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館外麵,許淵有緊急任務需要回隊裏,雲嬗出來送行。洛水鎮地處極寒之地,門外積了厚厚的積雪,雲嬗心神有些惚恍,一不留神踩到積雪,整個人往後仰去。


    縱使她反應極快,身手也矯健,也無法阻止自己往雪地上摔去的趨勢。


    許淵眼疾手快,迅速伸手攬著她的腰,將她拉了回來。慣性作用下,雲嬗無法避免地撲進許淵懷裏,鼻端縈繞著男人身上陽剛溫暖的氣息,雲嬗臉頰一燙,連忙伸手要推開他。


    許淵沒放手,笑著調侃道:“知道你舍不得我,也不用這麽急切的投懷送抱呀,雖然其實我挺享受的,難得見你這麽熱情。”


    雲嬗窘迫,“許師兄,我……”


    雲嬗話還沒說完,就看見許淵看向她身後,目光變得極為複雜,她轉過身去,就看到身後不知何時停了許多轎車,當頭的越野裝甲車裏下來兩個挺拔出眾的男人。


    白雪皚皚,男人安靜地站在那裏,仿佛從天而降。


    離得太遠,即使雲嬗看不清男人的表情,也感覺到他的目光落在她抵在許淵胸口的手上,她像被燙了一下,連忙縮回手,從許淵懷裏退出來。


    許淵收回手,順手抄進迷彩服褲兜裏,注視著遠處朝他們走來的男人。


    賀東辰在雪地裏安然徐行,走得不快,卻轉眼就到了他們跟前,他掃視了雲嬗一眼,那一眼看不出什麽情緒,卻像壓抑著摧天毀地的風暴,然後落在了許淵身上,他輕笑道:“許中尉,好久不見!”


    許淵站直身體,朝賀東辰行了個軍禮,不管賀東辰是不是已經退伍,他依然是特戰隊的傳奇,是他敬仰的偶像。


    “賀隊!”


    賀東辰頷了頷首,回了個軍禮,兩個男人站在這裏,同樣的出類拔萃,旗鼓相當。賀東辰放下手,睨向雲嬗,雲嬗則看向別處,不敢與他對視。


    賀東辰抿緊唇,看著女人的側臉,她臉頰上還飄起了一抹紅暈,想到是因為許淵擁抱而產生的,他目光更加淩厲,甚至染上了薄怒,“這兩天雲嬗和我妹妹沒少麻煩許中尉吧,辛苦了,回頭我請你吃飯,答謝你給予她們的照顧。”


    許淵何等精明,立即聽出男人的言下之意,已然將雲嬗劃進他的區域,他笑道:“賀隊說笑了,雲嬗是我師妹,她來到A市,我理應盡地主之誼。”


    “你盡地主之誼是你的事,要不要答謝你是我的事,你這是要回去了吧,那恕我們不遠送了。”賀東辰眉眼帶笑,說出來的話卻不如他的神情親切。


    雲嬗抬頭望著他,觸到他淩厲的目光,她又別開視線,對許淵道:“許師兄,我送你!”


    “他不認識路需要你送?”賀東辰風度盡失,狠瞪了雲嬗一眼,隨即道:“外麵冷,雲嬗你回房去,我送許中尉一程。”


    說完,賀東辰轉身就朝停在不遠處的軍用越野車走去。


    許淵看著賀東辰的背影無語半晌,他回頭望著雲嬗,才發現雲嬗一直盯著賀東辰的背影,他低聲道:“雲嬗,當年那個意外流產的孩子……”


    “是他的,但是他不知道,許師兄,請你一定要為我保密,我不想讓他知道。”雲嬗收回視線,那段最艱難的日子是許淵幫她一起撐過去的,所以她並未瞞他。


    許淵點了點頭,“我明白了,雲嬗,任務結束後,我會再來。”


    “謝謝,但是……”


