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沈賀兩家聯姻,全城戒嚴。凡是迎親隊會經過的地方,都已經被交通管製,所有車輛全部繞行。沈老爺子與賀老先生對桐城的影響,從這場盛世婚禮便可見一斑。


    按照新娘的要求,婚禮在希塔上的空中走廊舉行,婚禮前三天就不再接待客人,開始著手準備。希塔上一天的營業額便是幾百萬,賀老先生眼也不眨的滿足了孫女這個要求,包下希塔。


    賀老先生一擲千金,隻為讓孫女的婚禮沒有遺憾,由此可見,賀允兒在賀家的地位。


    宋依諾有幸見到這場盛世婚禮,因為她原本打算落跑的計劃並沒有成功。


    早上七點,宋依諾被沈存希從床上挖起來,拖進浴室裏洗了個鴛鴦澡。原本某人隻是單純的洗個澡,但是後來洗著洗著,就洗出感覺來了,最後將迷迷糊糊倚在他懷裏的嬌小女人吃得骨頭渣也不剩。


    清晨的宋依諾抵抗意識很薄弱,察覺到危險時已經來不及抵抗,就被男人抵在浴缸邊緣狠狠占有。某人吃飽喝足已經快八點了,他抱著被他疼愛得又水又媚的小女人走出浴室,臥室門外傳來戰戰兢兢的敲門聲。


    “先生,你們起了嗎?化妝師造型師服裝師都已經在樓下等著了。”蘭姨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沈存希看著懷裏柔若無骨的小女人,將她放在化妝凳上,隻淡淡說了一句“讓她們等著”,門外便已經沒了聲音。


    他拿起毛巾擦著她濕漉漉的長發,小心避開她已經結痂的傷口。宋依諾迷迷糊糊聽到蘭姨的聲音,她瞬間驚醒了,“化妝師她們來家裏了?”


    “嗯,想讓你多睡會兒。”沈存希將她的頭發擦得半幹,然後去找來吹風給她吹頭發。柔軟的發絲穿過指間,他的心也瞬間柔情四溢。


    吃飽喝足的男人,眉梢眼角都是慵懶與滿足,心情好得不像話。


    宋依諾腦子一懵,他想讓她多睡會兒,還七點不到就將她從床上拽起來。她原本打算去禮服店上妝時趁機偷溜,今天是沈遇樹的婚禮,沈存希再惱怒,也會先去參加沈遇樹的婚禮,然後再來抓她。到時候她已經去福利院回來了。


    但是他現在告訴她,化妝師來家裏了,那就是說,她逃不了了,有沈存希在,她今天是一定要和他出席婚禮了。


    “沈存希,我好困,要不你先去,我睡會兒直接去酒店。”宋依諾困得睜不開眼睛,一半是真困,一半是裝的。


    沈存希彎腰,在她紅腫的唇上親了一下,充滿愛憐道:“今天交通管製了,出行不方便,你跟我一起去。”


    宋依諾半睜開眼睛,“為什麽交通管製?”


    “因為錢花不出去。”沈存希不以為然道,老爺子就是不作不死,明知道遇樹不是心甘情願結這個婚,還搞這麽大的排場,當心最後丟臉丟到太平洋去。沈存希隻是說說,沒想到一語成讖。


    “……”宋依諾怎麽感覺自己聞到一股濃濃的醋意,但是此刻不是她關心沈存希是不是在吃醋的時候,而是該怎麽從沈存希眼皮子底下落跑。


    想想,似乎都不可能了。他這麽緊迫盯人,除非她會隱身術,否則怎麽可能跑得掉?


    “沈存希,我能不能不去?”宋依諾頭疼地看著他,和沈存希一起,勢必要去沈家大宅,沈家親戚認識她的人不多,但是沈家大宅裏無人不認識她,這個時候去,多少很尷尬。更何況,還有那個原因,像是懸在頭上的一把刀,她每和他親密一次,就淩遲一次她的心,讓她充滿罪惡感。


    沈存希俊臉沉下來,鳳眸黑睃睃地盯著她,“原因。”


    宋依諾低下頭來,不敢看他的眼睛,她囁嚅道:“就是不想去。”


