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美昕坐在車裏,不一會兒,薄慕年就下來了,他拉開副駕駛座坐進去,女性的車廂裏頓時充滿了雄性的荷爾蒙味道,韓美昕甚至感覺到車的底盤往下沉了沉,她偏頭看著薄慕年,他正拿他那雙深邃如萬年幽潭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她頓時緊張起來,“幹嘛這樣看著我?”


    薄慕年定定地看了她幾秒鍾,然後疲憊地閉上眼睛,“開車,我們回家!”


    韓美昕總覺得他剛才那一眼包含了千言萬語,最後他卻什麽都沒說,就好像吹脹的氣球突然泄了氣,讓人無端的感覺到失落,她看著他雙眼緊閉,風塵仆仆的掩飾不住滿身的疲憊,她說:“你把安全帶係上再睡。”


    薄慕年沒理她,繼續閉著眼睛,韓美昕等了等,見他沒有動作,她傾身過去,拽住安全帶,剛要扯過來給他係上,纖腰被他摟住,輕輕一舉,她就跨坐到了他的腿上。


    “薄慕年,你幹什麽?”韓美昕嚇了一跳,她穿著套裙,這個坐姿很高難度,套裙一下子卷到了臀部,露出小內內的粉色邊,以及連褲絲襪。


    薄慕年的大掌毫不客氣的捧著她的臀,他微掀開眼瞼,黑眸裏掠過一抹幽光,“為什麽沒有打電話告訴我?”


    韓美昕一陣心驚肉跳,他們現在在停車場,雖然外麵天色已經黑了,但是如果有人經過,還是會看見車裏的情形,她雙手撐在他滾燙的胸膛上,驚慌失措道:“薄慕年,你先讓我坐回去。”


    薄慕年非但沒有放開她,反而屈起腿,讓她與他貼得更緊,他渾身賁張的雄性力量一再碾壓著她的神經,她都快被他逼瘋了,“回答我!”


    薄慕年的聲音霸道且強勢,透著一股不容人忽視的脅迫,韓美昕不敢看他的眼睛,她說:“覺得沒有必要,再說受傷的是我的朋友。”


    薄慕年黑眸危險的眯起,“所以,你並不打算讓我進入你的世界?”


    “我們一開始不是說好了嗎?隻談床不走心,你也沒有必要進入我的世界,去關心我的朋友。”美昕淡淡道,她一直很清楚自己的定位,所以不會有絲毫的逾越。


    對他來說,她就是一個應付他父親的臨時演員,不過她這個演員很悲催,不僅要被他睡,還要給他生孩子。等她完成任務,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隻談床不走心?”薄慕年的目光已經變得格外寒涼,這就是她不打電話不關心他去了哪裏的原因嗎?他其實是一個比較遲鈍的男人,對於愛情,因為曾經受過傷,所以封閉了自己的心,不接受任何一個女人靠近。


    韓美昕是個例外,她當眾撲向他,強吻了他,那一瞬間,他感覺到巨大的羞惱,真恨不得捏死她。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敢對他這樣,那些女人幾乎在十米之外,就被他身上的排斥給震懾住,不敢輕舉妄動。


    可是她,不僅強吻了他,居然還在股東大會那樣重要的日子黑他,說懷了他的孩子,她這麽胡鬧,他竟不覺得反感,反而給了她一個靠近他的機會。


    至少在他心中,他認為韓美昕處心積慮接近他,肯定是另有目的。他把婚姻契約書遞給她時,看到她震驚的模樣,其實他心裏在冷笑,裝,給我繼續裝。


    然而他們領了結婚證,從民政局裏出來那一刹那,他在她臉上看到的不是奸計得逞的暗爽,而是莫名的悲傷。


    婚後幾個月,她一直很低調,沒有到處炫耀她是他的妻子,是薄氏的總裁夫人,反而見到他時,避之唯恐不及,恨不得根本不認識他。


    他出差,她從不打電話給他,問他什麽時候回,甚至比他在家時,過得還要自在,那種感覺,就好像他可有可無。


    美昕不知道薄慕年在想什麽,她也沒有意識到危險,她說:“對啊,我記得你契約裏有一條,如果有一方愛上另一方,契約自動失效。”


