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霞的陪同下,向天亮進了學校,來到校長喬鹹熙的辦公室。.


    老校長喬鹹熙看到向天亮,忙不迭的起身,“你小子,總算找到你了。”


    “嗬嗬,我是主動上門,不是你找到的。”向天亮大大咧咧地坐了下來,“還有,別一口一個小子好不好,這有損我的光輝形象嘛。”


    “就你,還光輝形象。”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眼鏡,喬鹹熙對林霞說,“小林,你這個幹弟弟的形象配得上光輝一詞嗎。”


    林霞微笑著道:“好象是差一點。”


    “哼,我看差遠了。”喬鹹熙老臉一晃。


    向天亮盯著喬鹹熙說,“喬老頭,我本人現在是濱海學院籌建委員會專職副主任,您應該尊稱我為向主任。”


    喬鹹熙哈哈笑道:“什麽籌建委員會,什麽專職副主任,虛頭八腦的東西,不就是個跑腿的嗎,你別抬出來嚇唬人了。”


    “嗬嗬,但願您老人家明年還沒退休。”


    “這話怎麽講。”


    “明年濱海學院正式開學後,我就是濱海學院的領導人了,我是大專,您是高中,我壓著您一頭呢。”


    “去,你頂多是個副的,還得排在後麵,就象現在,要叫也得叫你向副主任,就象當初你讀書的時候,是向副班長而不是向班長。”


    “你個死喬老頭,哪壺不開提哪壺,成心氣我是不是。”


    一個副字,是向天亮的心結,當年高中三年,向天亮始終沒有當上正班長,從此,他一路走來,副字隨影隨形,揮之不去,大學時當過副組長,參加工作後是副縣長,現在也確實還是向副主任。


    喬鹹熙一邊得意地笑著,一邊衝向天亮伸出了手,“拿來吧。”


    “什麽啊。”


    “錢,或者支票。”


    “什麽錢,我欠您的。”


    “你欠我的,年初,你答應過,市引水工程要捐贈我們學校一百萬元。”


    “哦,我說過嗎。”


    “你小子說過的。”


    “不會吧,我記憶能力超群,我怎麽不記得了。”


    “想賴是不是。”


    “喬老頭,您是不是訛我啊。”


    喬鹹熙笑眯眯地說,“你想賴也行,我就在學校門口立一塊碑,上麵刻七個字,向天亮是癩蛤蟆。”


    “您敢。”


    “我敢,你信不信。”


    “我信,我信,喬老頭,咱不這樣壞行不行。”


    “那你拿錢。”


    “別老是錢錢錢的,開口錢閉口錢的,您多庸俗啊。”


    “我就庸俗了,為了錢,我庸俗就庸俗。”


    向天亮一臉無奈,“喬老頭,您不知道我現在沒權了,沒辦法給您弄錢了嗎。”


    “哈哈,你少來這一套。”喬鹹熙笑著說道,“誰都知道你現在很瑟得很,陳書記和譚書記支持你,那個引水工程實際上是你的前秘書丁文通在當家,也就是你小子在當家,弄個百把十萬元,是支援教育事業,又不是你個人貪汙,有什麽不可以,誰敢說三道四。”


    向天亮樂道:“行,喬老頭您行,情報工作做得不錯。”


    “哼,坐在家裏,天下事也能知。”


    “好吧,好吧,三天後你到市委大院來找我。”


    “不哄我。”


    “我敢轟您嗎。”


    “是哄,哄騙的哄。”


    “不哄不哄,保證不哄。”


    “嗯,這還算象話。”喬鹹熙點著頭問道,“聽小林說,你找我有事。”


    “我啊,碰到大難題了。”


    說著,向天亮從包裏拿出那封掛號信,“您幫我看看,一共四句詩,我隻知道第三句的出處,另外三句得由您老人家的法眼來看了。”


    掛號信打開,林霞看了一眼,笑著說,“天亮,這你算找對人了。”


    向天亮也笑,指了指喬鹹熙說,“我以前在這裏讀書時,他常常賣弄幾句的。”


    喬鹹熙看了看掛號信上的四句詩,想了想後說,“念爾無機自有情,別來半歲音書絕,春來江水綠如藍,塔影初收曰色昏,這四句詩,分別來自四個不同詩人的四首詩詞,第三句我不解釋了,你反正知道了,名家名句嘛,這第一句,出自張喬的《促織》,這個張喬是安徽貴池人,唐懿宗鹹通中年進士,當時與許棠、鄭穀、張賓等東南才子合稱鹹通十哲,黃巢起義時,隱居九華山以終,其詩多寫山水自然,不乏清新之作詩清雅巧思,風格也似賈島,這首《促織》共四句,念爾無機自有情,迎寒辛苦弄梭聲,椒房金屋何曾識,偏向貧家壁下鳴。”


    一邊說著,喬鹹熙一邊用鋼筆在信箋上寫了《促織》的四句詩。


    “那第二句呢,別來半歲音書絕。”向天亮問道。


    喬鹹熙道:“這第二句,出自唐末詩人韋莊的《應天長》,韋莊,公元836年至910年,字端己,杜陵即今今陝西省西安市附近人,是韋應物的四代孫,唐朝花間派詞人,詞風清麗,有《浣花詞》等流傳,曾任前蜀宰相,諡文靖,他的這首《應天長》這樣寫道,別來半歲音書絕,一寸離腸千萬結,難相見,易相別,又是玉樓花似雪,暗相思,無處說,惆悵夜來煙月,想得此時情切,淚沾紅袖黦。”


    等喬鹹熙寫好了這首《應天長》,向天亮又問道:“那這第四句呢,塔影初收曰色昏。”


    喬鹹熙晃著腦袋道:“塔影初收曰色昏,這第四句與第一句和第二句相差的年代就大了去了,它出自南宋詩人王洧的《湖山十景,雷峰夕照》,這個王洧號仙麓,是南宋閩縣那今福建福州人,理宗寶祐四年即一二五六年曾入浙江帥幕,他最有名的詩,就是寫西湖十景的,一共有十首,每景一首,這首《湖山十景,雷峰夕照》一共是四句,塔影初收曰色昏,隔牆人語近甘園,南山遊遍分歸路,半入錢唐半暗門……對了,他的另一首《湖山十景,三潭印月》,也是塔字開頭的,塔邊分占宿湖船,寶鑒開匳水接天,橫玉叫雲何處起,波心驚覺老龍眠……”


    向天亮認真地讀了讀幾首詩詞,“喬老頭,您說,拿四句詩湊在一起,能成為一首新詩嗎。”


    喬鹹熙笑道:“問得好,當然能,有的還渾然天成,天衣無縫。”


    向天亮又問道:“那您說說,這四句詩湊在一起,算成為了一首新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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