    “依諾,和我在一起,你什麽都不用擔心,相信我就夠了。”沈存希輕歎一聲,她在擔心什麽他清楚,他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包括流言蜚語。


    宋依諾心裏輕歎一聲,她抬起頭來,看著他幽深的鳳眸,良久,她點了點頭,“好。”


    沈存希放下心來,他繼續給她吹頭發,吹好頭發後,他按下內線,叫蘭姨帶人上來,他穿著浴袍去開門。化妝師們陸陸續續走進臥室,這是她們第一次近距離見到桐城傳奇人物的豪宅,無一處不透著低調的奢華與完美的精致。


    沈存希將宋依諾將給化妝師們,轉身進了衣帽間換衣服。


    時間不多,化妝師和造型師分別給宋依諾上妝及梳造型。宋依諾腦側受了傷,頭發梳起來就蓋不住傷口。造型師在給她造型時煞費苦心,最後將長發分了兩股辮成發辮,蓋住傷口,以蝴蝶發卡固定住,剛好擋住了傷口。


    半個小時後,所有一切準備就緒,化妝師們完成任務,功成身退。宋依諾穿著禮服站在沈存希麵前,沈存希鳳眸裏掠過一抹驚豔。麵前的女人清純中透著性感,桃粉色的長裙蓋過足踝,美得不可方物。


    宋依諾忐忑不安地看著他,她拉了拉禮服,“怎麽樣?是不是不好看?”


    “很美。”沈存希緩緩走到她麵前,打扮過後的宋依諾,美到了他的心坎裏,他真想將她藏起來,隻讓他一個人欣賞到她的美。


    他牽起她的手,走出臥室。他走得很慢,照顧著受了腿傷還未痊愈的宋依諾。樓下連清雨坐在客廳裏,看著這一雙璧人從樓梯上緩緩走下來,她雙手緊握成拳,心裏嫉妒得不得了。


    她真想衝過去,將宋依諾推下樓,換她站在沈存希身邊,被他深情的注視著,那樣她會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可是她現在什麽都不能做,沈存希已經動了將她趕走的心思,她要再表現出對宋依諾的敵意,他會立即將她弄走。


    就是咬碎牙齒,她也得裝出一副無害的模樣。


    她從沙發上站起來,款步走到樓梯前,笑吟吟道:“存希,嫂子今天好漂亮,你們看起來郎才女貌,十分登對呢,這要是到了婚禮現場,別人得說你們才是新婚夫婦。”


    宋依諾聽著連清雨的恭維,心裏直起雞皮疙瘩。


    沈存希偏頭看了宋依諾一眼,眸中掠過一抹癡迷與深情,他調笑道:“諾諾,你今天可得積極點去搶新娘捧花,下一對結婚的指不定就是我們了。”


    宋依諾瞪了他一眼,嗔道:“我才不要。”


    沈存希但笑不語,他抬腕看表,時間不早了,他說:“走吧,快要來不及了。”


    宋依諾還想拖延時間,就被沈存希半摟半抱的帶出了門。她感覺到後背上有兩束陰冷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走出別墅那一刹那,她悄悄回過頭去,看到連清雨滿目猙獰的恨意,她的心突突直跳。


    有一種人,你什麽都不用做,就變成了別人眼中的敵人。不是你不好,而是你得到了那人想要的東西。


    而她會變成連清雨的眼中釘與肉中刺,便是因為她得到了她最想得到,卻永遠得不到的人。


    停車場裏停著一輛阿斯頓馬丁One-77,這款車全球限量77台,其中中國隻有5台,價值高達半個億,沒想到就有一台在沈存希手裏。


    銀灰色的阿斯頓馬丁在陽光下散發著奪目的光芒,沈存希紳士的拉開車門,待宋依諾坐進去,他才輕輕關上車門,迅速上車。


    城裏交通實行管製,分流出來的車輛並未造成任何擁堵現象,當他們的車穿過車陣,來到前往沈宅的那條道路上,那四條道上一輛車都沒有,這是前往沈宅的必經之路。


    沈存希將車停在路邊,等了大概0分鍾,迎親隊伍浩浩蕩蕩的開過來,打頭的有三輛奔馳越野車,越野車後蓋打開,桐城最好的攝影師正在錄製婚車與豪車隊伍。


    當頭的花車是白色的林肯加長房車,上麵裝飾了寓意愛意永恒的路易十四玫瑰,後麵護航的跑車她都叫不上名字,這麽多的豪車出現在大馬路上,引得對麵車道上的人頻頻翹首眺望,相當於是舉辦了一場豪車展。