    不談愛,是薄慕年一開始給自己設定的底線,但是現在被美昕拿來堵他的嘴,他心裏不爽到極點,卻又找不到理由可發泄。


    “坐回去。”薄慕年冷聲道,大手拍了拍她的臀,重新閉上眼睛,仿佛剛才的曖昧從未發生。


    韓美昕撇了撇嘴,這人太大爺了,明明是他抱她過去的,現在不耐煩的也是他。看他閉著眼睛,她伸手重新拉下安全帶,“哢”一聲,給他係上。


    然後她爬回到駕駛室那邊坐好,臀部被他幹燥的大手觸碰過,麻得沒什麽知覺。


    她拉下安全帶係上,發動車子駛出醫院。一直到家,薄慕年都沒有睜開眼睛,車子駛入車庫剛停穩,薄慕年推開車門下車,頭也不回的走了。


    韓美昕看著他頎長挺拔的背影,不滿的嘀咕:“發什麽脾氣啊?莫名其妙!”


    薄慕年走進玄關,換了拖鞋走進客廳,經過垃圾桶,他大手探進西裝外套裏,摸到一個堅硬的盒子,順手扔進了垃圾桶裏。


    ……


    薄慕年離開後,沈存希起身走到病床邊,宋依諾還沒有醒。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她臉上那些細小的傷口已經脫了痂,露出粉色的新肉。他忽然想起剛才韓美昕送來的祛疤膏,他起身走到茶幾旁拿過來,打開蓋子,裏麵的膏體是白色的,卻有著淡淡的熏衣草味道。


    他用手指沾了一點,輕輕塗抹在她的傷疤上,若不是韓美昕提醒,他根本沒有注意到她臉上的疤,這些隨著時間會消失,但是他擔心她醒來看見了臉上的疤,會不開心。


    隻要能讓她開心,他做什麽都無所謂,隻是她什麽時候能醒來?


    沈存希給她擦完了藥,看著她安靜的睡著,他傾身在她額頭上吻了吻,啞聲道:“依諾,不要再折磨我了,你快醒來吧,沒有你,我很寂寞。”


    窗外夜已深沉,病房裏的小鴨子已經在窩裏睡著了。沈存希本來想讓蘭姨將它帶回去,後來想了想才作罷,病房裏沒有聲音,他覺得空洞得可怕,他甚至希望小鴨子能吵得依諾再也睡不下去,然後醒來讓他把它宰了煲湯。


    沈存希趴在病床邊睡著了。


    躺在病床上的宋依諾手指忽然動了一下,接著眼珠子滾動了一下,眼睫也開始顫了起來,過了幾秒鍾,她慢慢掀開眼皮,長時間的沉睡,讓她無法一下適應屋內的光線,她眨了眨眼睛,才逐漸適應了光線。


    滿目的蒼白,以及充斥在鼻端的消毒水味道提醒了她在哪裏,她出車禍了!


    記憶的最後,她的車被撞到了旁邊的車道,然後被迎麵駛來的汽車再度撞出了十米開外,她的腦袋砸到破碎的車窗上,然後就失去了意識。


    她的愛車才開了兩天,該不會已經陣亡了吧?好心痛啊!


    宋依諾為自己的愛車默哀了十秒鍾,然後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一隻溫暖的大掌握住,她偏頭看去,就看到一個男人趴在床邊沉睡,他臉頰上滿是胡茬,應該很久沒有打理。


    病房裏很靜,靜到她能聽到輸液管裏液體往下滴落的水聲,她輕輕抽出自己的手,生怕將他吵醒了一般。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隻知道他每天都會和她說話,會告訴她現在是早上還是下午,還會說一些讓她臉紅心跳的話,她甚至能感覺到他的絕望與無助。


    她知道,這個男人一定愛慘了她。


    她的手輕柔的落在他臉上,輕輕撫摸他的俊臉,他瘦了,也憔悴了,眼窩都深陷進眼眶裏,這幾天,他應該很擔驚受怕吧。


    沈存希迷迷糊糊時,感覺到有人在撫摸自己的臉,他想睜開眼睛,又怕自己是在做夢,他一直等一直等,等到意識清醒了,那輕柔的力道還是沒有消失,他猛地睜開眼睛,就撞進那雙漆黑的眼睛裏。