    “就這麽說定了,我先走了。”許淵說完轉身,背對著她朝她揮了揮手,他才大步離去。雲嬗望著他的背影,她並未轉身回賓館。


    軍用越野車旁,賀東辰點了煙,倚在車門上吸了一口,他望著許淵身上的迷彩服,每個男人心中都有一個軍旅夢,他也不例外。


    當年他排除萬難,也要考上軍校,進入部隊。如果不是那一年,他知道母親還活著,並且嫁給了一個手握大權的軍人,他不會毅然退伍,選擇從商。


    那時候他態度如此絕決,是抱著一輩子不與那兩人相遇的決心。如今看著那抹軍綠,他依然向往。


    許淵走到賀東辰麵前,眼前的男人西裝革履,外罩一件黑色大衣,氣場沉穩,他若還在部隊,隻怕早已經是大尉或者上校的軍銜了。


    他敬重他,可現在,他們顯然站在了對立麵,因為一個女人,他開口直言,“賀隊,我喜歡雲嬗,我打算追求她。”


    賀東辰吸煙的動作一頓,被煙霧嗆住猛咳起來,許淵淡定地望著他激動的模樣,唇邊掠過一抹笑意。這個藏得很深的男人,他對雲嬗的占有欲,他從話裏話外都感覺得到。


    要不是在乎到極致,不會因為他一句要追求的話就激動成這樣。


    賀東辰平息下來,神情頗有些狼狽,他盯著許淵,“你剛才說什麽?”


    “我喜歡雲嬗,我要追求她。我們有四年的同窗情份,還有四年的戰友情份,我相信我要追到她,會非常容易。”許淵光明磊落,行為直爽,不遮不掩,就這麽把自己對雲嬗的心意攤在了情敵麵前。


    賀東辰眉頭緊蹙,他盯著麵前氣勢奪人的許淵,他非常坦率,亦是個非常強勁的情敵,他道:“你喜歡她,為什麽和我說?”


    “同樣身為男人,賀隊,你看雲嬗的目光讓我倍感威脅,我要追求雲嬗,不是向你下戰書,而是,如果你無法給雲嬗一個幸福的生活,請你把這個機會讓給我。”許淵道。


    賀東辰亦感覺到威脅,許淵說得對,同樣身為男人,他不會看不出來許淵看著雲嬗的目光,是極富感情的,他們年齡相當,許淵又如此優秀,是個女人,都會忍不住心動。


    他抿緊菲薄的唇,“許中尉,你表白錯了對象。當然,就算你向我下戰書,我敢賭,你必輸無疑!”


    男人說完,扔掉煙蒂,伸腳用力摁滅,就像是要摁滅許淵對雲嬗的星星之火,他直起身,與許淵擦肩而過時,他道:“雲嬗沒有告訴你,她現在是我的女人麽?”


    “……”許淵看著男人大步離去的背影,不由得抿緊了唇,半晌,他收回目光,拉開車門上車。


    雲嬗站地賓館前麵,到處一片冰天雪地,沈存希從她身邊走過,徑直上樓去了。她知道,她們來A市的事不可能瞞住他們,隻是沒料到他們來得這麽快。


    恍惚間,賀東辰已經走回她身邊,他在她麵前站定,看她凍得通紅的臉頰,他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蒼蠅,他眼中浮現戾氣,冷聲道:“上樓!”


    說罷,他與她擦肩而過,徑直往樓上走去。


    雲嬗轉頭望著他的背影,知道接下來一定會挨一頓訓,她慢吞吞地跟上去。天寒地凍,在這偏遠的小鎮條件有限,房間裏沒有暖氣,隻有炕上是熱的。


    賀東辰在走廊上停了下來,轉頭看她,“你的房間是哪間?”


    雲嬗怔怔地望著他,直到他問第二遍,她才帶他到自己房間前,男人也不等她開門,伸手拿走鑰匙,打開了鎖,徑直推門進去。


    屋裏一股熱浪撲麵而來,驅散了外麵的寒意。賀東辰脫下沾雪的大衣抖了抖,雪花落在地麵,瞬間化成了小水滴,他將大衣遞過來。


    雲嬗撇了撇嘴,還是狗腿的走過去接住,然後掛在了房裏老舊的落地衣架上。大衣上還殘留著男人身上的體溫,她忍不住捏了一下,仿佛要將那抹溫度攥在掌心一樣。


    賀東辰在炕上四平八穩地坐下,他的目光在房間內掃視。很簡單的擺設,除了一桌兩椅一床,房間裏連內置的衛生間都沒有。他擔心了一晚上,又舟車勞頓,此刻的他稱得上是風塵仆仆,他道:“去給我打盆熱水進來。”


