務是研究蒸汽機。


    蒸汽機的出現,揭開了第一次工業革命的大幕,工業革命不但是一次科學技術的革命,也深刻地影響到了當時的社會關係。


    蒸汽機的重要性,可以說是怎麽說也不為過。


    正因如此,獻上蒸汽機圖紙後,方逸立即對天啟帝提出請求,希望天啟帝對蒸汽機的事情一定要絕對保密,嚴防機密外泄。


    深以為然的天啟帝當即指示魏忠賢落實此事,皇帝親自交代,魏忠賢自然是不敢怠慢,他手握東西廠和錦衣衛等特務機構,做起這種事情堪稱駕輕就熟。


    方逸聽說這幾日已經有十餘名泄密的太監被魏忠賢當場處死,嚇得當日在場的其餘太監皆是戰戰兢兢,誰也不敢提及有關蒸汽機的隻言片語。


    這所大明科學院隻是內部的稱呼,對外掛的牌子是平記工匠局。


    這也是方逸行事不想太高調,再一個,方逸想把這所科學院牢牢地抓在自己手中,可不能讓那些朝堂上的貪官汙吏給禍害了去。


    算算再有一個時辰,便是平記工匠局開業剪彩之時,眼看時間還有餘裕,方逸想了想,便打算去演武場鍛煉下身體,再練習下嶽家槍法。


    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方逸聞聲看去,便看到陳子龍帶著一名三十餘歲的文士匆匆而來。


    很快兩人便來到方逸麵前,施禮過後,陳子龍便指著一旁的文士說道:“師父,這位是徒兒的知交好友,江南名士夏允彝,他聽說了師父的義舉後,十分感動,願意幫助師父完成這安置百姓之事。”


    方逸看向夏允彝,嘴巴微張,臉上露出驚喜之色。


    夏允彝此人,方逸略有耳聞,知道他是江南有名的才子。


    曆史上清兵入關後,夏允彝投筆從戎,組織鄉勇積極抵抗清兵,兵敗後他毅然投水自盡,以身殉國。


    據說當時夏允彝是彎腰將頭沒入水中,硬生生地將自己溺死在一座很淺的池塘裏,他的兒子夏完淳也是曆史上有名的抗清義士,可謂是一門忠烈。


    夏允彝很有才華,人品正直,能得到這樣的名士相助,方逸可謂是喜不自勝。


    “能得到夏先生的協助,方某真是不勝欣喜。”方逸上前一步,親熱地拉著夏允彝的手說道,“以夏先生之大才,定能幫助方某很多。”


    “方公子破家為國,乃是我輩楷模,聽了方公子安置百姓的事跡,夏某非常慚愧,相比方公子,夏某實在算不得什麽。”夏允彝很謙遜地客氣道。


    兩人交談了幾句後,一旁的陳子龍便說道:“師父,徒兒聽說這幾日城外又凍死餓死了不少百姓,有很多百姓甚至自願賣身為奴為婢,隻求吃上一口飽飯,師父,咱們的行動可是要盡快開始才好。”


    方逸沉思片刻,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為師也想到了這一點,嗯,這樣吧,一會平記工匠局開業後,我就帶著你前去城外,咱們先去救助一些百姓再說。”


    “好的師父,那徒兒這就去安排人買米買糧,準備柴火鍋灶,提前做好準備。”陳子龍一邊說著,一邊轉身欲走。


    “別急,先等等,咱們一會不是去施粥。”方逸說道,“如今已有朝廷和一些士紳正在城外施粥,不差咱們這一份。”


    “那我們去城外做什麽?”陳子龍問道。


    “做什麽?當然是先招募一些身強力壯的護院家丁啊,沒有護院家丁保護我們,萬一有歹人打過來怎麽辦?”方逸理直氣壯地說道。


    “啊?”一旁的夏允彝頓時便有些目瞪口呆,心想這位方公子的做事方式,果然讓人有些看不懂。


    說好的是救助災民,怎麽就變成了招募家丁了?


    夏允彝正訝異間,便見遠處有仆人匆匆而來,來到近前便對方逸施禮說道:“少爺,門外有個自稱叫冒辟疆的,說是陳公子的好友,想要見少爺一麵。”