    天上更有無人飛機進行空中拍攝,這場世紀婚禮幾乎是史無前例。


    據說婚禮隻邀請了一家媒體獨家報道,其他的媒體除了望洋興歎,隻能蹲守在必經的道路上遠遠拍照,飲鴆止渴。


    這是近年來桐城最奢華的婚禮,與不久後那場最奢華的葬禮形成最鮮明的對比。


    宋依諾坐在副駕駛上,看著林肯加長房車開過去,隱約可見裏麵的新郎綰繃著一張俊臉,不見一絲喜色,她悵然道:“明明不愛,為什麽還要娶?”


    “你說什麽?”沈存希問她。


    宋依諾搖了搖頭,“沒什麽。”


    沈存希側眸盯著她,他傾身捏著她的下巴,眸光深邃地望進她眼裏,他說:“不要胡思亂想,嗯?”


    “我沒有,我隻是為家珍感到可惜。如果車裏的新娘是家珍,沈遇樹的表情不會是那樣哀莫大於心死。看到他們,我總覺得,原來人類的力量真的很渺小,他們終究沒有敵過命。”宋依諾惋惜道,最讓她覺得可惜的,還是他們之間九年的感情。


    人生,有多少個九年呢?也許錯過了,便是永不可能。


    沈存希溫軟的指腹輕輕摩挲著她下巴上細膩的肌膚,他狂肆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宋依諾看著麵前囂張的男人,她輕笑著搖了搖頭,“開車吧。”


    沈存希瞧她笑了,提起的心緩緩落回原地。他發動車子,跟上迎親隊,向沈家大宅駛去。前麵忽然傳來震耳欲聾的刹車聲,前行的車隊停了下來。


    沈存希皺眉,已經實行了交通管製,這種情況根本不可能,前麵出了什麽事?宋依諾心裏忽然緊張起來,她看向沈存希,急道:“沈存希,出什麽事了?”


    “不知道,我們去看看。”車子從側麵空出的車道駛過去,前麵婚車全部停止,三輛奔馳前麵,停著一輛黑色阿斯頓馬丁One-77,陽光下散發著森森寒氣。


    眾人麵麵相覷,等反應過來時,交警已經過來驅趕。


    林肯加長房車裏,沈遇樹和賀允兒因為緊急刹車,都有些許的狼狽。司機慌忙轉頭看著一對新人,道:“五少,五少奶奶,你們沒事吧?”


    沈遇樹蹙緊的眉峰擰得更緊,他說:“問下怎麽回事?”


    “是。”司機沒有見過這樣的新郎,明明是大喜之日,那表情卻像是去奔喪的。再搭上那一身黑色西裝,越發讓人心中發怵。


    賀允兒看了沈遇樹一眼,她淡淡道:“沈遇樹,如果你不想娶我,現在就下車,不用一路給我擺臉色。”


    沈遇樹冷笑一聲,“你以為我願意?要不是擔心老頭子提前踩進棺材裏,我會娶你?”


    賀允兒氣得不輕,轉頭不看他,卻一眼看到窗外那輛銀灰色的阿斯頓馬丁,她眼中的恨意像是被丟進了一把火,倏地更加濃烈了。


    對講機裏,前麵的司機說:“有輛阿斯頓馬丁逆行過來,車裏坐著一男一女,我不認識,你問問五少,他認不認識。吉時快到了,誤了吉時可不好。”


    沈遇樹自然也聽見了,他心裏重重一跳,會是他想象中的那個人嗎?他推開車門下車,穿過車隊,來到那輛黑色阿斯頓馬丁前。


    車裏坐著一男一女,男的酷冷女的嬌柔,沈遇樹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停頓了,他瘋狂的找了她這麽久,她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一點消息都沒有。


    可是現在,她竟出現在他麵前。


    沈遇樹銳利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副駕駛座上的女孩,眼眶微微泛濕,如果現在她讓他和她一起走,他會毫不猶豫的和她離開。


    閃光燈此起彼伏,馬路邊上看熱鬧的行人拿著手機猛拍攝,不愧是世紀婚禮,連搶親的小白兔家都這麽有錢,這輛黑色阿斯頓馬丁和那輛銀灰色的是同款限量版吧?


