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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看時間……


    現在才十點不到。


    白晃頷首片刻,覺得這件事情沒什麽好想的,就直接拋到了爪哇國外,電話聯係於德寶,讓那家夥幫忙給海事局打招呼,方便自己辦理內河船員適任證書。


    於大老板回複的很快,接了德魯伊電話,直接就讓他去海事局門口等人。


    西江海事局很好找,就在沿江大道,離市政府不遠的地方。白晃到了那裏以後,不用說,他那個德魯伊的坐騎,自然是引發了無數羨慕嫉妒恨的目光,而且還不是一般人,全都是公務員在圍觀。


    看到時不時掃射過來,可在和他目光接觸後,又鬼鬼祟祟迅速挪開的視線,白日光不禁唏噓感慨,那本很有名的叫啥“圍城”的小說,對於人類心態的描述,還真他娘的準確裏麵的人想出去,外麵的人想進來。


    沒等他感慨多久,早已經等在海事局監管處的一位三十歲上下男子,就殷勤無限地湊了上來,衝白晃噓寒問暖打招呼。


    這家夥白晃也認識,是於德寶一個遠到沒邊兒的遠房表侄子,不過身上並沒有那種我是老板家裏人的**樣,為人反而很是上道。所以身邊的一些聯絡事務,於大老板也都放心地交給他處理。


    “白總,這邊,我叔已經跟這裏的領導打過招呼了,咱們先去水上政務中心登個記,然後直接上監管處拿證就行。”


    其實內河船員適任證書一點兒都不難拿,隻要體檢合格。買幾份資料,然後繳納一點兒毛爺爺就可以過,內河船舶管理不像沿海,要上船工作就必須有船員證,一些個拖船駁船上的工人,沒證一樣幹的歡實,就算碰上檢查,點頭哈腰扯幾句這是俺“親戚”、“朋友”上來玩玩的鬼話,就能蒙混過關。


    前提是執法人員那天沒來大姨爹。


    倒是具體船隻的船舶登記證書,那才是個麻煩事兒。但現在社會就是這個鳥樣。再麻煩的問題,隻要人情功夫到位,一樣迎刃而解。


    於德寶的麵子無疑很有用,也不知道給海事局的頭頭們撒了什麽好處。反正白晃進去以後。監管處負責船舶登記的一位科長。就拿出“咱們哥倆兒誰跟誰”的架勢,親自帶著白晃跑前跑後,從遞交申請到證件發下來。一個小時沒用,就全部搞定。


    至於登船核對這些具體事務,人就笑嗬嗬說了一句:“不用不用,白總這樣的豪華遊艇都要有問題,那我看長江上也沒什麽船舶,能通過我們的檢查了。”


    開玩笑呢,路上跑的是幾千萬豪車,水裏遊的是同樣幾千萬的豪華遊艇,這種人,一張臉就是免檢證明,還檢查個毛啊。


    接下來的事情不用白晃自己操心,自然有於德寶的那個遠房表侄子,去打點收尾工作。


    反正白晃是看到,那貨臨走時趁著辦公室空無一人,推過去了一張卡片,看樣子好像是西江最大的本土連鎖超市,雅思的購物卡。


    ……


    解決完遊艇證件的問題,這一上午就算過去了,偷偷摸摸溜到自己的野味飯館吃了頓午飯後,躲在豪華包間裏看了一個多小時小說,白晃這才晃悠悠出了門,直奔西山開發區而去。


    ……


    “市長,你看那邊,好像是白總的車子。”


    掛著e00007牌子的黑色轎車,和白晃的幽靈小跑也就隔了四五輛車的位置,都在發展大道的立交橋上等綠燈。順著自己秘書示意的方向看過去,不是德魯伊那輛拉轟到碉堡的超級跑車,還能是啥?


    雲沫卿微微頷首,臉色看上去很平靜,但事實上,這位副市長對於接下來的調停工作,是真的半點兒信心都沒有。一邊是省裏都交代下來,要拿出服務人員的態度好好招呼的億元級企業老總,一邊是自己那個和尚老父親千叮嚀萬囑咐,不能讓他受到委屈的小年輕那個小家夥也算是幫我解決了一樁幾十年的心事,能幫一把,就多照看著點這種夾在中間兩頭都不是人的感覺,讓副市長同誌感覺糟透了。


    雖然說,從心理層麵來講,他更傾向對自己老父親的意思,但自己現在的身份,卻是官場中人,和組織上對抗,就算到了副市長這一級別,不一樣是作死麽?


