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的太近,近到足以讓她看清楚那雙深邃的眼睛裏倒影的自己。


    龍舌蘭的香味魅惑著她的思維,強勢的誘惑她入他懷抱。


    “我……”


    “你什麽?”他咄咄逼人,在她開口前,就堵住了她的拒絕,讓她被動的承受,無可遁逃。


    楚洛寒喉嚨幹澀,倔強的不肯服軟,“我就是不喜歡你。”


    龍梟並沒有生氣,而是很有情調的反問,“有多不喜歡我?”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什麽多少?”


    龍梟的手,觸摸到她的手,之間微涼,掌心卻汗濕,“楚醫生,你們醫生應該知道撒謊的時候人體會分泌汗水,尤其是掌心。”


    楚洛寒沒想到自己身體的反應這麽明顯,她明明已經很努力在掩飾自己的真實感受了。


    “你不是不喜歡我,而是不信任我,我的身份、背景、所處的環境,讓你畏懼,或者說,你沒有安全感。”


    他字字珠璣,說的楚洛寒啞口無言。


    他會讀心術嗎?


    懷裏的小女人在閃躲他,但絕對不是討厭,他潛意識裏很喜歡跟他接觸,她的肢體很誠實,“如果你不信任我,大可以在跟我相處的過程中考驗我,時間會證明我這個人值不值得你托付。”


    哪兒到哪兒啊,居然連托付都提上日程了。


    楚洛寒呼吸困難,後退貼緊椅背,“沒興趣,沒時間,我要上學。”


    “我可以陪你,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我不打擾你,不占用你的時間。”龍梟一步步後退,把自己退到了最最角落的位置。


    “為什麽?龍梟,為什麽是我?咱們認識不過三天,你懂我嗎?了解我嗎?你連我是什麽樣的人都不知道,憑什麽跟我告白?”


    她用力分開他的一隻手,逃難般離開他的禁錮。


    心跳的速度好快好快!


    龍梟直起上半身,在她身後站定,“如果我說對你一見鍾情,你信嗎?”


    楚洛寒從不相信一見鍾情,“你所謂的一見鍾情,不過是一見鍾臉而已。”


    “你當我是一見鍾臉,但三天的時間足以讓我看到這張臉藏著的有趣靈魂,如果我這麽說你還無法接受,我們給彼此三個月時間來互相了解,如何?”


    如果沒有遇到那個讓自己瘋狂的人,龍梟此生都不會信,他會為了一個女人做到這個程度,他絕對不願意承認他恣意不羈的人生,會出現這樣委曲求全卻甘心情願的一段。


    愛情這個東西,聽別人說的時候總覺得矯情造作,親身經曆才會了解,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為什麽會喜歡她?


    他自己也不知道。


    “好,三個月,如果我還是無法喜歡你,請你離開我。”


    “一言為定。”


    楚洛寒的人生軌道,在遇到龍梟這個閘口以後,沿著截然不同的路線開往了無法預測的遠方。


    學期末最後一個科研課題在月底發送到了郵箱,洛寒要做的二尖瓣置換術課題,在心病髒史上,二尖瓣置換是一大難關,最考驗醫生的功底,楚洛寒的目標就是將來徹底攻克技術難關。


    享受了一個月的早餐、午餐、晚餐,鮮花,禮物和暖心保護。


    楚洛寒就像跳進了溫水裏麵的青蛙,過程中毫不自知,每一天都自自然然,單單純純。


    習慣了早上出門看到他站在樓下,拿著她喜歡吃的食物,陪她去實驗室,跟她聊財經或者談醫學,有時候兩人會一起吐槽美國白宮的大事。


    真的會愛上他嗎?


    和往常一樣,楚洛寒從睡夢中睜開眼,窗外是明媚的眼光,幹淨的天空,昨天的玫瑰花和前天、大前天、大大前天的擺成排,房間都是馥鬱的花香。


    想到今天可以看到她,心裏有些期待。


    楚洛寒挑來挑去,挑了件露肩的連衣裙,腰身很緊,上圍突出,身材纖毫畢現。


    她第一次挑戰以這樣的形象出現,不知道他會是什麽反應?


    認真梳理好頭發,垂直的黑發流瀉在腰間,一縷滑到鎖骨,簡單又小性感。


    抱著資料和書下樓,龍梟還沒來。


    洛寒以為自己下來早了,可等了十幾分鍾,已經超過了兩人以往碰麵的時間,龍梟還是沒來。


    不會是堅持一個月沒有結果就放棄了吧?


    莫名的,心裏有些失落,失落中更多的是酸澀。


    果然啊,她或許就不該抱有那麽大的期待,男人哪能禁得起什麽考驗?身邊鶯鶯燕燕那麽多,或許他的心已經到了別人身上。


    洛寒自己去買了早餐,同樣的味道,卻吃不出昨天的滋味。


    到了實驗室,洛寒強逼自己打起精神,沒事的沒事的,或許他有急事沒來得及。


    可是,人不來,至少發個短信打個電話吧?


    手機安靜的像休眠,並沒有他的消息。


    可是他昨天晚上道晚安的最後一句話分明是,“明天見。”


    要不要打個電話給他?可是主動打電話給他不就承認自己在乎了嗎?


    煎熬著,終於熬到了中午吃飯的時間,楚洛寒第一個衝到窗口,樓下人來人往,可沒有她期待中的白色身影,瞬間,那些走動的人都成了移動的不明物體。


    一天很艱難的過去了,楚洛寒躺在床上,一遍遍看手機。


    他出事了嗎?


    回國了?


    要不……發個短信給他?就當是朋友間的問候?


    可如果他故意想中斷聯係呢?她的短信不是很傻嗎?


    糾結到晚上十二點,楚洛寒沒有睡意,手機屏幕已經開開合合幾百次。


    不管了!


    “你是不是有事?”


    發送完,睜眼看天花板等回複,等到天空破曉,沒有他的消息。


    洛寒頂著碩大的黑眼圈洗臉,刷牙,去實驗室。


    看來,龍梟真的不想再跟她聯係了。


    荒唐的開始,倉促的結束,這不就是初戀的樣子嗎?


    楚洛寒,你在傷心什麽?


    三天時間就這麽過去了,楚洛寒又恢複了一個人買早餐、去實驗室的日常,同學們也不會八卦她了。


    七天過去了,楚洛寒寫出了論文的初稿,丟掉了枯萎的玫瑰花,清理了空花瓶,路過花店的時候買了一束梔子花,房間從紅色變成了白色,好像那個人從未來過。


    都說剛受傷的時候不會感到疼,等到神經蘇醒才會痛不欲生,原來心痛也是。


    龍梟離開的第十天,楚洛寒躲在宿舍裏,抱著書哭成了傻子。


    她是個不容易哭的人,可是沒人告訴她,愛情走的時候會有天塌地陷的絕望和悲愴。


    沒人告訴她,離開的那個人,其實帶走了她的全世界。


    不怕他沒來過,怕他認真來過,給了她最好的保護和溫暖,卻又把一切帶走。


    那晚,楚洛寒病倒了。


    作為醫生,她自己都解釋不出,她得了什麽病,渾身無力,頭昏腦漲,睜眼的力氣都沒有,躺在那裏的好像隻是個驅殼,靈魂已經不知去向。


    走路的時候腳步在飄,坐在馬桶上不知不覺過去了十幾分鍾,半個小時,一動不動就想掉淚,而且怎麽都擦不幹淨,四肢百骸都像是給人打了一頓。


    木訥的,麻木的,疼痛的。


    那種滋味,原來是失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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