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大家也該知道了,我懇求布朗庫西先生,把他撿回來的羽毛送給我。”


    白葉還在編……不,應該是在闡述:“我就是根據這根羽毛,再經過一係列思考之後,慢慢地完善了設計。”


    “在我的理解中,體育場館本身就是一隻鳥,那麽這隻鳥兒,在剝離了動物的形體,還有尖喙利爪之後,還會剩下什麽呢?”


    “一對翅膀……”


    “不,這太多餘了。把翅膀也去掉,隻保留一根羽毛,再將之延長。因為一隻鳥兒,它不能是扁平的,應該是立體的,所以我要它變成圓柱狀。”


    “再之後,就是不斷調整比例,讓它變得線條柔和,物體光滑,結構對稱。”


    “你們明白嗎?我要的是一種運動的感覺。”


    白葉輕聲道:“我要大家看到作品,就可以聯想到一隻鳥兒在空中飛舞,在空間中美妙滑翔的意象。”


    霎時,會議室中,一片安定祥和。


    一些人悄然閉上了眼睛,似乎在感受著什麽。靜默了許久,才有專家開口問道:“你老師是誰?”


    “我老師?”白葉愣了一愣。


    隨即他恍然明悟,應該是專家覺得,以他的年紀對藝術的思考應該達不到這樣的高度,說不定有什麽高人的指點。


    就像是在校學生的作品,肯定離不開導師的指點。


    同樣的道理,白葉的背後鐵定有人。


    對此……


    白葉倒是很感歎,佩服這些專家嗅覺之敏銳。他自然清楚,這個老師不是指普通師生的老師,而是指傳統觀念上,師徒父子關係的老師。


    但是表麵上,他卻十分淡定,坦蕩道:“我沒有老師。”


    不過在這個世界,他確實沒有老師。


    原時空的老師,總不能穿越過來,臭罵他一頓吧。


    然而其他人一聽,自然吃了一驚。


    沒有老師的諄諄教導,這是自學成才?


    不可能……


    一幫專家、雕塑師,紛紛皺起了眉頭,不太相信。


    主要是有些東西,單單是靠靈感不行的,還需要深厚的閱曆積累。毫無疑問白葉的年紀是硬傷,不具備這一點。


    老鄧頭想了想,忽然問道:“你跟誰學的雕塑?”


    眾人心中一動,豁然開朗。


    沒有老師,不代表沒人指點呀。


    指不定白葉是家學淵源呢,他的親戚朋友中,有雕塑大師的存在。


    這個問題……


    白葉沉吟了下,才開口道:“我曾經是中海美院雕塑專業的學生。”


    誒?


    一瞬間,許多人愣住了,紛紛看向老鄧頭,眼中透著疑問。


    你的學生?


    ……我不知道啊!


    老鄧頭懵了,他絞盡腦汁,琢磨了半天,最終確定了。在他的印象中,雕塑專業沒有白葉這個人。


    雖然說雕塑專業的學生也不少,他不可能都記得名字。但是怎麽說呢……隻要是好苗子,他基本有印象,時時刻刻在關注。


    比如說,陳大器。


    老鄧頭很清楚對方,是自己學院的研究生,實力不錯。所以他才在初選中把對方拎出來,讓對方順利參加複試。嚴格來說,這也算是一種關照,在培養對方。


    但是白葉,這是誰呀?


    老鄧頭真是沒有半點記憶。


    難道說對方在學校期間非常平庸,一點亮眼的成績都沒有嗎?


    這也不應該呀,能力平庸的學生,怎麽可能創作出這麽讓人驚豔的作品來,在邏輯上講不通啊。


    老鄧頭困惑,直接問道:“你是哪一屆的學生?”


    沒等白葉回答,旁邊的陳大器,也終於忍不住了,高聲提醒道:“院長,他是白葉啊。”


    “我知道他叫白葉。”


    老鄧頭皺眉,有些不解兼不滿:“不需要你重複說。”


    “院長,他、他……他是那個白葉啊。”


    陳大器急了,強調道:“那個和我同屆、同班的……白葉啊。”


    咦!