    雲嬗抬眸看他,本是想讓他自己去,但是看到他盯過來的目光,她隻得任命的拿起架子上的水盆,去走廊盡頭打熱水。


    不一會兒,她端著大半盆熱水回來,將水盆放在架子上,看著在炕上擺弄手機的男人,道:“熱水打過來了。”


    賀東辰“嗯”了一聲,又繼續看手機。雲嬗站在旁邊,房間裏十分安靜,讓她感到很壓抑,似乎男人出現的地方,都會讓她感到壓抑與不自在。


    過了一會兒,賀東辰將手機放下,站起身來朝架子走去。北方的天氣,屋裏燒了炕,空氣很幹燥,賀東辰站在架子旁邊,伸手解開西裝紐扣,將西裝脫下來,遞給雲嬗。


    雲嬗接過去,在衣架上掛好。回過頭去,就見賀東辰將衣袖挽到小臂處,彎腰掬水洗臉。她站在他側麵,他身體呈流線型,將襯衣撐了起來,身上肌肉結實,腰上沒有一點贅肉。


    賀東辰用水打濕了臉,然後拿起擱在窗台上的洗麵奶,擠了一點在掌心,搓出均勻的泡沫,才往臉上抹去。


    雲嬗站在旁邊,看得瞠目結舌,她弱弱道:“那是我的……”


    賀東辰置若罔聞,搓了幾下臉,又用清水洗幹淨,然後拿天藍色的毛巾擦幹臉上的水。雲嬗忍不住再次提醒,“那是我的毛巾。”


    賀東辰睨了她一眼,瞧她那小氣樣,就用了一下她的洗麵奶與毛巾,嘴撅起來都能掛油壺了。他沒理她,擦完了臉上的水,他又拿起雲嬗護膚的水往臉上噴去。


    “……”雲嬗徹底無語了。


    賀東辰擦完了臉,才感覺臉上不那麽緊繃了,他走回炕邊坐下,脫了鞋子,掀開被子躺進去。雲嬗看他的意思,是不打算重新開一間房,是要在她房裏住下了,她快步走過去,急道:“賀東辰,你不能在這裏睡。”


    賀東辰雙手枕在腦後,姿態悠閑地望著她,道:“我為什麽不能在這裏睡?”


    “這是我的房間。”雲嬗刻意咬重了“我的”兩個字的音。


    “我沒說不是。”


    “……”雲嬗發現,她每次與賀東辰對決的時候,都會敗下陣來。她煩躁的撓了撓頭,道:“既然如此,你就去重新開間房。”


    “沒房了。”


    “那你回市裏去,總之就是不能睡在我房間裏。”雲嬗大聲道,他怎麽能這樣,前幾天還和藍草翻雲覆雨,今天就跑她床上來了,他就那麽想享齊人之福?


    賀東辰忽然坐起來,他心裏惱怒不已,從他出現在這裏起,她就一直回避他,現在還趕他走,他氣憤地瞪著她,“雲嬗,你這麽急著和我撇清關係,是因為許淵?你愛上他了?”


    雲嬗看著他,她不想說違心的話,但是也不想和他糾纏不清,她道:“是,我決定和他在一起了,所以你不要再這樣,他會誤會。”


    “你要帶著屬於我的身體和他在一起?”賀東辰氣得發狂,他千裏迢迢趕過來,生怕她出了什麽意外,結果她什麽事也沒有,還送了他一份意想不到的驚喜,她愛上許淵了,那他呢?


