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門裏有了說話聲。


    “蜘蛛,你沒事吧。”聲音很渾厚。


    鄭軍波重複著他問題,“你是眼鏡嗎!”


    暗門裏的人沉默了一下。


    “清河水清河彎彎!”


    鄭軍波楞了楞,馬上應道:“江湖江綠湖青青!”


    向天亮心道,這一定是他們的專用聯絡用語,連對方是誰都要問,敢情兩人以前從沒有見過麵啊。


    不論平仄,這兩句對得倒是巧妙,清河兩字和江湖兩字拆開後再嵌進去,用得恰到好處。


    “三山五嶽不相見!”


    “四季八節總相連!”


    大白話,向天亮心道,象小時候聽過的順口溜和打油詩。


    “借問前人尋去路!”


    “我自東海踏浪過!”


    這就有點切入正題了,問路,就是問對方的身份。


    “四眼能看霧蒙蒙!”


    “八腳會織網灰灰!”


    向天亮聽明白了,這兩句是在自報家門,在前麵六句切口的鋪墊後,雙方確認了對方是自己人後,才亮出了自己的身份。


    四眼,兩雙眼,不就是眼鏡麽。


    暗門裏的人,應該就是眼鏡,陳青龍團夥裏的最後露麵的骨幹成員。


    八腳,八腳貨,是清河一帶對蜘蛛的俗稱,當然就是鄭軍波。


    好有文化的黑道用語,向天亮嘀咕道,***,這世道,連走私犯們都這麽文明了。


    不怕壞蛋有多壞,就怕壞蛋有文化。


    果然,鄭軍波確認了對方的身份後,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眼鏡,你好!”


    “蜘蛛,你好,你和方姐都沒事吧!”


    “我們都沒事,我兒子沒事吧!”


    “放心,我把他放到密室裏去了!”


    “謝謝,你可以出來了!”


    眼鏡忽地笑問道:“蜘蛛,你確認現在安全了嗎!”


    鄭軍波也笑著道:“當然,現在應該是安全的!”


    向天亮聽著,又怔住了。


    眼鏡的聲音,聽著有點耳熟,特別是這兩個字,確認,確字拖得好長,他應該在哪裏聽過。


    難道,眼鏡也是熟人。


    忽然,向天亮感到,他的耳朵在顫動。


    是右耳朵。


    接著,是一陣冰涼的感覺。


    不是耳朵在顫動,而是有一支手槍,貼到了他的耳朵上。


    “哧哧……親愛的,你可要乖乖的哦!”


    方瑋正蹲在他的身後,親切的笑著,手中的槍,正對著他的腦袋。


    ***。


    “嗬嗬,親愛的方姐,我聽你的!”


    “把槍給我,哧哧!”


    “我繳槍,我繳槍!”


    “真乖,起來吧!”


    方瑋又是嫣然一笑,拿槍點了點向天亮的臉,拿過了他手中的微型衝鋒槍。


    那邊,鄭軍波已走到任勇那裏,用腳踢了踢,又俯身撿了他的武器。


    向天亮心道,這任勇真不經炸,雖然自己的準頭不差,但那麽一顆袖珍手雷,隻要不是炸在要害處,應該不會馬上一命嗚乎啊。


    暗門裏傳來了腳步聲。


    向天亮轉過身去。


    穿的是同鄭軍波剛出現時的一樣,黑衣黑褲,也蒙著臉。


    稍有不同的是,他戴著眼鏡,個子比鄭軍波不知高了多少。


    眼鏡戴著眼鏡,名符其實的“眼鏡”。


    “方姐,對不起,我來晚了!”


    方瑋擺了擺手,“還不算晚!”


    坐到沙發上,方瑋又成了主人,連鄭軍波都隻能站著。


    向天亮猜想,這個眼鏡,應該是方瑋暗中控製了的人,他可以和鄭軍波平起平坐,但對方瑋卻是畢恭畢敬。


    “外麵怎麽樣了。”點上一支煙,方瑋問道。


    “警察已經封鎖了這一帶,圍了個水泄不通,我們的人死的死抓的抓,已經沒人了!”


    方瑋嗯了一聲,“我安排的事都辦妥了嗎!”


    “是的,船就停在你指定的地方,是兩百噸的機帆船,船上有雙動力和自動導航儀,油料也按五百海裏的距離配備的,五天五人的口糧和水,船上掛省海洋科研所的牌,出海證也拿到了,我們隨時可以走!”


    方瑋又問道:“我們從這裏出得去嗎!”


    “應該能,明的三個出口,已經被警察封住了,但是,當初陳青龍讓先生設計了三條秘密逃生通道,都是一次性,也就是說,不管是進還是出,用過一次後,就會自動的永久性封閉,蜘蛛和我已經用了兩條,現在還剩下一條!”


    方瑋又嗯了一聲,又問道:“眼鏡,你想好了,真的要跟我們走!”


    “方姐,這個問題就沒有必要再提了,自打你救了我,我就跟著你了!”


    “你的家人怎麽辦!”


