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大明的都城,京師自然是十分繁華的。


    這時候的大明百姓,人人都有著天朝上國的濃厚自豪感,人人臉上都帶著自信之色,男的大多文雅有禮,女的溫婉秀氣。


    方逸穿越前曾看過幾張洋人拍下來的晚清華夏人生活的照片,照片上的華夏人,大多都是衣衫破爛,目光呆滯臉色麻木,有的人看上去,就仿佛行屍走肉一般,從他們的眼中,一點也看不到對生活的向往和憧憬。


    所謂落後就要挨打,華夏的落後,便從明末開始,隨後清朝的閉關鎖國更是加重了這一趨勢。


    外麵的科技發展日新月異,卻總有掩耳盜鈴之人,以為自己閉上眼睛,就看不到外麵的世界,就可以繼續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好日子。


    真是何其愚也。


    隻有像海綿吸水一樣,不斷積極進取,學習各種先進的科學知識,海納百川,方能成就華夏的萬世之基。


    看著一個個穿著古代衣服的古人在身邊走過,聽著他們口中的之乎者也,看著兩側古色古香,充滿各種古代風格的街道,一時之間,方逸覺得自己仿佛是在夢中一般,一切都是那麽的虛幻和不真實。


    方逸隻覺感慨良多。


    不知不覺中,三人已經出了城門。


    與城中的一片繁榮熱鬧相比,城外看到的景象讓方逸感覺有些不協調。


    隻見城外不遠處,一片黃土,城門附近到處都是胡亂搭就的破棚子,這些棚子以幹癟樹枝和木棍搭成,上麵覆以幹草枯葉和黑乎乎的破布片子,看上去既拙劣又破爛。


    一些衣衫襤褸的男男女女或躺或坐,待在棚子外麵的地上,他們頭發蓬亂,麵孔消瘦,在冬末春初的冷風中身子不斷顫抖。


    這些棚子三三兩兩地聚集在一起,最終猶如蜂巢一般密集地環繞在城門之外,看上去便如同一片觸目驚心的傷疤一樣,讓人感覺不適。


    一陣寒風吹來,破布片子隨風飛舞,傳來的陣陣令人難以忍受的臭氣,然人感覺這城外和城裏,幾乎就猶如兩個世界一般,對比十分強烈。


    這古代的老百姓都這麽貧困麽?這穿著打扮和住的地方也太慘了點。


    方逸暗自想道。


    似是看出了方逸心中的不解,一旁的陳子龍測過身來,對方逸解釋了說道:“師父有所不知,這些人其實都不是京師本地人,他們都是從外地逃荒而來的百姓,因無處居住,所以便聚集在這京城之外。”


    方逸皺眉看著麵前這一片好大的亂草棚子,下意識地勒住馬匹,一時沒有說話。


    這麽黑壓壓的一大片草棚,不知聚集了多少難民,隻怕有成千上萬之多。


    如今雖然已是四月,但北方的天氣依舊寒冷,冰冷的寒風從眾人耳邊呼嘯而過,方逸不禁裹緊了身上的衣衫。


    “城外這片地方如此空闊,風寒凜冽,這些人為什麽都聚在這裏呢?”方逸問道,“為什麽不找個暖和的地方待著呢?”


    陳子龍臉上露出惻然之色,道:“師父整日讀書,兩耳不聞窗外事,想來是有所不知,這城外雖然冷,但隔三差五便有善心士紳,派人前來在這裏施粥賑濟,這些難民衣食無著,每天隻有在這裏,才能混上幾口飽飯,是以雖然冷,他們卻是不願離去。”


    方逸皺眉看向遠處的草棚,心裏覺得有些悲涼,也有些憐憫。


    他所在的後世,華夏幾乎早就消滅了貧窮,隻要是有手有腳的健康人,勤快起來,怎麽說都能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饑餓對他們來說,幾乎是從來沒有經曆過的事情。


    而現在,方逸明顯地感受到了饑餓的威脅和可怕。


    不遠處路邊的深溝裏,有陣陣腐臭氣味傳來,偶爾還可看到有人體的屍骸露了出來。


    幾隻野狗,正紅著眼睛在那裏翻找著什麽,看到眾人站在這裏遲遲不走,頓時便有幾隻膽大的野狗,露出凶惡的眼神,向著這邊小跑了過來。


    李定國見狀,當即翻身下馬,把韁繩交給陳子龍,隨即便手持鐵棒衝了上去。


    離得近了,四五隻野狗當即將李定國團團圍住,咆哮不止。


    李定國毫不慌張,覷個時機當即輪起鐵棒,照準一隻咆哮不止的野狗腦門用力打去,隻聽啪的一聲便將這野狗打得腦袋迸裂,當場倒地不起氣絕身亡,眾野狗見狀,頓時便被嚇得一哄而散。


    李定國嫌棄地用鐵棒將野狗屍體挑入路旁的深溝,這才轉身返回。


    陳子龍歎了口氣,道:“這些野狗吃死屍吃的多了,已經吃出了凶性,居然敢襲擊活人了。”