    雲嬗被他露骨的話氣得紅了臉,她急道:“賀東辰,你不要亂說,我和你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我進去過,雲嬗,你說什麽事都沒發生?”賀東辰站起來,鞋也不穿,一步步逼近她,他除了惱怒還有氣憤,這個女人睡了他就翻臉不認賬,簡直太可氣了。


    雲嬗臉頰燒了起來,被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危險氣勢逼得步步後退,她撐著額頭,“那是你強迫我的。”


    “是麽,我怎麽記得你很樂意?”賀東辰將她逼到門邊,雲嬗怕了,轉身要拉開門出去,男人眼疾手快,大手撐住門,將門重新合上,他結實的胸膛已經抵上女人柔軟的身軀,他雙眼緊緊鎖住她,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臉上,他道:“雲嬗,不要激怒我,否則後果是你無法承受的。”


    雲嬗堪堪別開頭,被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男性荷爾蒙的氣息弄得有些暈眩,她雙手抵在他胸前,試圖推開他,“賀東辰,你離我遠點。”


    賀東辰微眯起雙眸,一手撐在她耳後,睨著她驚慌失措的樣子,他腦海裏突然閃現剛才在樓下,她安靜地靠在許淵懷裏的模樣,他心裏很嫉妒,一直在忍,可這會兒,卻再也忍不下去了。


    他手指輕撫上她耳垂,她如遭雷擊,在他懷裏狂顫起來,他近乎偏執道:“雲嬗,你是我的,我不允許你愛上別人,知道麽?”


    雲嬗偏頭,想要躲開他的手,卻怎麽也躲不開,她臉紅了,心也慌了,她搖頭,“我不是你的,你放開我,賀東辰,不要讓我恨你!”


    “恨?”賀東辰不是第一次從她嘴裏聽到這個字,卻如第一次聽見那樣震撼與難過,他微俯下身,緊盯著她的眼睛,“我不會放任你去別的男人身邊,雲嬗,十年前你就是我的女人,如果你要恨,那就恨吧。”


    雲嬗還沒有明白他話裏的意思,他已經吻了上來,帶著勢如破竹的決心,令她心顫。她睜大眼睛,用力掙紮起來,嘴唇被他堵住,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嗚嗚的尖叫。


    賀東辰沒有理會她的掙紮,他要她,要她徹底成為他的女人,他要折斷她的羽翼,讓她哪裏也不能去,隻能待在他身邊,被他保護著疼愛著,今天哪怕是用強,他也要徹底得到她。


    雲嬗急紅了眼,他不可以這樣,她張嘴用力咬他,直到兩人的唇齒間彌漫著血腥味,男人才吃痛的放開她,他盯著她,目光像是燃起了火,燒得她心慌意亂。


    他抬手輕撫薄唇,指間多了一抹血色,他邪肆道:“咬我?”


    雲嬗心驚膽顫,努力往門上縮去,她結結巴巴道:“你、你先對我、我無禮的。”


    賀東辰一把將她抱起來,轉身大步往房間裏的炕上走去,雲嬗嚇得失聲尖叫,又踢又打,想要將他懷裏逃出來。男人下定了決心,任她怎麽扭動,都不曾放開她。


    來到炕邊,他將她扔上了炕。雲嬗就勢一滾,一米五寬的炕,她還來不及爬起來,就被男人傾身壓在了炕上,男人雙目赤紅,帶著不顧一切的決心,再度封住她的唇。


    雲嬗再度劇烈掙紮起來,帶著誓死不從的決心。她不要這樣,不要他一生氣,就想強迫她。男女之間的結合,應該是美好的,愉快的,不是每次都是用強。


    她愛他,可以原諒他第一次,卻無法原諒他第二次。更何況,他們的身份如此尷尬的。她不要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很誠實的接納他。


    她一次次從他懷裏爬出來,一次次被他拽了回去,她氣極出手,不過三兩招,就被他製得死死的。


    她絕望地閉上眼睛,眼淚順著眼角滾落下來,在那一刻,他徹底的攻城掠地,她無力的垂下雙手,大勢已去,她再也沒有掙紮抗拒。


    賀東辰看著她灰敗的俏臉,心裏亦是感到絕望,他試圖讓她有點反應,可她始終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裏。


    兩個人的結合,本該是這世上最愉悅的事,可是他們離得這麽近,他卻感覺不到她的心在哪裏,到最後,他精疲力盡的枕在她肩膀上。


    半晌,雲嬗感覺到脖子上熱熱的,她煥散的瞳眸動了一下,他哭了?為什麽?他不是已經得到他想要的了麽?該哭的人應該是她吧?