    他的呼吸都停頓了,驚喜來得太突然,他甚至以為自己在做夢,他伸手揉了揉眼睛,看到她唇角微微勾起,他再揉了揉眼睛,她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然後聽到她沙啞的聲音,“沈存希……咳咳咳……”


    她睡了太久,嗓子幹燥,一說話就劇烈咳嗽起來,一咳就感覺到渾身都痛,特別是腦門上疼得直抽搐。


    沈存希盯著她痛苦糾結的表情,這才敢相信她真的已經醒過來了,他連忙倒了杯溫開水過來,他側身坐在病床邊,伸手將她扶起來,然後端著溫開水喂到她唇邊,看她乖巧的喝水,他感動得熱淚盈眶。


    醒了,她終於醒了,謝天謝地!


    宋依諾喝完了水,才覺得嗓子上沒那麽難受,她轉頭去看他,卻被他的大手擋住了眼睛,他拿手背迅速抹掉眼淚,不悅道:“怎麽這樣貪睡?”


    宋依諾伸手拿掉他覆在她眼瞼上的大手,一瞬不瞬地看著他,他眼裏滿是紅血絲,她心疼不已,抬手輕輕撫摸他的俊臉,她啞聲道:“沈存希,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沈存希小心避開她身上的傷口,用力摟著她,看到她醒過來,他提著的一顆心落回了原地,沒有撞壞腦子,沒有不記得他是誰,萬幸!


    “知道我會擔心,還睡這麽久?”


    宋依諾吐了吐舌頭,夢裏一直有道聲音在牽引著她,將她從白茫茫的大霧裏拉回了現實,她說:“對不起,我差點迷路了。”


    “……”沈存希輕刮了刮她的鼻子,拿她沒有辦法,“醒了就好,身體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要不要我叫醫生過來給你檢查一下?”


    宋依諾搖了搖頭,“我感覺還好,就是頭有點痛,還有點暈。”


    沈存希一聽,俊臉就黑沉下來,頭有點痛還有點暈,她居然說還好,他不由分說按了鈴,半分鍾後,主治醫生推開病房,看見宋依諾醒來,他終於如釋重負。


    這幾天他每次進病房給宋依諾檢查時,他都戰戰兢兢的,生怕沈存希再發怒。一個醫生怕病人家屬怕成這樣,他應該是第一個,怪隻怪沈存希氣場太強,他HOLD不住。


    “宋小姐,恭喜你,你終於醒過來了。”主治醫生站在病床邊道。


    沈存希拿了枕頭墊在宋依諾身後,讓主治醫生給她檢查,問她頭暈不暈之類的問題,過了一會兒,醫生道:“宋小姐的身體恢複得不錯,明天再做幾個檢查,應該就沒問題了。”


    沈存希鬆了口氣,他指著宋依諾打了石膏的左腿,說:“她腿上的石膏什麽時候能拆?”


    宋依諾剛醒過來,全身都痛木了沒什麽感覺,這會兒才注意到自己的腿受傷了,她緊張的望著主治醫生,主治醫生道:“大概需要一個月時間。”


    “我會不會成瘸子?”宋依諾擔憂的撫著腿,打了石膏,她根本沒有知覺。


    “宋小姐別擔心,受了這麽重的傷,是需要一個恢複過程的,傷筋動骨一百天,更何況是骨折。你的腿沒有傷到重要的關節,恢複正常完全沒有問題。”


    主治醫生的話像是給她打了一劑強心針,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腿,沒有剛才那麽擔心了。


    主治醫生離開後,沈存希見她悶悶不樂的樣子,他坐在病床邊,伸手握住她的手,他說:“依諾,你能撿回一條小命已經是萬幸了,不要擔心,就算瘸了,也還是我最想要的女人。”


    他的甜言蜜語並沒有讓她開心,她說:“如果我瘸了,我還怎麽配得上你?”


    沈存希聞言一怔,隨即道:“不管你是什麽樣子的,我對你的感情都不會變,依諾,不要擔心外在,更何況剛才醫生說過了,你會恢複正常,別擔心了,好嗎?”


