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略的休息一會後,動物園方麵終於派遣車輛來接我們了。我們回到動物園之外的世界後,這才放心地喘了口氣。蓉蓉突然笑起來說:“媽呀,這次夜間遊遇到了這麽驚險刺激的場麵,還真值回門票了!”


    小雲白了小丫頭一眼,說:“那下次你自己再來啊,看獅子不一口將你吞了!”


    這時有醫生過來給大家看傷勢,於是蓉蓉隻是吐吐粉嫩的小舌頭而已。還好,我們這一行人似乎除了有些較輕微的擦傷、撞傷外,幾乎沒有什麽事情。倒是那個中年女人腳似乎被汽車哪裏剮了一下,流了些血。


    令我驚奇的是,那中年女人明顯極有權勢,一出動物園,立即被動物園的大小官員圍住侍候起來。他們都叫她“馮局長”,也不知道是什麽局的,難道就是他們動物園上級直管的部門領導?


    當我們檢查完畢之後準備回酒店休息時,那個中年女人卻並不想就此放過我們。她排開圍著她奉承和獻媚的眾人,向我們走過來,邊對眾人介紹我說:“這位就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打虎……哦不是,是打獅英雄。”


    我被她說到有些不好意思了,隻好說:“哪裏啊,我隻是將獅子趕走而已。”


    中年女人連忙向我詢問姓名、工作單位等等事情,我拗不過,隻得一一說出。中年女人點頭說:“哦,你這麽年輕就是一位企業家了?真了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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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雪驕傲的說:“是啊!阿姨我告訴你,我哥哥原先在mg就和壞人、和毒蛇拚死相鬥,還在洪水裏救過人呢!”


    中年女人,也就是他們所叫的馮局長好奇的說:“哦,原來如此!小溫你看來一向就是有英雄氣質啊!嗯,這種英雄行為和事跡我們一定要宣傳。是不是啊,劉總?”


    那個動物園的劉總臉色如死灰,如果這麽一大肆宣傳,說某某野生動物園獅子傷人,他們的生意自然會一落千丈。但領導的意誌是不可轉移的,他隻得勉強的點頭稱是,一邊擦著雨點般落下的大汗。


    忽然,院外傳來了一陣熙熙攘攘的叫鬧聲。隨即一群人湧了進來,看見馮局長立即衝過來圍住她暄寒問暖的,尤其有些人更是借機大肆吹牛拍馬起來。看來,這個馮局長似乎實在不是等閑之輩啊!


    而我同時還看到一個工作人員在向那個這裏的負責人劉總說:“不好了劉總,有好些記者都來我們這裏要求采訪了!”


    那劉總大驚失色的低聲說:“趕快攔住他們,先把他們強行趕到院外去。記住,絕對不能讓他們接觸到那三個受傷的遊客!”


    那工作人員點頭說:“知道了,劉總!不過,這裏有領導,我怕……”


    劉總推了他一把,說:“快去,沒有什麽怕不怕的,否則我們都吃不了兜著走!知道嗎?”


    我皺了皺眉頭,我就頂討厭國人的這種喜歡將壞事死死遮掩的稟性,不過或許這是人類趨吉避凶的本能吧?但這樣做其實隻會將事情搞複雜,最後激化矛盾,使問題也得不到很好的解決。


    我走到窗口往外看去,隻見院外好些扛著攝像機或挎著相機模樣的人在和大量的保安推推攘攘的好不熱鬧。突然,推攘之間矛盾激化了,記者們竟然和保安廝打起來!


    蓉蓉抱住我的胳膊笑得花朵似的,說:“哇,今天的節目真豐富啊!這裏又上演全武行了,真沒白來啊!”


    我苦笑說:“你這丫頭完全是唯恐天下不亂啊?不過,看來今晚這家動物園是難免劫難了,記者盯著了,還有好事情?”


    秋蘭在邊上輕輕的嘀咕說:“活該,人家都差點被他們給嚇死了。”


    這時,那個馮局長似乎聽到院外的打鬧聲,於是皺眉說:“怎麽回事啊?”


    於是圍住她的那群人連忙將劉總叫來,而劉總則支支吾吾的說不清楚。馮局長冷冷的看了一眼劉總,分開眾人就朝院外走去。劉總傻眼了,但又不敢擋駕,嚇得連腿肚子都哆嗦起來。


    蓉蓉見了低笑說:“嗬嗬,哥哥,我們有好戲看了哦。”


    而秋蘭突然說:“咦,這位馮局長這時候看起來似乎很麵熟啊,我們哪裏見過不成?馮局長……嗯,很麵熟啊!”