    可是脖子上的濕潤提醒她,他真的哭了,雲嬗僵在那裏,身體很痛,心也很痛,可是他的眼淚,卻讓她的心痛更劇烈了,她很想問他為什麽哭,她張了張嘴,卻是無言。


    然後,他張嘴咬了她,脖子上傳來一股刺疼,她聽見他冷漠得沒有一點起伏的聲音,“雲嬗,你可以沒有反應,但是這不是最後一次,往後的日子裏,我們還會做無數次,我會做到你有反應為止。”


    雲嬗渾身激顫,她瞪大眼睛,瞪著眼前如惡魔一樣的男人,嘴唇都在發抖,臉色白得像紙一樣,“賀東辰,你已經得到我了,你放過我吧。”


    賀東辰撐起上半身俯視著她,眼裏一片絕決,“抱歉,你已經徹底激起了我的征服欲,我不可能放過你!”賀東辰除了絕望,是真的被她激怒了,他那麽期待他們之間的結合,如果不是她激怒了他,他會選擇一個唯美浪漫的地方,和她開始。


    然而她的沒有反應,徹底的刺傷了他的男性尊嚴,他不是不感到挫敗的。他發誓,總有一天,他會找回場子,讓她知道,她今天錯得有多離譜。


    賀東辰起身,彎腰撿起地上的衣服,襯衣紐扣已經崩落,完全不能穿了,他扔了襯衣,回頭看見雲嬗還躺在床上,他眸色深幽,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季林,明天早上準備兩套衣服送到雲小姐房間來。”


    雲嬗聽見他的吩咐,連忙攬著被子起身,要來搶手機,他是想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們睡了麽?可激烈的動作,讓她疼得吸了口氣,賀東辰掛斷電話,轉頭看著她,直接將手機扔到床尾,然後大手伸過去,攬著她重新躺下。


    這麽傷自尊的情況下,他應該穿上衣服轉身就走,可是他舍不得。他不記得在哪本書上看到過一句話,先愛的人先輸,而他,輸給她了,一敗塗地。


    雲嬗掙紮,這種情況下,她做不到和他同睡一張床,當作什麽事也沒發生。頭頂傳來男人沉沉的聲音,“如果你後半夜不想睡的話,你大可以繼續掙紮。”


    “你!”雲嬗氣得冒煙,這個男人簡直太惡霸了,他欺負了她,還能理直氣壯的留在她床上,簡直太可氣了,“你放開我,我不舒服。”


    “給我忍著!”賀東辰聽到這四個字,氣得臉色鐵青,這會兒,任何關於不舒服的字眼,都有可能蟄傷他高傲的自尊心。


    “……”聽見男人動了怒,雲嬗生怕他會再度發狂,她弱弱道:“那你讓我穿上衣服。”


    “你再給我廢話,今晚就別睡了。”男人氣哼哼道,伸手將她攬進懷裏,兩人嚴絲合縫的貼在一起,他浮躁的心才慢慢平靜下來。


    雲嬗咬著唇,心裏是忌憚他的,尤其是剛經曆了一場狂風暴雨,她知道他說得出就做得到。她閉上眼睛,盡量忽視身後傳來的源源不斷的溫度。


    其實剛才他起身撿衣服時,她以為他會走,可是他沒有。如果他真的穿上衣服走了,那樣的話,她就太不堪了。但是現在他們這樣相擁而眠,她心裏上也適應不了。


    他們現在到底算什麽呢?他有老婆,她卻和他發生了關係,現在還相擁而眠,難道在他心裏,他從來沒想過這樣是不對的?


    雲嬗越想越難受,靠在他懷裏卻如坐針氈,讓她渾身都難受起來,她試圖從他懷裏退出來,扣在腰上的大手突然收緊,男人語意模糊的聲音傳來,“別亂動!”


    雲嬗皺緊眉頭,心裏煎熬得難受,她痛苦地問道:“賀東辰,我們這樣到底算什麽?”


