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不可啊!”


    當著共叔魚的麵,這些朝臣屁都不敢放一個,回到宮中,卻一個個意見一大堆。


    聽著眾人紛紛引經據典,想要勸他收回成命,魯王冷著臉坐在上首,一言不發。


    為了彰顯自己文化人的身份,魯人大多愛掉書袋,對此,諸國皆有詬病之言,其實,最討厭這一點的,恰是魯王。


    魯國自分封時,就是六大諸侯國中土地最小的,連楚國的一半都沒有。


    若把一個國家比作一個家族,盜氏憑著偷盜,數千年傳承不絕,魯國也獨辟蹊徑,靠著文氣立國。


    昔年大紀強盛,對諸侯的掌控還很強力,魯國憑著昌盛的文風為上國輸出了大量文臣,最終躋身為紀帝最信任的諸侯,甚至還可以去上國當官,這可是其他同樣位於蠻荒之地的諸侯沒有的待遇。


    魯國曾經的強盛,就是這樣依靠著大紀得來的。


    可惜,大紀日漸走向末路,魯國卻未及時更換發展策略,或者說,魯國已經在這條道上走了無數年,想要換道都沒有辦法,隻能一條道走到黑,陪著大紀一起衰弱下去。


    與此同時,其他五個諸侯國卻都靠著自立自強,不依附,不盲從,等他們各自找到自己的發展方向,從初期的篳路藍縷中走出,日漸強盛起來,到了如今,甚至可以無視紀帝的威嚴,隨意欺負昔日的主子。


    這些,魯王知道得再清楚不過了!


    可這些沉浸在昔日輝煌中的臣子,至今仍以為他們還是天下文宗,各國都離不開他們,甚至想要通過玩弄人心、權術,來製裁燕國這個隻喜歡揮舞拳頭的野蠻人!


    自他還是太子,替先王管理這個國家的時候,他就已經明白這些道理了。


    如今,雖說他也沒法子帶領這個國家重新變得強盛,但他一直很清醒,且一直在努力,想讓魯國在他手中,保持之前的樣子。


    對他來講,這就夠了。


    “諸君莫不是不知我魯國情況?弱,就要有弱的自覺!弱小,就是最大的罪!”


    魯王是個很有決斷力的人,要不然當初也不可能在先王在世的時候,就能光明正大的代掌魯王的權柄,且先王遭受意外之後,又在第一時間,頂著國內外壓力,將王位落實下來。


    這話就差沒直接罵他們“明明弱雞卻假清高,死也不願意找個大哥依靠”了。


    大王的不耐與厭煩,頭一次毫不掩飾,朝臣們驚了!很快又怒了!


    這種想法,對清高了大半輩子的魯國朝臣們來講,不亞於砒霜!


    他們絕對不會接受!


    “若以太子為質,魯之未來該當如何?若太子殿下有個三長兩短,我魯國,國將不國啊!”


    朝臣們哀哀痛哭,若是抱著他的腿管用,魯王怕是立刻就要多上一串腿部掛件。


    “那諸公以為,此時,孤該如何做?”


    眼前的危機都還沒解決,就去考慮以後,這些老不死的,怕不是不知道燕人的厲害!


    魯王眯著眼,壓抑著怒氣。


    連殺一個挑撥離間的燕國使臣都不能痛下決心,若不下狠手以王太子為質,破釜沉舟靠到楚國身邊,楚國憑什麽跟他們站在一邊?憑什麽在他們危急之時施以援手?!


    再說了,這是他捧在手心裏養了十幾年的兒子,如今要忍痛送去萬裏之外為質,難道他的心痛會比這些人模狗樣的狗東西更少嗎?!


    聞聽此言,諸公不言。


    魯王拍案而起:“既然爾等什麽法子都提不出來,孤為了魯國江山社稷,甘願讓太子去冒險,你們還有什麽可說的?”


    話罷,甩袖便走。


    “大王!”


    丞相快步上前,一把扯住他的袖子,臉頰微顫,輕聲道:“君上何不——將叔魚留下呢?”


    將自己人當做人質送出去,何不將別人家重要的人,留下來呢?