    方逸看著不遠處一群正在爭搶著什麽的野狗,又看看遠處的破草棚子和那些落難的百姓,心裏非常難過,久久不語。


    這,也許隻是個開始。


    若是沒有外力改變這曆史的趨勢,千裏無雞鳴,白骨露於野這樣的事情,以後還會越來越多。


    片刻之後,方逸這才一撥馬頭,不言不語地縱馬前行。


    陳子龍和李定國兩人急忙緊緊跟上。


    眾人走了沒多久,卻看到前邊有一輛馬車迎麵而來,方逸看了一眼,卻發現那正是自家的馬車。


    方逸急忙帶人上前,看到是眾人後,趙寧匆匆從馬車上跳了下來,他的臉色十分難看。


    “不好了公子。”趙寧臉色惶急地說道,“不知為何,龍泉鎮的賣主突然反悔不賣了。”


    “不賣了?”方逸覺得有些奇怪,他想了想又問道“那不是還有幾處備選的土地麽,咱們去那幾家。”


    “其他幾家也說不賣了,小人反複詢問原因,他們都不願意說,隻說讓小人快走,說無論如何,也不敢賣地給咱家。”趙寧說道。


    “師父,此必是魏忠賢這權閹搞的鬼!”陳子龍氣憤地說道,“昨日擇婿時,這權閹便想盡辦法,給師父製造種種障礙,京城之中,有這麽大影響,能同時對這些人施加壓力的,也隻有魏忠賢有這個能力。”


    方逸看了陳子龍一眼,皺了皺眉,臉上露出思索之色。


    方逸覺得這事有些奇怪。


    按道理講,方逸現在還是一個小人物,相比魏忠賢的權勢,連官職都沒有的方逸好比一隻小螞蟻。


    你什麽時候看過豺狼會去找螞蟻的麻煩?


    再說方逸也沒有很明顯地去得罪魏忠賢。


    昨日的擇婿比試,每一個人都要竭盡全力去施展,若是因在比試中全力施為就報複打擊,那魏忠賢要打擊的人可太多太多了。


    方逸想了半天,也沒想到是誰在背後針對自己。


    最有可能的就是魏忠賢的某位爪牙,為了討好魏忠賢,所以故意打壓自己,企圖在魏忠賢麵前討好賣乖。


    如果是這樣的話,對方的級別想必不會太高。


    另一個可能就是齊讚元施加的壓力,不過齊讚元傷勢很重,聽說齊家現在正忙著在城中遍尋良醫,想要給齊讚元治傷,應該沒有精力來對付自己。


    再說了,決賽隻是方逸可是一招一式都沒有施展,齊讚元連續攻擊方逸數次,最終被方逸的護身鐵盾反彈了攻擊,以至身受重傷。


    從這一點來說,齊讚元受傷隻能怪他自己,也怪不到方逸頭上。


    最重要的一點是,齊家雖然是巨富,但並不是什麽官宦之家,在京城中,齊家並沒有這麽強大的影響力。


    沉吟片刻後,方逸這才做出了決斷,“走,先回府再說。”


    小半個時辰後,眾人回到方府。


    方逸讓趙寧繼續出門打聽,看看是誰在暗中針對自己,uu看書 .uukanshu 趙寧當即領命而去。


    方逸自己則來到書房,開始默默地思索起自己今後的對策。


    魏忠賢如今正是權勢滔天的時候,號稱九千歲,無數貪官汙吏爭著在各地為他建造生祠,手下五虎五彪十孩兒黨羽眾多,權傾朝野。


    這樣一個人若是想要全力對付自己,自己是絕對招架不住的。


    哪怕有信王和遂平公主這樣的靠山也不行。


    好在方逸剛剛和遂平公主訂了婚,沒有明顯的錯誤,魏忠賢也不能對他下手,短時間內,方逸還是安全的。


    方逸正思索間,突然門子在外麵敲門,小聲說道:“少爺,門前來了兩位公公,據說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而來,還請少爺速速前去迎接。”


    太監前來,代表的不是魏忠賢,就是天啟帝。


    方逸不敢怠慢,急忙簡單收拾了一下,便匆匆前去。


    門口果然站著兩名太監,其中一名高高胖胖的看上去是領頭之人,方逸很恭敬地將兩人請進府中。


    進了方府後,擺好香案,高胖太監宣讀了旨意,原來是天啟皇帝宣召方逸明日進宮麵聖,方逸謝恩完畢,當即接了旨意。


    方逸對天啟皇帝略有了解,他知道這位皇帝一向不理朝政,最喜歡在宮中做木匠活,不過天啟帝在這方麵很有天賦,他有個綽號是大明朝的魯班。


    還有一個說法,據說折疊床、噴泉、以及雪橇也是他發明的,也許這些事情的真實性無從考據,但至少能證明一點,就是天啟帝朱由校在木工這方麵,能力了得,天賦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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