    “嗯。”宋依諾點了點頭,她感到有點累,沈存希扶著她躺了下來,他說:“睡會兒吧,你剛醒來,不要胡思亂想,我會在這裏陪著你。”


    宋依諾目不轉睛地望著他,燈光下,他俊美的五官上多了一抹頹廢,有點粗獷,還有點性感,她說:“這幾天你是不是嚇壞了?”


    “嗯,知道你出了車禍,躺在急救室裏生死不明時,我害怕極了,怕你一聲不響的離開我。依諾,答應我,以後再也不會把自己置於這樣的危險中。”


    宋依諾伸手想要摸他的俊臉,剛伸到半空中,就被沈存希握住,她眼裏閃爍著淚光,她說:“我不是故意的,我已經在減速了,可是後來……”


    她現在回想起來當時的情形,都心有餘悸,那些隻會在電視裏看到的場景,居然發生在她身上,想想都驚險得像是在拍國際大片。


    “對了,我的車呢?”


    沈存希俊臉一黑,聲音從齒縫裏迸出來,“還敢提你的車,當時就不該答應你買那種車。”


    她昏迷期間,交警將出車禍的資料送過來,他看見她的車拍的照,簡直觸目驚心,她能生還,簡直是不幸中的萬幸。


    宋依諾縮了縮脖子,“我很喜歡好不好?”


    “喜歡也不行,安全性能為零,等你出院後,我送你一輛結實的。”沈存希蹙眉,他再也承受不起驚嚇了。他以為隻要他夠堅定,沒人可以將她從他身邊帶走,包括她自己。但是經過這件事,他才明白,原來死神可以輕而易舉的將她帶走。


    宋依諾心裏惋惜不已,她的愛車,才開了兩天,兩天0幾萬,簡直是在燒錢啊,燒得她好心痛啊。


    沈存希瞧著她那模樣,他說:“睡吧,很晚了。”


    宋依諾聽話的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她又睜開來,看見他一瞬不瞬地盯著她,鳳眸裏流露的情感激烈得似乎要將她淹沒,她怔了怔,然後看見他的俊臉貼近。


    緊接著,她唇上覆上了兩片溫熱的唇,柔軟又有韌性,兩人呼吸交纏時,她的大腦嗡地一下炸開了鍋。


    輕輕的碰觸之後,帶著強製的壓抑,極盡纏綿的吻著她的唇,直到她的大腦缺氧,呼吸都停頓了,他才鬆開她,鳳眸裏亮光灼人,“晚安,寶貝。”


    宋依諾臉紅得快要溢血,她閉上眼睛,有他在身邊,她感到格外安心。過了幾分鍾,她迷迷糊糊時,聽到沈存希在叫她,她睜開眼睛看著他,他俊臉上多了一抹赧然,他說:“睡吧,隻是想喊喊你。”


    宋依諾忽然感到心酸,他是怕她一睡不起吧,她抬起手握住他的大掌,微笑道:“四哥,明天見。”


    “好,明天見!”


    ……


    翌日,宋依諾醒過來時,沈存希還守在床邊,她望著他隱隱帶著煩躁的俊臉,看見她醒過來了,他神情一鬆,唇邊綻開一抹笑,如風光霽月般耀眼。


    “醒了?”沈存希笑吟吟地望著她,等著她醒來這段時間有多煎熬,他已經記不清了,他害怕昨晚她醒過來時的情形是他做的一場夢,等他醒了,夢就消失了。


    宋依諾點了點頭,看見他眼底的紅血絲更重了,她說:“你一整夜都沒有睡嗎?”


    “睡了一會兒。”事實上,他一分鍾都沒睡。


    宋依諾哪裏不知道他這樣說,是為了不讓她擔心,她搖了搖頭,“傻瓜,現在還早,要不躺床上來睡一會兒?”


    “不用了,一會兒你要去檢查,十點我還有一場會要開。你餓不餓?你剛醒,醫生說隻能喝點清淡的白粥,我叫蘭姨給你熬了粥,等你做完檢查回來,就可以吃了。”沈存希道。


    宋依諾聽他一說,就覺得肚子在開始咕咕叫了,她說:“我睡了多久了?”