    賀東辰掀了掀眼皮,燈光下,女人肌膚勝雪,他心頭微微浮動,“你認為我們算什麽?”


    “我不知道,你是有婦之夫,你這樣糾纏我是不對的,賀東辰,你放過我吧,不要讓你在我心裏變得越來越不堪。”最近,她對他越發失望了,他不再是她心裏那個頂天立地的英雄。他與那些世俗男人一模一樣,家有嬌妻,在外麵還要勾三搭四。


    她更恨自己,軟弱得拒絕不了他。


    賀東辰騰一下坐起來,垂眸瞪著她,“誰和你說我是有婦之夫了?”


    雲嬗沒想到他會突然坐起來,她身上的被子被他帶走,不著寸縷的呈現在他眼前,她局促地拉被子掩住自己,臉紅道:“不是麽?兩年前在公寓,你妻子找上門來,說她很大方,可以和我共享一個男人。前幾天,你們在走廊上擁吻,你別告訴我,那天晚上你們什麽也沒發生。”


    賀東辰怔怔地望著她,想起兩年前那天晚上,雲嬗態度突然變得十分冷漠,原來是因為藍草找上門去胡說八道了,還有年會那天晚上,她不是不介意的,聽她酸溜溜的語氣,他心情竟然大好。


    幸好剛才他沒有穿上衣服走人,要不然怎麽能聽到她這番近乎吃醋的話,他眼底含著笑意,問道:“你在吃醋?”


    雲嬗臉更紅了,她轉過頭去,拒不承認,“我才沒有,我說的是事實。我知道我一直抗拒你,你才生了非要得到我的心思,現在你已經得到了,你可以走了,反正我絕不會給你當情人或者是床伴。你私生活再不堪,也別扯上我。”


    瞧她撇清關係的模樣,賀東辰心裏剛產生的喜悅瞬間化為烏有,他俯下身,掐著她的下巴,望進她眼底,他道:“你現在已經是我的女人,當不當我的情人或是床伴,都由不得你!”


    “賀東辰,別逼我恨你!”雲嬗怒視著他。


    賀東辰的神經被“恨”字蟄了一下,太陽穴隱隱作痛起來,他道:“兩年前,我出車禍那晚,我和藍草就已經離婚了,前幾天,她是來送請帖的,她要結婚了。雲嬗,你給我聽清楚了,這種話我隻說一次,這兩年來,我隻有過你一個女人。我不管你心裏是怎麽想的,你愛著什麽人,在你成為我的女人後,你眼裏心裏,都必須隻有我。今天我太粗暴了,沒能讓你感受到極致的愉悅,下次我保證,不會弄痛你。”


    雲嬗聽到他說他離婚了,她一下子愣住,難怪這兩年她都沒有看到藍草出現,原來他們已經離婚了。她的注意力全在他離婚的事上,沒有聽到他後麵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話,她難以置信道:“你真的離婚了?”


    “需要我把離婚證拿給你看麽?”賀東辰好笑地望著她,他說了一大堆話,看來她都沒聽進去,隻關注他是不是離婚了。


    雲嬗被他看得心裏窘迫,她移開視線,俏臉由白轉紅,她道:“不用了,但是你們為什麽會離婚,不會是……”


    雲嬗想起兩年前藍草來找她的情形,那樣趾高氣昂,再加上年會那天晚上,她和她說的那番話,她後來想想,總覺得奇怪,原來是因為他們離婚了。


    賀東辰抬手輕敲了一下她的額頭,道:“不要胡思亂想,和你沒關係。”


