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劍南說道:“老辦法老套路,集中我們大部分的警力,一方麵圍住南河縣縣城,另一方麵進行拉網式搜查,每一家每一間房子都不能放過。”


    周台安搖著頭笑道:“招法雖老,效果卻好。”


    盯著周台安,肖劍南問道:“周政,你反對?”


    “嗬嗬……我不反對,我說過我是個外行嘛,我隻是覺得有點不太現實,南河縣縣城至少有十七八萬常住人口,要是每一家每一間房子都過一遍,那得需要多少警力物力,光時間就耗不起啊。”


    餘中豪搖著頭道:“我也不同意。”


    “哼,我就知道你不會同意。”肖劍南繃起了臉。


    餘中豪忙道:“哎,我是就事論事,不是跟你頂牛哦。”


    “那你想個好辦法吧。”肖劍南攤攤雙手道。


    “我還真沒有好辦法。”餘中豪笑道。


    郭啟軍站起身來,對周台安笑道:“老周,讓他們在這裏繼續頂牛,咱們去看四二三某某案的檔案去。”


    周台安笑著應了一聲,陪著郭啟軍走了。


    看著周台安的背影,肖劍南問道:“老餘,你聽過他昨天來看向天亮時的對話錄音後,有什麽看法?”


    “通風報信是肯定的,但他做得很巧妙,無懈可擊,我們拿他沒有辦法。”餘中豪道。


    “唉……咱們還不如一個老好人啊。”肖劍南歎息著,徑自點上了一支煙。


    餘中豪苦笑著道:“這兩個家夥,不知道正躲在哪裏罵我們呢。”


    “朋友是沒得做了。”


    “見麵不揍我們一頓,就算不錯嘍。”


    “罵我是狗日的肖劍南。”


    “罵我是狗日的餘中豪。”


    吸了幾口煙,看著餘中豪,肖劍南問道:“給句實話,上麵到底是什麽意思?”


    “一邊抓人,一邊複查。”


    “真的?”


    “我會騙你嗎?”


    肖劍南譏道:“也是,你老餘是正人君子,絕對不會騙人。”


    “哎,你什麽意思,又想跟我鬥是不是?”


    “不敢不敢,你是領導嘛。”肖劍南笑著說道,“老餘,說起來我還得謝你,要不是你高升到省廳去,為我騰出位置,我也不會這麽快當上常務副局長嘛。”


    “娘的,那你還這樣對我。”餘中豪奪過肖劍南嘴上的香煙,叼到了自己的嘴上。


    肖劍南笑了笑,“老餘,你認為,向天亮和邵三河沒藏在城裏?”


    “不,恰恰相反,我非常同意你的判斷。”


    “哦,那你為什麽反對我搞搜查?”


    餘中豪笑道:“說實在的,地毯式的搜查是最有效的,笨牛拉車,講究的是蠻力嘛,可是周政委說得對,你真要是來一個地毯式大搜查,包圍整個縣城至少需要兩千人,封鎖各個要道關口需要一千人,再出動一千人負責搜查,老肖你自己算算,四千人完成地毯式大搜查,沒有一個星期拿不下來吧。”


    肖劍南苦笑不已,“我也知道我的想法不現實,可我們還有比這更好的辦法嗎?”


    餘中豪點點頭,皺著眉頭沉默了一會。


    “老肖,你不覺得,向天亮在和我們玩心理戰嗎?”


    “心理戰?”


    “對,他給我們出了幾個難題。”


    “什麽難題?”


    餘中豪道:“你看啊,第一,他們從哪個方向逃跑,關於這個,你我的意見是統一的,第二,如果躲在南河縣城裏,那麽會躲在哪裏,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他們下一步要幹什麽。”


    “老餘,你直接說第二第三吧。”


    餘中豪又道:“如果他們躲在南河縣城裏,那麽會躲在哪裏呢,我認為,他們不會躲在人口密集區,也不會躲在偏僻地區,那地方必須交通方便,獨門獨院,此外,必須有人接應。”


    肖劍南點著頭道:“我最關心的、也是最不理解的,到底會是誰接應了他們。”


    “所以,我們不用搞地毯式搜查,而是直接查人,以人查點,以人查房。”


    斜了餘中豪一眼,肖劍南笑道:“這麽一來,我們倒可以節省不少警力物力,老餘,你還真有一套啊。”


    “那你說,他們下一步會幹什麽?”


    肖劍南笑道:“向天亮鬼精鬼精,邵三河也是憨裏藏精,又都是刑事偵查的大行家,知道案發的最初幾天,對逃跑者來說,是最緊張的和最關鍵的,很多逃跑者重新落網,往往都在最初的幾天。”


    “老肖,你說得不錯,接下來的幾天,他們會什麽也不幹,以此來掐斷我們的追蹤方向或路徑。”


    “因此,現在的關鍵是找人,找那個接應他們的人。”


    餘中豪問道:“老肖你說,接應向天亮和邵三河的人,是向天亮的,還是邵三河的?”