    “今天是第六天。”沈存希起身去推輪椅,她現在還傷著,不能走路。將輪椅固定好,他抱起她放進輪椅裏,拿起一旁的衣服披在她肩上,然後推著她走出病房。


    宋依諾沒想到自己昏迷了這麽久,難怪他會這麽不安,她睡一覺,他都要守著她醒來。她心裏感動得無以複加,一時哽咽得說不出話來。他讓她感受到了一種堅韌的愛情,潤物細無聲般,滋養了她的心。


    “四哥,謝謝你。”宋依諾突然感性道,她活了5年,沒有什麽人真正在乎她,沈存希卻教會了她被人在乎被人緊張,是一種什麽滋味。


    “傻瓜!”沈存希輕斥,為她付出,他心甘情願,甚至生怕自己付出的不夠,她會被別人拐跑了。將她推進放射科,她需要做全身檢查,確定身體的各項肌能的指標。


    做完檢查出來,宋依諾很累,傷口也疼,她左邊耳朵上方紮在車窗碎玻璃上,聽說縫了十幾針,傷得很重。她清醒過來,痛覺也清醒過來,不一會兒就疼得滿身大汗。


    沈存希將她送回病房,發現她裏麵的病服已經被汗水打濕,他起身去反鎖了門,然後找出換洗的病服放在床上,他伸手去解她的衣扣。


    宋依諾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她驚慌失措地握住他的手腕,一臉警惕,“沈存希,你做什麽?”


    沈存希被她的樣子逗樂了,他伸手拿開她的手,他笑道:“你說我能對一個傷患做什麽?我就算再饑不擇食,也不會這個時候要你。”


    宋依諾雙頰一紅,她知道自己想多了,可是要她就這樣任他解開衣扣,她到底還是感到羞澀,“沈存希,我自己來。”


    “你別亂動,待會兒傷口又痛了。”沈存希不讓她動手,他三兩下將衣扣解開,她衣服裏麵什麽都沒穿,躺了幾天,又沒有進食,她瘦得皮包骨頭了。


    沈存希看著就心疼,他拿衣服披在她身上,然後轉身去衛生間接了熱水出來,擰了一把熱毛巾,仔細給她擦身體。


    她昏迷時和她醒著時,那種感覺不一樣,沈存希擦著擦著,呼吸就亂了,尤其麵前這個女人還是他心愛的女人。他現在行為,無疑是在考驗自己的自製力。


    宋依諾臉頰又紅又燙,像煮熟的蝦子一樣,她尷尬得不敢看沈存希,眼睫一直輕顫著。短短幾分鍾,對兩人都是煎熬,沈存希給她擦完身上的汗漬,然後拿病服給她穿上。


    給她扣紐扣時,手指不小心觸碰到她的柔軟,她整個人立即敏感得哆嗦起來。她移開視線,不自在道:“對了,宋子矜怎麽樣了?出車禍時她在車上。”


    沈存希係紐扣的長指停頓了一下,繼續移向下一顆紐扣,他神情淡漠道:“別人的死活我不關心。”


    宋依諾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看得出來他很生氣,她說:“你知道了?”


    “嗯,依諾,對於這種危險份子,以後你看見她都繞道行,聽到了嗎?”沈存希眉峰皺得死緊,他一直沒有動手收拾宋子矜,不過是念在她和依諾姐妹一場,偏偏她不作就不會死。


    這次的事情,還好依諾已經醒過來,她要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他絕不會放過宋子矜。


    宋依諾點了點頭,經過這次的事,她絕對不會讓宋子矜上她的車,她說:“我知道了。”


    “真乖!”沈存希給她係好紐扣,他拿起剛才的線衣披在她肩上,他說:“累不累,要不要睡會兒?”