    雲嬗伸手捂住額頭,他們離婚的時間那麽敏感,她怎麽可能不胡思亂想,不過對上他認真的目光,她心裏清楚,他說和她沒關係,那就是和她沒關係。


    “我還以為我一不小心就做了紅顏禍水了。”雲嬗嘀咕道,知道他離婚了,她心裏才舒服了一些,覺得剛才發生的那些事,不是被豬啃了。


    其實她心裏很矛盾,不知道他離婚時,她不願意做他的情人,知道他離婚了,她又覺得高攀不上,不敢去想和他有任何結果。


    這段時間,她一直抗拒去觸碰自己的內心,是因為他們之間,就是雲泥之別。媽媽不會允許她和賀東辰在一起,在她眼裏,她會玷汙了賀東辰。


    “你還要怎麽做個紅顏禍水,嗯?”賀東辰看著她的目光柔情滿溢,這天底下,大概也隻有她才能讓他的心情跌宕起伏。上一秒絕望得恨不得死去,下一秒就快樂得想飛上天。


    真是一念地獄,一念天堂。心髒負荷能力不好的,早被她給玩死了。


    賀東辰捏著她下巴,聲音特別溫柔,“把我折騰得死去活來,你還不是紅顏禍水,嗯?”


    雲嬗沒有見過賀東辰溫柔得令人心顫的模樣,她心慌意亂的移開視線,怕自己會忍不住心動,她癟著嘴,道:“分明是你把我折騰得死去活來,還怪我。”


    “不怪你麽?”賀東辰欺近她,說話時,嘴唇甚至都碰到她的嘴唇了,勾得人心癢難耐,他繼續道:“哪次和我說話,不是把我氣得七竅生煙?哪次勾起我渾身的火,不是半途喊刹車?嬗兒,要不是我自製力好,都被你玩壞了。”


    這個時候,尤其是在床上,他用這樣的神態說著那樣的話,讓她忍不住羞澀起來,她不敢看他,心慌得厲害,臉頰也燙得厲害。和他的幾次經曆,她再不是人事不知的小姑娘,知道他說的玩壞是什麽意思,她臉紅道:“哪有壞,剛才不還在逞凶鬥狠麽?”


    “……嬗兒,你在說葷段子勾引我,我又要忍不住了。”賀東辰凝望著她潮紅到快爆炸的小臉,嘴角噙著一抹愉悅的笑意,他的女人實在太可愛了,說起葷段子來毫不矯揉造作,他簡直愛死了。


    雲嬗窘得恨不得扒條地縫鑽進去,她尷尬得不行,一腳踹了出去,一米五的床,賀東辰沒有防備,被她一腳踹下了床,“咚”一聲,房間裏安靜下來。


    雲嬗從被子裏伸出腦袋,看見賀東辰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她忍不住咯咯的笑開。賀東辰趴在床沿,看她笑得花枝招展的模樣,他俊臉青黑青黑的,他從地上一躍而起,迅速鑽進被子裏,將她壓在身下。


    雲嬗笑聲一頓,緊接著響起悶哼聲,她難以置信地瞪著賀東辰。就算他們已經有過一次,她還是無法坦然接受這麽快又進行第二次。


    再說,剛才他留給她的記憶,除了疼還是疼。


    然而,他絕對的信守承諾,這一次,他沒讓她疼,卻讓她噬骨銷魂。


    ……


    翌日,雲嬗醒來時,已經是下午了,她爬起來,渾身酸痛像快散了架一樣,她微微抽了口涼氣,她記不清昨晚做了多少次,隻記得她昏過去前,他還沒有盡興。


    她坐在床上,低頭看著雪白肌膚上那些曖昧的痕跡,像白雪裏綻放的皚皚紅梅,她羞窘不已。一夜的放縱,她終是需要麵對現實。


    以前介意的是他已婚,如今這個阻礙已經不存在,他們皆是自由身,男歡女愛也不存在踩在道德的警戒線上。可是他們依然不能在一起,賀東辰是賀家的家主,他身份尊貴,絕對不能娶一個傭人之女。


    雲嬗雙手捧著頭,下巴擱在膝蓋上,眼角餘光看見床頭擺放得整整齊齊的衣服,她痛苦的呻吟一聲,她早就知道,他們之間不會有結果,就算發生了關係,這個結果也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如今,她應該怎麽辦?