    “這有區別嗎?”肖劍南反問道。


    餘中豪微笑道:“當然有區別,排除了一個,等於省了我們一半的力氣。”


    思忖了一下,肖劍南說道:“邵三河的為人和心機,不會聰明到事先設置逃跑的落腳點,隻有向天亮,隻有他才能幹得出來。”


    餘中豪問道:“那麽,誰會幫他們安排落腳點呢?”


    “哈哈,這你得問向天亮自己去。”


    餘中豪道:“老肖,我建議內緊外鬆,在縣城設包圍圈和封鎖線,但暫時不搞搜查。”


    “這是迷惑他們,而與此同時,我們集中力量,暗中調查那個接應的人。”


    “對。”


    盯著餘中豪,肖劍南看了好久。


    “哎,你看什麽,我臉上寫著字嗎?”


    “有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肖劍南問:“你說,當我們倆站在他們麵前的時候,他們會開槍嗎?”


    “他們沒槍,他們把槍扔掉了。”


    “我是說假如有。”


    餘中豪笑道:“邵三河也許會猶豫,但向天亮不會,他絕對會毫不猶豫的朝我們開槍。”


    “那你呢?”肖劍南又盯著餘中豪。


    “我也會。”


    “老餘,你真會開槍嗎?”


    “當然,我想你也會。”


    餘中豪和肖劍南互相盯著對方,忽然沉默了。


    而就在餘中豪和肖劍南分析著向天亮和邵三河的時候,向天亮和邵三河藏在小院子裏,也在談著餘中豪和肖劍南。


    “三河兄,如果我們碰上狗日的餘中豪和肖劍南,你會開槍嗎?”


    “你認為餘中豪到了嗎?”


    “應該到了。”


    “何以見得?”


    向天亮笑著說道:“邵三河辦案,常常是雞飛狗跳,驚天動地,而餘中豪就相對要低調一些,現在街上這麽安靜,所以我敢斷定,狗日的餘中豪一定是提前到了。”


    邵三河笑道:“哈哈……說到開槍,你把槍都扔掉了,我們拿什麽開槍,燒火棍行嗎?”


    “假如,我是說假如。”


    “這個能假如嗎?”


    “當然,說不定下一刻就會碰上。”


    邵三河道:“要是真的碰上餘中豪和肖劍南,而我手中又有槍,那麽,我也許不會先開槍,但隻要他們先開槍,我會毫不猶豫的予以反擊的。”


    “嗬嗬……我認為,肖劍南也會是你這種心理狀態。”


    邵三河點著頭道:“不錯,相對來說,肖劍南跟我差不多,還是比較重情重義的,但餘中豪不一樣。”


    “是的,狗日的餘中豪,他一定是毫不猶豫的撥槍就打。”


    “那你呢?”邵三河看著向天亮問道。


    “我?我還用說嗎?”向天亮笑著反問。


    “哈哈,我想知道。”


    向天亮忽地收斂了笑容,“我不會讓任何對手有先開槍的機會,包括餘中豪和肖劍南。”


    “你會這樣做嗎?”


    “為了洗清自己,我們不能被重新抓獲,更不能被直接打死。”


    點了點頭,邵三河道:“天亮,你說說,餘中豪和肖劍南會怎麽著手對我們的追捕呢?”


    “嗯,我也正在琢磨啊。”向天亮陷入沉思之中。


    邵三河輕輕說道:“論推理和分析,餘中豪遠勝肖劍南,在這方麵,我連肖劍南也比不了,所以,隻能由你來費心了。”


    “他媽的,我們是在同時玩兩個遊戲。”


    “兩個遊戲?”


    向天亮微笑著道:“兩個都是貓捉老鼠的遊戲,第一個,餘中豪和肖劍南是貓,我們是鼠,第二個,我們是貓,陷害我們的人是鼠。”


    “比喻得很形象嘛。”邵三河笑了。


    向天亮樂道:“第二個遊戲很簡單,硬著來,勝負全看我們的能耐,而第一個遊戲,我們與餘中豪和肖劍南的較量,麵對麵的機會恐怕不多,而更多的較量將會是心理層麵的。”


    “心理戰?”


    “對,雙方互相揣磨對方的心理,誰揣磨得對和快,誰就能占上風。”


    兩個人正說著,這時外麵卻傳來了輕微的馬達聲。


    邵三河側耳一聽,急忙說道:“這是一輛輕便摩托車的馬達聲,不是來自後麵的大街,而是來自前麵的小胡同。”


    “我們的人來了。”向天亮微微的笑了起來。


    邵三河站了起來,笑道:“如果我猜得不錯,那應該是個女人。”


    “他媽的,你這不是廢話麽。”向天亮罵道。


    “而且,那應該是你的人。”


    “什麽意思?”


    “哈哈……我得回避,我去三樓監視周邊的情況,你放心,在安全的前提下,你不叫我,我是不會下來打攪你們的。”


    笑聲中,邵三河已消失在樓梯口。


    而門外,院子的門被輕輕的推開,一個女人推著一輛輕便摩托車,不緊不慢的進了院子。


    她,正是套子張小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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