    “不累。”宋依諾搖了搖頭。


    說話間,房門敲響了,沈存希起身去開門,蘭姨擰著一個無紡布袋走了進來,看到宋依諾靠坐在床頭,她興高采烈道:“宋小姐,你終於醒了,早上先生給我打電話時,我還有點難以置信。”


    “蘭姨,讓你擔心了。”宋依諾微笑道。


    “最擔心你的人是先生,這幾天他衣不解帶的照顧你,凡是關於你的事,他都不假他人之手。”


    “咳咳。”沈存希輕咳了兩聲,打斷蘭姨的絮絮叨叨,他說:“蘭姨,依諾餓了,等她吃飽了再聊。”


    蘭姨連忙打開保溫桶,拿碗舀了兩碗白合魚片粥放在沈存希撐起的小桌上,她說:“宋小姐,快嚐嚐,先生特意交代你剛醒,隻能吃些清淡的,等你身體好些了,我再把上次韓小姐送的老母雞殺了給你補身體。”


    “謝謝蘭姨。”宋依諾感激道,她很餓,一連吃了兩碗,魚片粥難得沒有腥味,口味也很淡,更關鍵的是魚片沒有魚刺,還有一股淡淡的白合味道,很好喝。


    她剛醒來,沈存希不敢讓她多吃,吃完第二碗,就讓蘭姨把碗收走了。宋依諾很無語,哪有不讓病人吃東西的?


    她眼巴巴地看著沈存希碗裏還剩大半的粥,她笑眯眯道:“四哥,為什麽你的粥看起來比我的好喝?給我嚐一口。”


    沈存希抬眸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一臉饞樣,他說:“都是一個保溫桶裏取出來的,怎麽就我的好喝了?”


    “你看你都舍不得給我喝,那肯定比我的好喝,魚片都多些。”宋依諾湊過去,雙手捧著碗,她說:“我就喝一口,一口就好。”


    沈存希悶笑起來,看她捧著碗喝了起來,那一口根本不能用一口來形象,等她放下碗時,碗裏隻有一小半碗了。


    蘭姨在旁邊看著宋依諾向沈存希撒嬌,她不由得笑了。還是宋小姐醒了,先生臉上的笑容才多了些,這幾天她每次送飯過來,看到沈存希,她既心疼又難過。


    吃完飯,離沈存希開會的時間已經很逼近了,宋依諾催促他去梳洗,她睡了幾天,他就有幾天沒有刮胡子了,這個樣子去公司,她擔心保安認不出他,不讓他進去。


    沈存希耍賴不肯去,宋依諾隻好答應他,她幫他刮胡子。她的左手臂被飛濺的碎玻璃割傷,比臉上的傷要嚴重,好在現在已經結痂了。


    她拿起刮胡刀,看見他下巴上滿上泡沫,像個聖誕老爺爺一樣,她就莫名有種喜感,她笑眯眯道:“沈存希,我給你拍個照吧。”


    沈存希傾身拿起她床頭櫃上的手機,然後側身摟著她,宋依諾沒想到他要把她也拍進去,她故意鼓著腮幫著瞪著眼睛,模樣極其搞笑。


    拍好照片,沈存希催促她給他刮胡子,宋依諾左手握住他的下巴,輕輕給他刮起來,刀鋒所過之處,連著泡沫一起刮掉了。幾分鍾後,沈存希從流浪漢瞬間變回了冷貴的總裁。


    宋依諾忍不住讚道:“好帥!”


    濃鬱的須後水味道瞬間逼近,沈存希在她唇上“啵”了一下,起身去衛生間洗澡。宋依諾臉頰發燙,她輕撫著熱辣辣的唇瓣,心裏甜得化不開。


    幸好她醒了,否則他們之間就要天人永隔了。


    五分鍾,沈存希洗了個戰鬥澡,渾身都清爽了。他幾乎從來沒有過幾天不洗澡的經曆,這幾天他寸步不離的守著她,半步都不肯離開她,他有點破罐子破摔的心理,臭吧臭吧,臭臭的她就會醒過來,然後催促他去洗澡了。


    他從浴室裏出來,看見宋依諾正逗弄著那隻小鴨子,小鴨子猥瑣的“嘎嘎”叫著,他走過去,直接拎著它的尾巴,將它扔下床。


    小鴨子撲騰著掉在地上,委屈地“嘎嘎”叫著,宋依諾噯了一聲,“沈存希,你溫柔點,別把它摔死了。”


    “你剛醒,身體還很虛弱,鴨子身上細菌多,傷口會感染,所以不許玩鴨子,聽到沒?”沈存希一本正經的訓斥她。


    宋依諾聽著聽著,就感覺不對勁了,什麽叫不許玩鴨子?這不是他送給她的寵物嗎?