    雲嬗頭一次知道,原來得到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因為她剛得到,就開始患得患失了。她拿起衣服穿上,剛下床,身體湧過一股暖流,她臉色又僵又白,昨晚,他沒有做任何措施。


    她去公共衛生間洗漱完,然後拿上錢包下樓,這裏雖然荒僻,但是藥店還是有的。她走進藥店,買了事後藥,她走出來。


    外麵天寒地凍,她呼口氣,半空中立即凝結成一片白霧,她將藥揣進羽絨服口袋裏,轉身回到賓館。經過賀雪生的房間時,她遲疑了一下,抬手敲門,沒有人來應門,倒是沈存希帶來的保鏢過來,告訴她沈太和賀先生出去了。


    她轉身回房,她拿水壺倒了一杯開水,然後將事後藥取出來,剝了一顆放進嘴裏,和著溫開水吞服下去。她坐在窗邊,窗外雪花又飄了起來,她早上沒吃東西,吃了事後藥,這會兒心裏直犯惡心。


    她強忍著胃裏的翻攪,窗外天漸漸黑下來,她才發現自己這一坐,就坐了一下午,她站起身來,身後門被推開,一天不見的男人大步走進來。


    他臉上掛著笑意,目光灼灼地望著她,眼角餘光瞄到她身後的桌子上放著的藥盒,他目光一凝,大步走過去。


    雲嬗發現他看見了什麽,連忙側身擋住他的去路,伸手將那盒藥攥在手裏,背在身後,鎮定如常道:“你回來了?保鏢說你和雪生小姐出門了。”


    賀東辰目光冷厲地盯著她,瞧她欲蓋彌彰的模樣,他道:“手伸出來,把藥給我。”


    雲嬗的手死死攥著藥盒,把藥盒捏得變了形,她搖頭,“我已經吃了,你拿走也沒用。”


    賀東辰回來的路上,一顆心都在歡欣鼓舞,想馬上回到她身邊,抱抱她親親她,慶幸他們哪怕錯過十年,依然走到一起,今後的十年二十年乃至一生,他都不會再錯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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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瞧瞧,他回來都看見了什麽,桌上那盒事後藥,他並不陌生,卻將他一腔的愛戀全部化作烏有。昨晚的後半夜,她給了他極致的愉悅,哪怕還痛著,也相當配合他的動作。


    他以為,他們是達到了靈肉結合的最高境界。可這盒事後藥,卻將他從天堂擊落到地獄,他甚至想,回去就向雲姨提親,絕不委屈她在他身邊無名無分。


    可是她呢,在他安排他們的未來時,她卻背著他偷偷吃避孕藥!


    他的心涼了,傾身過去,一把奪過她手裏的藥,看到上麵寫著7小時緊急避孕,他臉色陰沉下來,他拆開藥盒,看到鋁盒上麵空了一格,他怒極反笑,“雲嬗,你這是有多不想懷上我的孩子,嗯?”


    雲嬗被他看得心裏發毛,明明是溫存的語氣,卻透著一股狠戾,她別開視線,艱難道:“賀東辰,你別這樣,我從小就沒有爸爸,我知道那是什麽滋味,我不能讓我的孩子一生下來,就沒有爸爸的疼愛。”


    “他怎麽可能沒有爸爸的疼愛,我死了麽?”賀東辰怒聲質問,被她氣得不輕,什麽叫一生下來就沒有爸爸的疼愛?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幾個意思?”賀東辰咄咄逼人地問道,見她不說話,他又道:“還是你從來沒想過,要和我有未來?”


    “我們不會有未來。”雲嬗淡淡道,“你是賀家的家主,我是傭人的女兒,我媽媽受過賀家的恩惠,如果讓她知道我和你在一起,她會氣死。賀東辰,我喜歡你,在你不知道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你了,年少無知的時候,我想過我們也許會有一個結果,但是現在,我知道不可能。昨晚一開始,我不是自願的,但是後來的每一次,我都心甘情願。我想,如果我們之間隻剩這一夜,那就不要抗拒,好好享受吧。知道你離婚了,雖然不道德,但是我還是很開心,可以擁有完完整整的你,不是從任何人那裏偷來的,我真的很開心。”


    賀東辰怔怔地盯著她,沒料到她會突然表白,此刻,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掐死她,還是衝過去擁抱她。她總是這樣,輕而易舉就掌控了他的喜怒。


    上一秒還被她氣得想殺人,下一秒又被她的情話給搞懵逼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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