    魯王瞬間大腦充血,怒不可遏!一甩胳膊,不顧袖子扯裂,直接走了!


    毫不留力的揮動下,魯王拳頭掃過丞相高高的鼻尖,丞相鼻血立刻淌下!


    “嘀嗒,嘀嗒……”


    殿中眾人頓時息聲。


    丞相鼻血滴下的聲音仿佛都能聽到一般。


    鼻尖的疼痛,也讓丞相沸騰的腦漿平靜下來。


    是啊,不怪大王怒不可遏,如今魯國若敢冒險留下叔魚,且不說能不能成功,就算成功了,共山可就在魯國邊境。


    到時候楚軍北上,攻下魯國的速度,可不一定會比燕人慢。


    燕人勇猛,卻因資源匱乏,一旦大戰,往往後繼無力,楚國卻有廣闊而又富庶的土地,還有層出不窮的人才……


    “老夫果真昏了頭了……”


    優雅的拿出疊成方塊的手絹,細細擦幹鼻血,丞相喃喃自語。


    魯太子為質楚國的消息,在叔魚帶著魯太子蹇(jiǎn)離開曲池的第一時間,就火速傳回了鳳凰台。


    白景源烤著火,一邊流著口水等病愈歸來的庖彘為他烤肉,一邊扒著窗戶欣賞鳳凰台第一場雪的時候,接到這個消息,差點沒眼珠脫眶!


    “快快快,彘!肉別烤了!全都給我搬到永壽殿去!孤要與母後一起享受美食!”


    眾人也不戳穿他,立刻收拾起醃好的食材,拎著大大的食盒,跟著他去找太後娘娘。


    經過一年的好吃好喝,還有適當的練武,如今白景源已經長成了少年模樣,站起來比任袖還要高了,見他大雪天急匆匆跑來,連個鬥篷都沒有披,任袖才不信他是真的有好吃的,不忍吃獨食,特意來找自己分享。


    不過管他呢!史官記載下來,好歹也能讓她被後世女子羨慕到吐血,那也蠻爽的。


    太後娘娘熱情的接待了他,又笑罵了好幾句“傻孩子”、“癡兒”,這才派人去把任沂也叫來。


    自夏末時節,接到荊山國同意婚事的消息,楚國趕在使者帶回荊山國請求之前,就先打著“奪妻之恨不共戴天”的旗號,說要發兵伐燕了。


    隻是,楚軍一直集結了小半年了,至今還未開出楚國邊境。uu看書 ww.ukanshuco


    沒辦法,遠征軍可不容易了!沒有糧草啊!大冷天的可如何行軍?


    荊山國咬著牙送了好幾次糧草,燕國那邊得到消息,竟也派人送來奇珍異寶,想要化解此事,太後娘娘臉皮很厚,禮物來者不拒,燕國的使者,卻次次都捆了扔出鳳凰台。


    燕國如今這正是一年中氣候最好的時候,楚軍打著天冷的借口趴窩了,荊山國各種逼逼賴賴就是不敢動手,紀帝被人搶了“母親”,也隻能忍氣吞聲,燕軍在與趙軍大戰無數場之後,如今燕軍已經徹底占下了那座新城,說是王後娘娘的嫁妝。


    楚國這對塑料母子才不管北麵幾位主子有沒有吐血,哪怕各路消息大冬天依舊源源不斷,他們依舊淡定得很。


    比如我們那不知不覺就圓潤了許多的太後娘娘,這會兒正在吩咐庖彘:“雞翅膀多刷點辣醬!那個肝是什麽肝?為什麽一點不像肝?好嫩好鮮好脆!快些多烤幾串,本宮還要那個!”


    重新回到崗位的庖彘就好似一點都不記得當初那頓打了一樣,憨笑著任由婢女為他擦幹額上的汗,一邊連連應聲“好的娘娘!”、“稍等娘娘”,一邊動作如風,飛快的撒著各種調料。


    作為一個奴隸,他最明白不過,弱小,就是最大的罪。


    他有罪,所以不會怨誰。


    還能回到公子身邊,他就知足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逆天好運公子白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33度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33度並收藏逆天好運公子白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