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潑墨?破墨?”


    白葉的口音,讓旁邊幾個拿捏不準。


    潑和破,肯定不是一回事,其中的區別非常大。


    特別是陳大器這種外行,更是眨眼道:“潑墨……就是直接把墨汁一潑,灑在紙上的意思嗎?”


    “不要胡說八道。”


    高博哭笑不得,“潑墨法,也算是用墨古法之一。”


    “所謂潑墨,不是直接端碗潑墨汁,而是隨筆將多餘的不勻之墨水揮潑於宣紙上的作畫方法。”


    “這種揮潑而成的筆痕、水痕,有一種自然感與力度,具有很大的偶然性與隨意性,是作者有意與無意的產物,容易出現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效果。”


    “所以說,潑墨畫不是棄筆而潑,指的是大手揮灑淋漓之勢,是宣紙和水墨的相互作用下產生的一種藝術效果。”


    “利用水墨在生宣紙上自然流尚滲化的性能,形成畫麵大結構,再用筆調整,從而形成完整的作品。”


    高博解釋:“至於破墨,這種技法,公認是始於唐代詩人王維,改單線平塗的畫法為墨色有深淺層次的畫法,稱為破墨。”


    “要知道,在唐代以前,畫家創作的時候,經常是以線勾勒圖形,再平塗著墨色。但是在王維之後,墨色才有了深淺濃淡的運用,這是了不起的創舉。”


    “不過到了後來,所謂的破墨法,也逐漸的演化,有了新的釋義。是指前一種墨未乾,即再另加一種墨色,對原來的墨色加以滲破,使更渾然交融,變化豐富。”


    “比如說一些畫家在畫蝦的頭胸部分時,先畫淡墨,趁墨色未幹時再在淡墨上畫濃墨,用墨的自然滲化來表現蝦身體半透明的質感,讓蝦變得栩栩如生,十分的鮮活。”


    “不過由於,潑與破諧音相近,很多人搞不清楚,潑墨和破墨的區別。但是實際上,兩者並不是一回事。”


    高博慢聲道:“然而不管潑墨還是破墨,都是墨法的一種運用。一幅畫中,可以同時存在很多種墨法的存在。”


    “白葉,你說這是潑墨法……”


    高博轉身,皺眉如鎖:“我承認這些墨塊,確實有潑墨法的痕跡。問題是,潑墨法本身,應該是以皴法為主。而你這幅畫中的皴法,在我的印象之中,從未見過。”


    皴法,是一種繪畫技巧。主要是在山水畫中,表現山石﹑峰巒和樹身表皮的脈絡紋理的畫法。


    畫時先勾出輪廓,再用淡幹墨側筆而畫,表現山石﹑峰巒。


    在潑墨的時候,大膽落筆,點畫淋漓,水墨渾融,氣勢磅礴的寫意畫法,自然算是皴法。


    高博自認為,他對於繪畫中的皴法,可謂是如數家珍,十分了解。但是這幅寫意畫中,一些筆墨皴法的運用,讓他感到陌生。


    白葉不願意說,高博卻打算,打破砂鍋問到底。


    “你說實話。”


    高博很直接:“這筆墨的運用技巧,是不是隻有你自己會,別人依葫蘆畫瓢,也仿不出來。”


    一瞬間,旁邊的虞馳,還有陳大器,立即目不轉睛盯著白葉,等等他的答案。


    “這個……”


    白葉含糊其辭:“目前來說,別人應該不會,但是以後能不能摸索出來,我就不清楚啦。畢竟世界這麽大,行業精英又多,前人蹚出了道路來,複製成功的幾率很大。”


    “果然。”


    白葉後麵的廢話,另外三人聽不下去了。此時此刻,他們的神色類似,浮現一抹複雜的情緒。哪怕有了預料,但是得到了證實,也一樣令他們震撼。


    創造新技藝,形成自己的獨門功夫,這事真的很難。


    並不是說,隨便什麽人,拿起毛筆蘸墨,再在紙上胡亂勾畫一些別人複製不出來的塗鴉,就算是獨門藝技、新技法。


    最重的標準,還是藝術性。


    塗鴉這種東西,根本沒有藝術感染力,也打算不了人心。哪怕再怎麽不可複製,也不會有絲毫的價值。


    相比之下,一幅藝術水準很高,又是出自名人之手的作品,對筆墨的運用,更是充滿了創新的存在,自然倍受重視。


    “白葉……”


    沉默了片刻,陳大器才逐漸回神,變得興奮,“你太厲害了,真是要開宗立派的節奏。”


    “你太誇張啦。”


    白葉搖頭道:“說到底,這隻是一種筆墨的渲染手法,也沒有你們想象中的複雜。”


    “是你想得太簡單了。”


    虞馳立即反駁道:“你知道,為什麽我爸,在畫壇中很有地位?就是由於他,摸索研究國畫幾十年,逐漸摸索出一些繪畫技巧,對繪畫藝術作出了一些貢獻,才受到了大家的尊崇。”


    “可是我敢說,他像你這麽年輕的時候,絕對沒有你厲害。”


    虞馳由衷感歎,“同樣的年紀,他還在學校當輔導員,還在潛心學習繪畫的技藝,不像你已經研究出成果來。”


    “沒錯。”


    高博也讚同:“你這樣的年紀,有這樣的成果,絕對可以震驚世界,留名畫史。”


    “當然了,留名畫史什麽的,你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估計你自己也不是很在意。”


    說話之間,高博在旁邊拿了畫紙,鋪在了桌麵上,笑吟吟道:“但是我們在乎啊,你這新技法,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們很有興趣知道,你幹脆演示一下吧。”


    “對對對。”


    旁邊兩個人深以為然,一個洗筆,一個磨墨,配合默契,準備整齊了就扯著白葉過來,推他到桌子旁邊,容不得他拒絕。


    “你們……”


    白葉哭笑不得,有見過強買強賣的,卻沒見過強迫別人畫畫的。他連連搖頭,也知道動筆的話,三個人肯定是不依不饒,更麻煩。


    算了,反正也藏不住,幹脆順水推舟。


    白葉提起了筆,一根大大的狼毫,在硯池中蘸滿了墨汁,然後也沒有任何醞釀,就直接落筆。


    筆尖頓在紙上,筆鋒立即散開。


    “散筆?”


    乍看之下,高博又皺眉。要知道,在他的印象中,皴法向來是以側鋒運筆,再不然也應該是用中鋒運筆。


    但是白葉按筆一頓,筆鋒直接散化,有點反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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