    “那你為什麽把它放在病房?不是送給我的嗎?”宋依諾疑惑地望著他,他果然是與眾不同的,別人都送貓啊狗啊,他送隻鴨子,太獨特了。


    沈存希一時被她堵得啞口無言,他板著臉道:“反正不準玩就是不準玩,否則我就扔出去。”


    “好啦好啦,不玩就不玩。”宋依諾妥協,看著那黃絨絨的小身板,愛不釋手。幼年的鴨寶寶非常可愛,毛很柔軟,比成年的大鴨子可愛多了。


    沈存希見她答應了,他才放下心來,他去衣櫃裏拿了一條領帶出來遞給她,宋依諾接過去,傾身給他係領帶,她認真的給他打好領結,她說:“好了。”


    沈存希雙手撐在病床上,為了配合她的高度,不讓她太累,此時也是輕而易舉的就能吻住她的唇,他在她唇腔裏一番掠奪後,才心滿意足的轉身離開。


    ……


    沈存希一走,宋依諾百無聊賴,她拿起手機,翻看剛才的照片,越看越覺得此時的沈存希萌萌噠。她點開照片,開始編輯,給他頭上戴上了聖誕帽,臉上戴上眼鏡,然後在她頭上戴上兩個貓耳朵,臉上多了貓胡須。修改好了,她把照片傳到了微信圈,標題上寫著:從死亡邊緣徘徊過來,最舍不得的人還是你。


    沈存希坐在車後座,手機叮一聲響,他拿起手機,麵板提示消息,他的微信朋友圈有更新,他點開微信,就看到了宋依諾這條動態,他看了許久,然後默默點了個讚,把這條動態轉發到自己的朋友圈。


    他的朋友圈瞬間炸了。


    畢雲濤某天看到古板的四哥開通了微信,他立即請求加為好友,過了N久,沈存希才同意了他的好友請求,他興高采烈的打開他的個人頁麵,發現裏麵什麽也沒有,敗興而歸。


    今天千年潛水王忽然更新了動態,加過他的人都看見了。


    畢雲濤回:四哥,你這是要虐死單身狗的節奏?


    嶽京回:小四,悠著點,樓上的單身狗已經被虐得屎去又活來,活來又屎去了……


    郭玉淡定的回:我路過!


    薄慕年回:宋依諾醒了?


    沈存希回了薄慕年,其他的猴子自動忽略。


    而宋依諾的朋友圈也炸了,韓美昕看見宋依諾更新的動態,還難以置信,她立即打電話過去,聽到宋依諾的聲音,她激動得大叫:“媽呀,你真的醒了?剛才看到你的動態,我還以為玄幻了。”


    宋依諾輕笑起來,她說:“我真的醒了。”


    “我還以為你要當睡美人,你不知道你昏迷的這幾天,你們家沈總有多緊張你,你要是再不醒,恐怕他會先瘋掉。”韓美昕不自覺的為沈存希說話。


    “我知道,美昕,對不起,嚇壞你們了。”宋依諾道。


    “你沒事就好,我下班過來看你,你剛醒,要注意休息。”韓美昕和她說了幾句,怕她太累,就先掛了電話。


    宋依諾將手機放在床頭櫃上,然後慢慢躺下,原本沒有睡意的,但是一沾枕頭就睡著了。她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時,聽到外麵有人在爭吵,她聽出那是宋子矜的聲音,她頓時清醒過來。


    “讓她進來吧。”宋依諾小心翼翼地坐起來,對門外的保鏢喊道。沈存希不願意提宋子矜,雖然車禍的發生與宋子矜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是她們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幾年,就算敵視對方,多少還是有點感情。


    那天發生車禍時,車門兩邊都受到了嚴重的衝擊,她都受了這麽重的傷,宋子矜不可能安然無恙。


    病房的門被人推開,宋子矜滑著輪椅走進來。宋依諾注意到她手裏捧著一束白菊花,她輕蹙起眉頭,目不轉睛地打量她。


    宋子矜傷得很重,她的臉被碎玻璃劃傷,身上沒什麽傷痕,但是之前微凸的小腹卻變平坦了,還有右腿打上了石膏,應該也是車子被撞擊時,腿卡住了,否則她們不會傷得一左一右,這麽對襯。