    方逸自從和遂平公主訂婚,又被天啟帝禦筆親封第一才子後,每日慕名前來造訪的賓客非常多,弄得時間原本就很緊張的方逸大為光火。


    這些人裏麵,有的是來討教學問,有的是附庸風雅,想結識方逸,也有不服氣的儒生文士,帶著自己最得意的詩詞前來,想要和方逸在詩詞上一較高低。


    最奇葩的還有給方逸介紹婚事的,他們慕第一才子之名前來,想把自家女兒嫁給方逸為妾,而且這樣的人還不少,足足有七八個之多。


    勉強接待了幾批這樣的賓客後,不勝其擾的方逸幹脆吩咐門子,告訴他所有來客自己一律不見,這才落了幾天的清靜。


    否則方逸也不用做事了,每天光是接待賓客,就夠他忙的了。


    今日的冒辟疆若不是提起陳子龍之名,門子也不會特意前來稟報方逸,向方逸請示。


    冒辟疆……,方逸暗自思索著這位才子前來拜訪自己的目的。


    那日殿前和方逸比試之時,冒辟疆主動認輸,給方逸留下很深刻的印象,算是承了他一個情。


    再說冒辟疆有才華有氣節,是個值得結交之人,方逸記得,曆史上的冒辟疆好像和夏允彝也有來往。


    “樸庵此人頗有才學,他對師父一向十分敬仰,師父就見一見他吧。”一旁的陳子龍開口勸說道。


    方逸點了點頭,順勢說道:“也好,快請冒公子進來吧。”


    片刻之後,方府的客廳之中,方逸與陳子龍、夏允彝等人分賓主而坐。


    仆人奉上香茗。


    冒辟疆麵帶微笑,臉上神色自信。


    “冒公子今日前來,不知有何指教?”方逸看了冒辟疆一眼,有些漫不經心地問道。


    “實不相瞞,在下今日前來,是打算向方先生拜師的。”冒辟疆含笑說道,“方先生學識淵博,一首錦瑟名震京城,街頭巷尾人人傳誦;


    在下願附先生驥尾,跟在先生身旁,終日聆聽教誨。”


    “說句不謙虛的話,在下在江南一代,還是略有些小小薄名的,還望師父能收下我。”冒辟疆麵有得色地說道。


    聽了冒辟疆的話,方逸當即端起茶盞,麵露難色,“承蒙冒公子厚愛,但方某才疏學淺,恐難當大任,隻怕耽誤了冒公子的學業,到時反而不美,冒公子還是另請高明吧。”


    收下陳子龍和李定國當徒弟,也就算了,陳子龍是不得不收,畢竟他是當著皇帝的麵給方逸下跪拜師的,方逸不能不給他個麵子。


    至於李定國,方逸打算把嶽家槍法傳授給他,當李定國的師父,方逸覺得全無壓力。


    但冒辟疆不同。


    冒辟疆是未來的一代大儒,方逸能教他什麽?教他抄詩麽?


    方逸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如今連一篇完整的八股文都寫不出來,論語什麽更是一竅不通,身邊跟著這麽一個才學淵博的徒弟,他自己很容易露餡啊。


    很容易露出自己不通詩書的本質。


    再說方逸現在連陳子龍都沒教呢,若是再來一個徒弟,方逸覺得壓力很大。


    但方逸的拒絕之意看在冒辟疆眼裏,他心中卻是另有想法。


    冒辟疆心想師父果然不愧是第一才子,眼光極高,便是挑選徒弟也是如此嚴格,不過不要緊,自己為了今日能拜師成功,早已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冒辟疆麵露微笑,輕輕拍了拍手。


    當即便有十餘個仆人挑著幾個沉重的箱子,來到眾人麵前,將箱子放在地上。


    在方逸疑惑的目光中,uu看書ww.uukansu冒辟疆站起身來,走到其中一個箱子麵前。


    冒辟疆彎腰打開蓋子,頓時便露出了裏麵閃閃發亮的一堆銀元寶。


    抬頭看向方逸,冒辟疆笑容可掬,“這裏是八千兩銀子,乃是在下拜師的束脩,還請方先生看在我一片誠心的份上,收我為徒吧。”


    看著麵前閃閃發光的銀元寶,方逸眉毛微挑。


    什麽?居然拿銀子前來賄賂我?


    我方逸看上去就那麽像是能被金錢所收買的人麽?


    當真是欺人太甚!


    想到這裏,方逸頓時臉上便露出了怒容!


    冒辟疆頓時便覺得有些不妙。


    “哼,本人一向視金錢如糞土,每次看到這些糞土就來氣!”


    “來人!”


    趙寧急忙匆匆上前。


    “把這些東西都給我搬到後院去,都收起來,讓本人眼不見心不煩!”方逸吩咐道。


    趙寧當即領命,帶著幾名仆人把銀子都抬到後院去了。


    方逸轉頭看向冒辟疆,臉上露出和藹可親的笑容,“冒公子既有意拜師,方某自然也不能拒人於千裏之外,你既然如此有誠意,方某便收下你這個徒弟吧。”


    冒辟疆聞言大喜,當即上前拜倒在地,道:“恩師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方逸嗬嗬笑著,臉上神情極為欣慰。


    夏允彝和陳子龍兩人坐在旁邊,目瞪口呆。


    這樣也行?


    夏允彝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輕微的後悔之意。


    這位方公子,好像和自己想象中的有些不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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