    中國僅有五輛定製,沒想到今天就湊齊了兩,愛車發燒友豈會錯過,對著豪車一陣猛拍。


    沈遇樹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白辣辣的閃光燈照得車內女人的臉忽明忽暗,他眼眶越來越濕,他抬起手,緩緩伸向她。


    車裏,厲禦行偏頭看著疼愛的妹妹,他眉目間蘊著一股溫柔,“不下車嗎?”


    厲家珍黑發白裙烈烈紅唇,卻掩飾不住她憔悴的臉色,她終究還是回來了,在他成為別人的丈夫前,她還有一件心願未了。


    她推開車門下車,輕風帶起她的裙裾,仿佛要羽化歸去一般。沈遇樹心房一揪,他上前一步,又堪堪停下來。如果這是一場夢,他願就此不複醒,停留在此刻,時光不老。


    厲家珍緩緩走過來,每走一步,都是刻骨的疼揪心的痛,因為今天,她是來告別他的,告別這個她愛了九年追了九年的男人。他給她的愛,足以讓她在今後沒有他的日子裏,一個人堅強的活下去。


    短短一段路,厲家珍走了許久,每走一步,都格外艱辛。


    她站在他麵前,歪頭望著他,俏臉上掛著一抹調皮的笑意,笑意再鮮明,也掩蓋不住她眼底逆流成河的憂傷,她說:“遇樹哥哥,你還記得,以前我和你說過,如果你敢娶別人,我會送你一個終身難忘的禮物。”


    沈遇樹看著麵前的女孩,僅一眼,他就知道她不是來搶親的,她是來和他告別的。他喉嚨口像堵著一團棉花,軟軟的,卻讓他的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你……要送我什麽禮物?”沈遇樹苦澀的問道,眼前濃烈的紅與黑,襯得那白,白到了極致,他眼前模糊,即使睜大眼睛,也看不清她的模樣。


    厲家珍又上前了一步,拉近了彼此最後一點距離,曾經他們是如此的親密,如今卻是遙隔萬裏。她垂眸,目光落在他胸前的新郎挽花上,心口寒冽冽的刺疼。


    閃光燈接二連三,刺目的白光連成一片耀眼到極致的海。厲家珍在這海洋裏,雙手摟著沈遇樹的脖子,送上自己的紅唇。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驚呼,那端婚車的門打開,穿著潔白婚紗的新娘站在車門邊,麵無表情的注視著那對相擁而吻的男女,十指緊扣,指甲陷進肉裏,他們的擁吻,像是一記明厲的耳光甩在她臉上,從此以後,她會成為上流社會的一個笑話。


    厲家珍,她奪了她的心上人,她給了她終身難忘的難堪,真是公平!


    熱吻持續了十分鍾,誰也不敢上去拉開他們,宋依諾坐在車裏,看著他們相擁而吻,竟忍不住喜極而泣。她到底還是放不下,到底還是來了。


    熱吻結束,厲家珍腿軟得站不住,她星眸半睜,眸裏水光耀眼,她凝著男人唇上化開的口紅,她低低的笑了,笑得悲愴而絕望,竟撲簌簌的掉下淚來。


    “遇樹哥哥,新婚快樂!”


    厲家珍緩緩退出他的懷抱,倒退著,一步步走出他的世界。


    沈遇樹眼前淚光閃爍,卻執拗地看著她,舍不得眨眼睛,看著那黑發白裙的烈烈紅顏緩緩退出他的世界。第三波驚歎聲響起,似乎料到故事的開始,沒有料到故事的結局,隻見黑色阿斯頓馬丁帥氣的掉頭,急速駛離。


    馬路上,沈遇樹身影孤傲的站在原地,久久佇立不動。直到多年以後,他仍記得這一幕,他清晰的聽見自己的心碎成了渣。


    宋依諾驚詫地看著駛遠的跑車,仿佛難以置信,她看著沈遇樹孤傲的身影,眼眶泛濕,“怎麽會這樣?”