    馮局長出來後,她身後一個跟班大叫起來:“喂,你們都在幹什麽呢?沒看見有領導在這裏嗎?都搞什麽名堂!給我住手,否則我就叫110來抓你們了!”


    這時一位女記者大叫起來:“您好,馮局長,我是gz商報的小李啊,曾經采訪過您的,您還記得嗎?”


    “小李?”馮局長聽了眯著眼仔細打量一下,隨即示意讓那個小李過來。


    那個商報記者在眾記者的豔羨目光下走過來,先是一鞠躬,然後熱情的向馮局長問好。馮局長點頭說:“小李,你爸爸還好吧?”


    哇哢,原來她們認識的啊?怪不得呢!——大家於是都這樣想了起來。


    在寒暄之後,馮局長突然將我從窗口觀察的位置活生生的叫到眾目睽睽之下。我心底有些不詳的預料,但又隻得向小李點頭示意。


    果然,馮局長給我來了這麽一下襲擊:“小李啊,你們做宣傳的呢,不要光盯著那些壞事上,也要同時盯著我們的好人好事上。像這次動物世界的事故,我們除了要向老百姓真實的報道事實真相外,也應報道其中好的一方麵嘛。喏,這位溫嘉偉,就是今晚的英雄!他在我們的汽車遭遇車禍的關頭,將我們所有人一個個從汽車裏救了出來。又在我們遭遇咬人的獅子時,他沒有逃跑,而是將我們攔在了自己的身後,一個人勇鬥獅子!最後,獅子被他一人獨力打傷了,我們都獲救了。英雄啊!真實的英雄,這是我親眼目睹的現實英雄!小李啊,我就不說多了,像這樣的真正的英雄,你們一定得報道出去。他也是我們gz的驕傲啊!”


    那個小李連連點頭,竟然就要拉我去記者那邊接受無與倫比的轟炸。我大驚失色,連忙掙脫她的拉扯。開玩笑,要是被你們捕獲了,那我的生活不就被你們完全搞亂了?而且,一旦你們給我安上一個什麽難聽的名頭,我溫嘉偉以後的名聲就徹底給毀了!


    然而記者們竟然都一湧而上,將我包圍了起來,頓時無助而孤伶伶的我陷入了嘴巴的洪流之中。


    “溫先生你好,我是勁報記者,請問你鬥獅時想到了什麽?”


    我靠,我鬥獅時候還哪有空想什麽哩,就想打它唄,這有什麽說的啊?


    “溫先生你好,我是羊城晚報記者,請問你為什麽能夠打跑獅子?難道說你比獅子還厲害嗎?你從事過專業武術或格鬥訓練嗎?”


    為什麽?能跟你說嗎?奇花?我可萬萬不敢說出來。就因為我的體格過於健壯都有瘋狂的醫生想研究我了,要是冒出什麽奇花來,那些殺人的醫生或許就會將我麻醉了拿去解剖研究了呢!


    “溫先生,我是gz電視台的記者,請問你之前從事什麽職業?”


    這是我的私密,這和我打獅子有什麽關係麽?為什麽問著問著就牽扯到我私人的事情了?看來大事不妙啊!


    “溫先生,我是晨報的記者,請問你害怕嗎?有沒有過逃跑的念頭?”


    ………………


    “溫先生,我是……,請問你在打獅子的時候,想到它是保護動物嗎?”


    “溫先生,我是……,請問你家是哪裏人,跟武鬆有親戚關係嗎?”


    “溫先生,我是……,請問你是不是因為後麵保護的是美女和馮局長,所以才……對不起,我沒有侮辱你的意思,你別打我,我不是獅子……”


    “溫先生,你學生時代虐待過貓嗎?要不你怎麽對貓科動物如此仇恨,以至於看見了獅子就奮勇上前,完全不顧自己的生死安危?”