    保鏢站在門邊,一直警惕地看著宋子矜,沈總離開時特別交代過他們,不許任何人來打擾宋依諾休息。但是宋子矜太難纏了,隻要他們轟她走,她就哭,搞得他們好像欺負她一樣。


    宋依諾震驚地看著宋子矜的小腹,失聲道:“你的肚子怎麽……”


    “宋依諾,你裝出一副震驚的模樣演給誰看,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宋子矜的語氣格外尖銳,她比宋依諾長得漂亮,性格也熱情奔放,憑什麽最後她什麽都得不到,還要被她譏笑。


    宋依諾皺眉,“你把話說清楚,什麽叫這就是我想要的?”


    宋子矜拿起花,狠狠朝她砸過去,宋依諾伸手截住,牽動了手臂上的傷口,她感覺到有股溫熱的液體從手臂上流下來。


    “這花是我拿來送你的,我祝願你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不要再來禍害別人。”宋子矜惡毒的詛咒。


    兩名保鏢麵麵相覷,剛要上前將宋子矜拽走,就見宋依諾拿著那束花毫不客氣的砸回宋子矜的臉上。宋子矜大概沒想到她會這樣做,根本來不及閃躲,就被那束花砸得臉頰生痛,她怒瞪著她:“你……”


    宋依諾感覺到手臂上的傷口徹底扯開了,她強忍著撕心裂肺的痛楚,冷冷地盯著宋子矜,她說:“麻煩你們先出去一下。”


    到底是家醜,宋依諾不想讓外人看她們姐妹撕逼的笑話。


    兩名保鏢猶豫了一下,轉身出去,順手把門帶上了。


    宋依諾等他們出去後,才繼續道:“宋子矜,你知道我最後悔的是什麽嗎?後悔讓你上了我的車。如果不是你拚命搶方向盤,車禍不會發生,我不會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有什麽資格來這裏狂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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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我懂事開始,你就在搶我的東西,搶爸爸搶朋友還搶老公,我看在你是我姐姐的份上,我一忍再忍,我安慰自己,是我的不會走,不是我的強求也沒有。可是但凡你還要臉,你就不會做出那麽多下流無恥的事情來。自己抓不住男人的心,就把問題推卸到別人身上,我既然和唐佑南離了婚,TMD我再賤,也不會與他藕斷絲連。可是你呢,你長腦子沒有?得不到男人的心你怪我,自己把孩子作掉了你怪我,是不是這樣,你就可以繼續心安理得的無能下去?因為不是你不夠好,是全世界的人都對不起你。”宋依諾越說情緒越激動,說話聲震得她腦門一陣抽痛,她快要被她的自以為是氣死了。


    “如果沒有你,這一切都不會發生,宋依諾,就是多了一個你,那天車禍怎麽沒有撞死你?”宋子矜偏執道,她固執的認為,沒有宋依諾,她就是那個人見人愛的公主,世界都會因她一個人而閃光。


    宋依諾撫著額頭,她說:“宋子矜,我一直不說,不代表我什麽都不知道,你媽是怎麽嫁給我爸的,你是他們婚後的產物,還是偷情的產物,你自己心裏一清二楚,是你們母女逼得我媽懷著身孕離婚,讓我從小就失去了母愛,我不和你們計較,因為我相信老天是公平的,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


    “你這個賤人!”宋子矜氣得渾身直哆嗦,宋依諾居然敢罵她是偷情的產物,簡直豈有此理!


    “你和你媽一樣,都喜歡偷別人的老公,我和唐佑南存在婚姻期間,她就和他上床,懷上他的孩子。好,我守不住自己的男人,我認栽。你偷就偷吧,還要偷得理所當然,偷完了還要我感激你,你臉皮怎麽那麽厚?”宋依諾氣得口不擇言。


    宋子矜雙手死死捏著扶手,這些年來宋依諾一直忍著她讓著她,她一直以為她是個沒什麽脾氣的小綿羊,可是現在,她的一番話,卻刷新了她的認知。


    她冷笑連連,“宋依諾,你說我媽偷你媽的老公,那你知不知道,你和我爸根本沒有半點血緣關係。要說偷人,你媽才是高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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