    沈存希轉頭看著她,輕歎一聲,她的多愁善感讓他心疼不已,他伸手抱住她,輕拍她的後背,“好了好了,不哭了,嗯?”


    “我以為家珍是來搶親的,他們都好可憐。”宋依諾心疼得無以複加,家珍離開時的眼神,她想,她一定終身難忘。


    愛到不能再愛了,那是怎樣的痛?


    沈存希看著靜靜佇立在風中,宛如遺世獨立一般的沈遇樹,他說:“換作是我,我不會讓自己一輩子遺憾。”


    即便在一起是相互折磨,隻要他不放手,誰也不能搶走她,包括她自己。


    宋依諾心底一震,她抬起頭來,看著麵前的男人,她看不清他的神情,隻能感覺到他身上有種偏執的執拗。這個男人,一旦愛上誰,若非死別,絕不生離。


    跑車消失在路的盡頭,司機壯著膽子下車過去提醒,“五少,吉時快到了,再不走,就過了。”


    沈遇樹看了司機一眼,他大步離去。


    賀允兒沒想到他會在此時走人,她提著裙擺追上去,厲聲喝道:“沈遇樹,你給我站住!”


    沈遇樹腳步未停,賀允兒穿著高跟鞋,她追得東倒西歪的,可是她不能讓沈遇樹就這麽走了,否則賀家的顏麵蕩然無存。


    “沈遇樹,我叫你站住。”賀允兒急出了淚,終於追上了他,她拽住沈遇樹的胳膊,氣得直落淚,“我不管你對這段婚姻有什麽看法,就算今天結婚明天離婚,你也得讓婚禮進行下去。”


    沈遇樹薄唇微勾,俊臉冷得沒有一絲溫度,他譏諷道:“那天是誰說,就是與一隻公雞結婚,也得結這個婚,既然如此,就去找隻公雞舉行婚禮吧。”


    “沈遇樹!”賀允兒氣得跺腳,“就當是我求你好不好,賀家從來沒有出過醜聞,我是爺爺最疼愛的孫女,我不想因為我,讓賀家蒙羞。”


    “那是你的事。”沈遇樹不為所動。


    “要讓我跪下求你嗎?”賀允兒說著,屈膝就要跪下去,跪到一半,就被沈遇樹製止了,他伸腿擋住她欲跪的姿勢,他板著臉道:“鬧夠了就上車。”


    然後收回腿,轉身大步回到車裏。賀允兒鬆了口氣,她抹了抹眼淚,飛快跑回到婚車旁拉開車門坐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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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隊重新向前駛去,到達沈家大宅時,吉時已過,沈老爺子臉拉得老長,礙於有客人在旁邊,他隻得隱忍不發。然後,當他看到沈存希帶著一個女人過來,他定睛望去,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沈存希公然帶宋依諾回來,還出現在這麽重要的場合上,他是故意打他的老臉吧,這兩兄弟就沒一個人讓他省心的。


    沈老爺子氣得直拍胸膛,阿威在旁邊瞧著他的神色不對勁,連忙將準備好的降壓藥遞給他,看他送水服下,他才放了心。


    宋依諾一到沈宅,整個人都變得不自在起來,沈老爺子瞪著她吹胡子瞪眼,顏姿和沈唐啟鴻目光剜著她和沈存希交握的手,她心虛得連忙想要縮回去,沈存希卻握得更緊,順著她的目光看向大哥大嫂,他淺淺笑了笑,就移開了目光。


    宋依諾無法做到像沈存希那樣的坦然,尤其是唐佑南看過來時,她到底還是沒忍住,從沈存希手裏將自己的手抽出來,她說:“我去下洗手間。”


    沈存希眯了眯眼睛,才點頭放行,“不要走太遠,馬上要出發去酒店。”


    宋依諾提著裙擺,因為腿傷,她走得不算快,人群裏太窒悶,她想出去透透氣。她轉身走出別墅,外麵空氣暢通了許多,但是她還是感到不舒服。


    都和沈存希說了,她不來沈家大宅,他非得拉她過來,她與這裏就格格不入。


    身後傳來沉穩的腳步聲,宋依諾沒有回頭,已經知道來人是誰。


    唐佑南站在她身側,他輕嘲道:“我沒想到你會和四叔一起過來。”