    “溫先生,你說你沒有學過武術和格鬥,可是你的肌肉如此發達。請問你服用過什麽興奮劑。諸如諾龍什麽的……”


    ……………………


    前麵的正規電視台或報紙的記者還問些正經八百的問題,但後麵那些亂七八糟的小報記者的問題幾乎讓我火冒三丈了!我幾乎看見了他們明天的頭條就是:“保護動物被人肆意毆打‘”、“武鬆親戚勇鬥雄獅”、“英雄難過美人關,青年拚死鬥惡獅”、“虐貓成習性,鬥獅亦瘋狂”、“興奮劑立功,青年成英雄”……


    我暈了,被他們的口水淹得無法喘氣。同時,無數的閃光燈將我的眼睛幾乎完全毀滅成瞎子。我眼冒金星悲哀的想著:嗚呼,難道我溫嘉偉沒有死在凶殘的獅子爪下,竟然要死在你們這些記者的嘴皮子下麽?孔子雲:苛政猛於虎。溫嘉偉雲:記者嘴皮子猛於獅!


    我的妹妹們都想將我從這個巨大的漩渦中拯救出去,但記者們竟然幾乎用“美人愛英雄”、“以身相許報重恩”之類無恥的問題,將妹妹們也卷入這個罪惡的漩渦!我大驚之下,幾乎要伸出我那勇鬥雄獅的拳頭去揍那幾個最無恥的家夥了,這才將妹妹們解救出去!


    暈啊!我最後有氣無力的回答了所有人的所有問題後才被依然精神抖擻的記者們放過。此刻的我,精神萎靡,渾身都是記者們的口水唾沫星子,衣服也被揪扯得淩亂不堪,真是比大打一架還狼狽得多啊!


    妹妹們憐惜的看著我,不斷的對我進行安慰,而小雪還在替我按摩著肩膀。唉,丫頭,哥哥的肩膀不酸,身體也不累,可是哥哥的心累死了!


    哪知馮局長見我從記者堆裏出來後依然不放過我,馬上帶人過來對我進行圍追堵截。她派出的第二波攻擊人馬明顯更加高級:竟然是gz市政宣部門、gz市政府辦公室的人。


    我於是又遭到了他們的轟擊。幸而這次終於有人出來擋駕了,秋蘭認識其中一個人,於是叫道:“於叔叔,是你啊。”


    那個於叔叔見了秋蘭,大為吃驚說:“咦,謝小姐你也在這裏?你沒事吧?”


    馮局長有些不解問那個於姓的科長,於科長連忙介紹說:“這位是我們省政府辦公廳謝廳長的侄女,也是謝氏集團的公主。”


    又對秋蘭和我們說:“這位是我們gz市紀律監察局局長,也是我們gz市市委王書記的愛人。”


    秋蘭“哦”的叫了起來,說:“原來您就是馮阿姨啊?我在我家舉辦的一次宴會上見過您的,阿姨還記得我嗎?”


    馮局長也驚喜的說:“原來你就是謝家的丫頭啊?仔細一看起來真是耶!怪不得我剛才總是覺得有些麵熟的感覺。”


    兩人於是寒暄個沒完起來,而那個馮局長更是拉著秋蘭親熱得就像母女一般。而秋蘭忽然想起了什麽,卻有些羞赧不安起來。


    我在和那些官員們聊了幾句就以身體疲憊的理由擺脫了他們。而此時,時間似乎也不早了。秋蘭一再拒絕了馮局長的邀請,和我們去了酒店休息。


    在回到酒店後,秋蘭忽然將我拉到她的房間。我坐到沙發上等候她的話,但她卻很久都沒有吭聲,隻是有些不安的扭動著自己的衣角。


    我苦笑說:“小蘭,既然你沒有什麽事情,那哥哥就回去洗洗休息了。”


    秋蘭連忙拉住我,說:“哥哥,我告訴你的事情你可千萬別想岔了,我對哥哥的心可是絕對真的!”


    我詫異的問:“什麽想岔了啊?你說嘛,幹嘛說些半截話?”


    秋蘭說:“剛才那個馮阿姨和我家裏關係還是很好的。她……她一直想將她的兒子介紹給我。我家裏在最近還跟我說過,可是我拒絕了的。哥哥,你……不會怪我以前沒有告訴你吧?”


    我搖頭笑說:“不會。小蘭,你有你自己的生活。我作為哥哥,是無權幹涉你的生活的。”


    秋蘭突然哽咽著抱住了我,低聲說:“不!哥哥你有權利過問我任何事情!我是你的蘭蘭,一輩子的蘭蘭,除了你,我誰都不要!”


    麵對如此豔福,但我卻隻有苦笑而已。


    誠然,心結沒有打開,豔福又怎麽能真正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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