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群落種類單一,生態係統十分脆弱,是不適合耕種的,燕國領土又大部分都是草原,所以燕國糧食大多要靠進口。


    平日裏他們飲食以牛羊肉還有奶製品為主,不代表就不需要糧食,


    所幸與之接壤的趙國還有趙國隔壁的金國都是產糧大戶,天下承平幾千上萬年,雖然燕人總是很討厭,時不時就要禍禍鄰國一回,但他們的牲畜皮毛藥材等物,大多需要特殊的環境才能生產出來,其他國家想要這些,又有多餘的糧食,自然隻能捏著鼻子與他們交易。


    也就是因為這樣特殊的曆史環境,燕人甭管上麵打不打仗,隻要沒到徹底撕破臉的時候,民間貿易往來,都是不受影響的。


    先魯王被燕王斬了,魯人憋著一口氣,卻又不擅長打仗,想要弄死燕王,光靠不間斷的詛咒顯然不起效,所以魯國那群老狐狸空前團結,想出來一條毒計,那就是斷了燕國的糧。


    民以食為天啊!果然,燕國立刻著急起來,再也苟不住了。


    “今日燕國密使前來遊說本宮,想讓我楚國與之一起發兵,滅了魯國。可惜,他不知道,前兩日本宮就已收到消息,得知了此事前因後果。”


    任袖嗬嗬一笑,滿臉嘲諷。


    燕王怕不是失了智,才會夢想著她會答應這種事情。


    白景源瞪大眼睛,微微挺直腰杆,揪著下裳坐直了些:“母後答應了嗎?”


    任袖見他一臉緊張,挑挑眉,故意逗他:“這事兒,叔魚難道沒有跟你說嗎?”


    白景源笑著坐了回去,歎口氣道:“除了娘娘,誰又會心無芥蒂的跟兒講這些國家大事呢?叔父他,對兒隻有一個要求,隻求兒能健健康康的活著,此外,其他事他可不會管。”


    長歎口氣,白景源垂下長長的眼睫,渾身落寞。


    任袖第一反應就是不信,但她想著平日裏這叔侄倆的相處,的確沒有涉及這方麵,想來也有幾分真。


    這些事也沒有糾結的必要,任袖直接放過:“你這曬得滿臉通紅,聽說去城外玩了?”


    白景源也不抓著燕國的事不放,好似聽半截並不會心底刺撓一樣,隻害羞的笑笑,抬起頭,兩眼亮晶晶的看著她道:


    “兒想著稻子將熟,老農都說,今年鳳凰台收成比起往年要高幾成,就想去去看看,等稻子成熟,就親自去割了長得最好的稻子,想讓母後第一個吃上今年的新米。”


    白景源自小就是個嘴甜的孩子,穿越前又修煉幾十年,這張嘴呀!但凡他發自真心想要討好誰,那效果是真的好。


    之前公孫去疾獻計,不過是讓他把稻子呈上來,讓任袖知道今年糧食增產的事就好,他卻自動加工了下。


    果然,聽到這話,任袖隻看著他這張臉,就笑得合不攏嘴:“哎!你個皮猴子,淨會說好聽的話!那本宮可要等著吃你的新米!”


    白景源笑著站起來,拍著胸口許下豪言:“母後明年一年的米,兒都要親手割回來!”


    我對你這麽好,以後你好歹也像個人吧!


    這句話白景源沒有說出口,隻在心裏嘀咕,那些不知情的仆從見了,無不會心一笑,隻覺這母慈子孝的場景,實在好極!


    他倆其實並沒有仇怨,但凡一方有心討好,隻要不談及權勢問題,相處起來還是很舒服的。


    任袖笑笑,沒有再說這事,但她順口就將之前的話茬接了回來,顯然心情十分愉悅:“本宮自是不會答應這種離譜的事,直接讓你叔父將那燕國密使送去魯王那裏了。”


    白景源立刻就跟降了智般,全無和叔魚聊起這事時的敏銳,焦急道:“母後這是為何啊?燕國強盛,燕王又不講道理,為了這麽件小事情得罪他,不太好吧?”


    見他一臉懵懂,任袖不僅沒有高興,反而很生氣:“你這傻孩子就不能動動腦子嗎?”


    簡單訓斥一句,她便將種種考量說了出來,幾乎事無巨細,悉心教導。


    哪怕早就聽叔魚指點過了,白景源還是一臉感激的聽著,一邊聽,一邊點頭,就跟那小雞仔似的,看得任袖恨鐵不成鋼的同時,又有點釋然。


    畢竟,並不是每個孩子,都能比得上她的白聰穎啊!


    哎,笨了些就笨了些吧,有她在,他也吃不了大虧。


    任袖也不知心裏何時多了這種奇怪的想法,現在她也沒工夫細想這些變化,隻抓著白景源絮絮叨叨的分析這件事的影響。


    許久,天都黑透了,殿中宮燈一一點燃,夜風時而拂過,那燈焰微微晃動,人的影子也跟著搖擺。


    香爐裏的香又添了一回,任袖說得口渴,讓人端來一碗冰水,給白景源的卻是常溫的。


    “小孩子莫要貪涼。”


    “兒記下了。”


    二人好似那感情十分深厚的親母子,簡單說了兩句,任袖這才說起她為何與他講這事:“最近注意安全,若是出宮,一定要帶足護衛。”


    原來是為了提醒他,接下來北麵不太平,或許有人為了將楚國牽扯進去,會鋌而走險來動他?


    白景源心裏有點感動,不過想到至今還沒法下床的庖彘,那絲感動,立刻就像晨霧遇到朝陽,眨眼就散了。


    天色已晚,話說得差不多了,白景源以為她已經忘了永昌之璽的事,站起來正要行禮告退,就見任袖似笑非笑的讓人端來厚厚一摞素帛,再看其他仆從手中的王璽和筆墨,白景源咬著牙站了許久,最終還是歎口氣坐下來,認命道:


    “怎麽寫,母後口述吧!省得兒子寫得不合適,浪費東西。”


    既然他總是要娶一個王後的,看書 .uukanhom 娶一個年紀大些的,也好過娶一個幾歲的孩子,那才是真的作孽呢!


    任袖以扇掩嘴,嗬嗬一笑:“那先帝繼後今年說是十五,不過是虛歲,事實上十四還不到,先帝年邁,哪怕對著天仙也有心無力,再說這孩子一直養在紀宮,和大紀公主們一起長大,你也不要嫌棄人家!”


    男人麽嘴上說得好聽,她還不明白?


    哪怕他還算不得真正的男人,隻是個剛夠到青春期邊邊的男孩兒。


    見她滿麵戲謔,白景源十分無奈,有心想解釋自己沒那個意思,隻是怕娶了她太過麻煩,想想還是算了。


    既然任袖非要讓他娶,想來那些麻煩她都有想過。


    白景源提筆,任袖口述,一封標準的國書眨眼寫就。


    接過支離遞來的王璽,白景源用力按下,隨即什麽都不管,抖抖袖子大步離開。


    他也不知這次妥協是好是壞,但他知道,非要堅持這些這裏人都不在乎的事,真的沒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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