    宋依諾偏頭看著他,她苦笑一聲,“你一定在心裏罵我是個不知廉恥的女人吧。”


    唐佑南望著她,她今天很美,精心修飾過的妝容讓她美得不可方物,即便心裏已經在學著放下,但是看到她被另一個男人嗬護著嬌寵著,他還是免不了吃味。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盯著她的腿,說:“你的腿恢複得怎麽樣,我剛才看見你走路還有點問題。”


    “嗯,正在慢慢恢複,走快了有點疼。”宋依諾道,自從離婚後,他們很少這樣平和的相處,除了那天在醫院裏,這是第二次。


    “那就好,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吧?”


    “不會,醫生說傷口恢複得很好。你呢,你最近怎麽樣?”宋依諾淡淡問道。


    “我還是老樣子啊。”


    接下來的氣氛有點尷尬,宋依諾看了一眼大宅內,她說:“裏麵應該要結束了,我先進去了。”


    “好,我送你進去。”唐佑南點了點頭。


    宋依諾剛轉身,就看到顏姿氣衝衝的衝過來,抬手就是一耳光向她甩過來,唐佑南眼疾手快,迅速擋在宋依諾麵前,顏姿那耳光就甩在唐佑南臉上,他臉頰上頓時浮現五根清晰的指印。


    顏姿又心疼又生氣,看到擋在唐佑南身後的宋依諾,她怒喝道:“佑南,你給我讓開,我打死這個不要臉的東西,她有什麽臉麵敢登堂入室?”


    唐佑南左右看看,來參加婚禮的親朋好友眾多,經顏姿這麽一鬧,都看過來,他壓低聲音道:“媽,您小聲點,讓人聽到,依諾還怎麽做人?”


    “她都敢勾引你四叔,她還在乎做不做人?你讓開,這個賤人,枉我之前真心實意的對她,她居然敢往你頭上潑屎。”顏姿氣得口不擇言,臉上哪裏還有一點貴婦人的雍容氣度,完全就是一個市井潑婦。


    “媽!”唐佑南額上青筋直跳,“我和依諾已經離婚了,她和誰在一起是她的自由。”


    “你倒是看得開,是我多管閑事了?”顏姿麵目猙獰,她怎麽也沒料到,宋依諾會公然和沈存希一起回沈家大宅,那簡直是迎麵抽了她一耳光。


    當年唐佑南和宋依諾的婚禮雖然沒有沈遇樹和賀允兒辦得盛大,但是該請的親朋好友都請了,今天來的也不少,認識宋依諾的也不少,她這個時候和沈存希回來,就是打她的臉。


    “你知道你們沒離婚前,他們就搞在一起,你還替她說話,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沒用的兒子?她綠帽都戴你頭上了,你還護著她。”顏姿越說聲音越大。


    唐佑南看著四周對著他們指指點點的賓客,他也氣得不輕,低吼了一聲:“閉嘴!您還不嫌丟人麽?看看您現在這個模樣,與市井潑婦有什麽區別?”


    顏姿被兒子一吼,才清醒過來,她看向四周朝著他們指指點點的賓客,頓時明白過來,她訕訕的笑了笑,回頭瞪了宋依諾一眼,仿佛在說你給我等著。


    顏姿走後,宋依諾看著唐佑南臉上的指印,她內疚道:“對不起,害你挨了一耳光。”


    “她是我媽,教訓我是應該的,你不要往心裏去。”唐佑南搖了搖頭,神色很平靜,不像以前那樣偏激,好像回到了她剛認識他那會兒,像個溫暖的鄰家哥哥。


    “她會罵我,我已經預料到了,畢竟沒有人能夠接受從前的兒媳婦突然變成弟媳婦。”宋依諾苦澀道,他替她挨了一耳光,還回頭安慰她。


    “久了她自然就不會接受,不用在意我媽。”


    宋依諾歎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沈存希見宋依諾久久不回,他尋出來時,剛好與氣衝衝走進來的顏姿遇上,顏姿睨著他,陰陽怪氣道:“老四,你可真厲害,撿我們家佑南不要的破鞋穿,滋味怎麽樣?”