    一下子,不僅是老鄧頭等人,連白葉也有些驚訝。他都不知道,原來陳大器居然是他的同班同學,難怪對方見了他,反應這麽大。


    相比之下,老鄧頭更迷茫了。


    盡管他也知道,陳大器反複的強調,肯定是有原因的。


    問題在於,他不知道原因啊。所以老鄧頭怒了,幹脆喝聲道:“你說清楚點,這個白葉,那個白葉的,什麽意思嘛。”


    啪!


    陳大器捂著臉,感覺很無奈。


    沒辦法,院長讓說的。


    他把心一橫,立即叫道:“院長,他是那個學了一年雕塑,然後就轉到了油畫專業……的那個白葉啊。”


    什麽?


    眾人震驚了。


    陳大器這才籲了口氣。


    嗯,大家應該反應過來了吧。


    隻不過幾秒鍾之後,他就徹底傻了眼。


    一幫專家確實開始質疑白葉了,隻是質疑的重點,卻是……


    “什麽,你才學了一年雕塑?”


    “這不可能。”


    不管是專家也好,雕塑家也罷。有一個算一個,他們絕對不相信,白葉才學了一年的雕塑而已。


    一年時間,能夠學些什麽?


    最簡單的基礎。


    了解雕塑的曆史,熟悉雕塑的材料,學會怎麽操作工具。


    哪怕進度再快,也最多學習雕塑石膏像。


    幾個雕塑家,哪個不是經過了十幾二十年時間勤學苦練,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白葉才學了一年,創作的雕塑就碾壓了他們。


    這算什麽?


    他們一把年紀,都喂了狗麽?


    “咳咳。”


    麵對激奮的眾人,白葉很理解他們的心情,所以他開口解釋道:“不可能是一年啊,我私下一有時間,也在充電學習的。”


    這才對嘛。


    眾人心滿意足,表示認可。


    這反應,不對吧。


    陳大器瞠目結舌,驚疑叫道:“院長,他是白葉啊。”


    “……你到底想說什麽?”


    老鄧頭不悅,他又沒耳聾,當然知道對方叫白葉。


    那又怎麽樣?叫白葉的,到底是殺人了,還是犯法了?你倒是直說啊。


    別在旁邊,婆婆媽媽,磨磨蹭蹭,一點兒也不幹脆利落。


    陳大器絕望了,他不知道為什麽一幫大佬,就沒有一個人知道白葉的黑曆史?難道這些人與時代脫節了嗎?


    事實上,他是對的。


    在場眾人對於白葉,真是沒什麽了解。


    不管在網絡上,多少人攻擊、抹黑白葉,對於一幫專家、雕塑師來說,他們沒興趣去關注這種事情。網絡的熱點對於他們來說,那是十分虛幻的玩意,不值得關心。


    就好比一些所謂的小鮮肉,在網上的流量非常火爆。但是隻要問一下中老年人,他們基本不知道這些頂級流量是誰。


    這就是代溝!


    陳大器以己度人,肯定要失望。


    他偷瞄了眼白葉,在猶豫著要不要當麵,說對方的壞話。


    說吧,顯得自己是小人。


    不說吧……


    憋得難受。


    在他躊躇之際,彭拜開口問道:“白葉,你學的是什麽油畫?”


    “抽象主義。”白葉回答。


    難怪……


    眾人釋然,再次觀賞桌上的空中之鳥。


    簡潔到極致的東西,確實是蘊含了抽象主義的真諦。不管怎麽說,作品很完美。最起碼,以抽象主義思維,詮釋飛鳥的設計,妙不可言。


    幾個雕塑家,也挑不出什麽毛病來。


    那麽接下來,就是……


    眾人的目光,不自覺匯聚在彭拜身上。


    篤篤!


    彭拜指尖敲打桌麵,沉吟了好一會兒,才微笑道:“感謝諸位的參與,我決定……先與各位專家商量一下,再公布結果。”


    “這可能需要兩三天時間,不好意思了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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