    “我想,按現在的政策,政府不會為難她們的!”


    方瑋點著頭,“接下來我們該怎麽做!”


    眼鏡稍作停頓,“方姐,有個問題,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問!”


    “哦,你先說!”


    “陳青龍的藏錢地點,他應該告訴你了吧!”


    方瑋微微一笑,“是的,你的方法設定得不錯,他為了他所謂的兒子,當然要把藏錢地點告訴我了!”


    旁邊的向天亮聽著,心說果然不差,陳青龍的團夥裏,也是派中有派,眼前的三位,應該是早就暗中勾結在一起了。


    “那麽,我可不可以再問一句,藏錢地點是不是就在這裏的某個地方!”


    方瑋警覺起來。


    “眼鏡,這是你該問的嗎,你的那份,我少不了你的!”


    一邊的鄭軍波臉色一寒,手中的微型衝鋒槍抬了一下。


    眼鏡急忙說道:“方姐你別誤會,因為,因為現在出了點意外,我才不得不問!”


    “什麽情況,快說!”


    眼鏡先指了指任勇躺著的方向,然後說道:“我安排好船隻,從碼頭回來的路上,看到這個家夥開著車,帶著小瑋往這邊趕,我就悄悄的盯住了他,準備伺機把小瑋救下,沒想取他帶著小瑋來到了這裏,所以我在上麵沒有下手,一直尾隨著他跟了下來!”


    “接著呢!”


    “任勇是從陳青龍在上麵住的房子那個洞口下來的,沒想到,他對這裏的情況,比我還要熟悉,七轉八拐,他就把我甩掉了,等我在密道裏找到他的時候,小瑋不在他身邊,他卻正在地下最深處的地方,那裏擺放著上千公斤的tnt炸藥,是陳青龍早就準備用來毀掉這個地方的!”


    方瑋臉色一變,急問道:“後來呢!”


    “那是一間密室,我以前還不知道有那麽一個地方,而任勇卻很熟悉,他在裏麵安放了定時起爆器,並把密室的門封死了,在他離開之後,我試圖進去,但密室的門是不可逆的,一旦封死,就再也難以打開,而門是鋼製的,而二十厘米厚,根本就砸不開!”


    這下,鄭軍波急了,“定時起爆器,那你知道他定了多少時間起爆!”


    “我沒有看到,但任勇離開的時候,冷笑著說,一個小時,應該夠了……我認為,他說的是實話!”


    鄭軍波問道:“說明白點,現在還有多少時間!”


    “大概還有三十五分鍾左右!”


    鄭軍波鬆了一口氣,“那我們還有時間!”


    眼鏡繼續說道:“方姐,所以我問,所以我問,陳青龍的藏錢地點如果在這裏,我們隻有三十多分鍾的時間了,如果不在這裏,我們就趕緊撤離這裏!”


    方瑋低頭想了想,微微的笑起來,“這麽說,我們是該走了!”


    這麽一說,連向天亮都聽明白了,陳青龍的藏錢地點不在這裏。


    方瑋抬起頭,看著鄭軍波問道:“那個任勇怎麽樣!”


    “他完蛋了!”


    方瑋又看著眼鏡,“眼鏡,你去把小瑋帶過來!”


    “是。”眼鏡轉身而去。


    “噢,把小瑋的眼睛蒙上,別讓他看到這裏的死人!”


    眼鏡應了一聲,消失在暗門裏。


    “他們怎麽辦!”


    鄭軍波指著地上的向天亮問,當然,還包括肖劍南和邵三河。


    方瑋淡淡的一笑。


    “留下小的,那兩個,就讓他們留在這裏好了!”


    好狠毒的女人,向天亮有點毛骨悚然。


    鄭軍波轉身看著向天亮,“向天亮,對這個決定,你沒有意見吧!”


    向天亮咧嘴樂了,“我能活命嗎!”


    “嗬嗬,你能活命,你能活命。”鄭軍波笑道。


    向天亮樂得嘴巴大大的。


    “老鄭,方姐,你們這個決定實在太英明了,我舉雙手讚成!”


    鄭軍波笑道:“向天亮,看來你也不是好人嘛!”


    “我說老鄭,你比我多活了幾十年,還不知道這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好人嗎,我不是好人,你更不是,當然,我比你老鄭還強一點,你老鄭是壞人做壞事,我呢,是壞人做好事,死了也是個烈士,因此,咱倆不是一路人,至少還是有區別的嘛!”


    方瑋也聽得忍俊不禁。


    “臭小子,你也討厭他們嗎!”


    向天亮道:“當然了,我討厭他們!”


    “真討厭!”


    “真討厭,非常非常的討厭!”


    “你為什麽討厭他們!”


    向天亮笑道:“方姐你應該知道的,我讀了四年的警官大學,本來是應該當警察的,可他們不要我了,所以我討厭警察,不但討厭他們,我還恨他們,我恨死他們了!”


    說著,向天亮還伸出他那條完好無損的左腿,狠狠的各踢了肖劍南和邵三河一腳。


    其實,這是一個信號。


    反擊的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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