    沈存希看著顏姿,他輕笑一聲,道:“大嫂你錯了,依諾從始至終都隻有我一個男人,要說破鞋,大嫂嫁給我大哥前,據說有一個相戀幾年的男朋友,這個光榮的稱號,似乎應該送給大哥。”


    顏姿臉色青白交加,剛要罵回去,沈存希已經揚長而去,她氣得要死,0年前的事了,沈存希怎麽知道?


    沈存希走出去時,隱約聽到賓客在議論,“剛才沈家老四帶那個女人回來時,我就覺得她很眼熟,沒想到真的是佑南的老婆,這叔侄倆共妻,可真是希罕事。”


    “是啊是啊,我要是這個女人,恐怕都沒臉出來見人,怎麽好意思?”另一人道。


    “你哪裏懂,這叫刺激。”


    然後一群人在那裏陰陽怪氣的笑,沈存希聞言,他徑直走到這群人麵前,冷冷地睥睨著他們,“沒有人教過你們什麽叫禍從口出?”


    這群人看著如撒旦附體的沈存希,都嚇得噤了聲,沈存希掃了他們一眼,低喝了一聲:“不要再讓我聽到你們再詆毀她一句,否則別怪我不念及親戚情份,滾!”


    一群人立即作鳥獸散。


    沈存希走出去,就看到宋依諾和唐佑南走進來,他快步走過去,占有似將她擁在懷裏,“不是去洗手間嗎?怎麽出來了?”


    “裏麵太悶,我出來透透氣。”宋依諾仰頭看著他,她有些不自在,畢竟她和唐佑南曾做過夫妻。沈存希說要帶她回沈宅時,她心裏就有所顧忌。


    沈存希摟著她的腰,看她一直動來動去,他不悅道:“我們進去。”


    說完,看也不看唐佑南一眼,摟著她向宅子裏走去。宋依諾尷尬地看了唐佑南一眼,然後轉身跟著沈存希的步伐走進去了。


    走了一半,沈存希似乎想起什麽來,他示意宋依諾去前麵等他,他轉身走到唐佑南麵前,居高臨下地睥睨著他,“佑南,有一件事,我一直想當麵感謝你。”


    唐佑南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真想一拳揮過去,打碎他臉上的笑意,他死死壓抑著,“四叔還有感謝我的事,真是稀奇了。”


    “當然,想一想,不隻一件事,有兩件事。”沈存希頓了頓,道:“第一件事,是感謝你放依諾自由,第二件事,是謝謝你把她完整的留給了我。”


    被老爺子下藥那晚,即使他再激動,也感覺到了她的緊窒與慌張,與他第一次得到她時一樣,這意外的驚喜讓他激動了大半夜,一直纏著她不放。


    唐佑南臉色驀地變得鐵青,沈存希這番話,無疑已經承認五年前那晚的男人是他。命運真是可笑,他怨憎了五年的人,居然就在身邊。


    沈存希看著他鐵青的俊臉,心裏一陣痛快,他繼續道:“佑南,五年前,她不屬於你,五年後,她更加不會屬於你,所以不要再纏著她。”


    說完,他轉身離開,走到宋依諾麵前,伸手攬住她,向別墅裏走去。


    宋依諾欲回頭看唐佑南,被沈存希伸手擋住,她抬頭看著這個幼稚又小氣的男人,問道:“你剛才和他說什麽了?”


    沈存希淡淡道:“我感謝他幫我照顧了你五年。”


    “……”宋依諾怎麽聽,都覺得他這話裏挑釁意味十足,果真是幼稚小氣傲嬌又愛記仇的男人,唐佑南聽了這些話,還不得氣瘋啊。


    別墅裏的儀式已經結束,賀允兒的名字正式寫入沈家族譜,儀式結束,車隊浩浩蕩蕩開去希塔。賓客都走了,沈老爺子看著那對紮眼的男女,越看越心煩。


    “老四,你給我上來。”沈老爺子低喝了一聲,轉身去樓上書房。


    沈存希拍了拍宋依諾的肩,示意她不要亂跑,然後轉身上樓。


    書房裏,沈老爺子坐在書桌後,他眯眼瞪著沈存希,他說:“今天是遇樹和允兒的大好日子,你就不能消停點,非得帶她回來給我添堵是不是?”


    “大好日子?您怎麽逼遇樹和賀允兒結婚,我管不了,但是遇樹為了盡孝,舍不得逼死您,隻能逼死自己,是他愚昧。您別妄想像操控遇樹的人生一樣操控我的人生,從十五年前,您將我趕出沈家那一刻起,您就沒有資格過問我的任何事。”沈存希想起剛才厲家珍離去時,遇樹絕望的表情,那一瞬間,他仿佛看到過去那個瀟灑不羈的遇樹在他眼前徹底死去,而現在活著的這個遇樹,隻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


    沈老爺子氣得拿起桌上的硯台向沈存希砸去,沈存希輕輕鬆鬆避開,硯台砸在牆壁上應聲而碎,裏麵的墨汁潑散了一地,沈存希身上也難免沾染了一些。


    “你這個逆子,不氣死我你不甘心是不是?”沈老爺子氣得直拍桌子。


    “不要動不動拿死威脅人,您要能氣死,也不會活這麽久。”沈存希掏出手帕拭了拭襯衣上的墨汁,墨汁在白色襯衣上暈染開,像一朵黑色的雪蓮。


    沈老爺子額上青筋直跳,“我說過,宋依諾配不上你,她的身份,在不久的將來,就會成為你人生中的一個汙點,永遠都抹不掉,我不準你們在一起。”


    “我沒有讓你許可,我隻是知會你一聲,宋依諾我要定了,她是我的底線,誰敢找她麻煩,就是和我過不去,我絕對不會客氣。”沈存希說完,也不再理會襯衣上的墨汁,直接將手帕丟進垃圾桶裏,轉身出去了。


    沈老爺子瞪著他的背影,神情冷得像冰一樣,他說:“老四,你不聽我的話,總有一天,你會後悔,悔不當初。”


    沈存希走遠了,都還能聽到沈老爺子這番近似詛咒的話,那麽冷,如附骨之蛆一般,讓他一顆心寒涼至極。


    他來到樓下,樓下空蕩蕩的,賓客都走了,隻有宋依諾站在客廳中央,近距離見過沈老爺子後,她發現他們長得一點也不像,她心裏稍安了一點。


    也許真的是她想多了,這一切都是巧合。


    看到沈存希下來,她連忙迎上去,看見他襯衣衣襟上的墨汁,她擔憂道:“怎麽樣了?他、沒有為難你吧?”


    沈存希伸手攬住她,也不怕自己衣服上的墨汁弄髒她的衣服,他說:“就算他為難我,看到你這麽擔心我,也值得了。”


    “又耍貧。”宋依諾瞧他神色平靜,便也就不擔心他了。


    兩人走出大宅,剛才擠滿豪車的停車場,隻有那輛阿斯頓馬丁孤伶伶的停在那裏,兩人上了車,宋依諾問他,“我們現在去哪裏?要去希塔嗎?”


    沈存希發動車子,駛出沈宅,他說:“不去,遇樹也不會想要我們的祝福。”


    “那我們現在去哪裏?”宋依諾想起沈遇樹,心裏莫名一揪,家珍離開後,他的心仿佛也被掏空了,整個人哀莫大於心死,比見家珍前更甚。


    “去墓園。”沈存希淡淡道,很久以前就想帶她去,一直沒有機會,今天他很想帶她去見見媽媽。


    宋依諾偏頭看他,小心翼翼問道:“去見你媽媽嗎?”


    “嗯。”沈存希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他才說了去墓園,她就知道他帶她去見他媽媽了。


    宋依諾立即緊張起來,她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她說:“我要不要回去換身衣服,我這一身怎麽看都不想是去掃墓的。”


    “不用,我媽媽喜歡鮮豔的顏色。”沈存希搖了搖頭。


    “哦。”宋依諾還是緊張,一會兒擔心自己的妝容不合適,一會兒擔心自己的發型不合適,沈存希搖頭失笑,帶她來見老頭子,她都沒有這麽緊張。


    “那是我想給你媽媽留個好印象,萬一她在九泉之下不答應我們在一起,給你托夢怎麽辦?”宋依諾忐忑道。


    沈存希被她逗樂了,“你放心,我喜歡的,我媽媽就會喜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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