    頭疼,太頭疼了。


    ……


    窗明幾淨的管委會小會議室裏麵,雲沫卿趁著接受調停的另一方還沒來,很不地道的跟白晃透底:“具體情況我不多說,但是有一點要提前告訴你,那個永輝金屬能拿下泉通塗鋅板的供應合同,不隻是財大氣粗自身實力過硬,還有其他的原因在裏麵。而且現在西江高新區是國家級園區,容不得半點兒不穩定,不隻是市裏麵,省裏也是非常關注的,所以具體該怎麽辦,我希望你還是慎重考慮一下……”


    話沒說完,會議室外麵就傳來敲門聲。


    雲沫卿馬上停住話頭,擱好了茶杯後,輕咳一聲:“進來。”


    管委會西山園區的工作人員進門,報告一聲後,馬上讓出了位置。


    跟在工作人員後麵的兩個西裝革履,在冒頭的瞬間就堆滿笑容,快速的小步搶進來。看著進來的那兩個家夥,白晃眼睛一眯,下意識在心裏做出了判斷。


    跟所有底層爬上來的民營企業家一樣,走在前麵的那個男人,體型微微有些發福,乍看滿臉和氣,逢人就笑,但略微偏暗的膚色,以及眉宇間那一抹揮之不去的鄉土味道,還是一下子就暴露了他的身份。而且出於德魯伊的直覺,白晃認為對方不是啥好說話的人物。因為於德寶就這個鳥樣,張啟濤的老子張洪也差不多。


    半老不老的土豹子身後,跟著一個助理模樣的年輕人,倒很有都市味兒,同時也有幾分曆練過的老成。


    “雲市長,勞您久等,這真是……”


    見到了雲沫卿後,男人趕緊伸出兩隻手,他有背景不假,但這並不是說他就不需要做場麵功夫。


    “你看。現在兩點都還差幾分鍾。不是丁總來晚了,是我來早了嘛。嗬嗬,坐,大家都坐吧。”雲沫卿一邊對他口中的“丁總”點頭微笑。一邊對眾人發話。


    工作人員上了茶水。輕輕把門帶上。給一屋子大佬留下私密空間。


    雲沫卿向雙方互相介紹了一下後,就用暗示味道明顯的口氣,給坐在兩邊沙發上的對頭打圓場:“怎麽樣。你們兩位一個是重點項目的帶頭人,一個是為家鄉建設出了大力的後起之秀,都是我們西江民營企業界的傑出代表,有些小誤會,大家在一塊兒說開,也就完事了,不能讓外人看笑話嘛。”


    一市大佬都發話了,兩個人自然也不能不給麵子,那位丁總在看了眼白晃後,沒把平時唬弄小公務員的那一套搬出來,而是爽朗一笑點點頭:“說實話,我也沒想到,自己家裏的那一點破事,居然把雲市長都驚動了,惶恐啊。現在既然您都這麽說了,那我肯定是要響應才行,不能說不配合政府工作嗎。”


    調子起的倒是挺高,不過很可惜,這種場麵話別說雲沫卿,就連白晃都聽膩味了。


    你丫惶恐個毛啊,真要這麽慚愧,還咬著哥哥我不放?德魯伊在心裏使勁兒撇嘴。


    不過大家都在這兒尋情假意,自己一個人太耿直也不行,白晃也跟著嗬嗬了兩聲,表示讚同。


    雲沫卿看看那個丁總,又看看白晃,發現兩人沒有直接交流的意思,幹脆把話挑明進入正題。這個正題嘛,自然是兩個刺頭能不能為了大局著想,放下那點兒私人恩怨。


    “家裏的小孩子之間弄出誤會,本來雙方家長互相協商一下,很好解決的事情,結果居然鬧得領導都關注起來,這絕不是出於我的本意。隻要這位白總願意走正常流程,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那我絕對沒有二話。”丁總信誓旦旦一臉為組織分憂的表情:“但現在我那小子明明都進醫院了,鑒定結果出來九級傷殘,卻沒有人出來負責,雲市長你說這……”


    一提到鑒傷,丁總就一肚子火氣。


    他娘的自己兒子出事那天,到了區分局裏麵,那些個警察居然推推拖拖,就是不讓法醫給鑒定,最後還是自己跑關係,讓高新區法院指定了區法院技術室作為鑒傷單位,這才拿到了手中那份傷殘鑒定證明。


    當然,既然是他的熟人關係,鑒定過程中免不了誇大其詞。


    有了這份傷殘證明,再加上他又回省裏走動了一圈,才沒讓公安方麵把這件事情壓下來。


    想輕鬆了賬?做你奶奶的春秋大夢吧!


    丁總在心裏破口大罵。


    聽他這麽一說,雲沫卿的眉頭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然後轉向白晃,想看看德魯伊是個什麽反應。


    結果白日光半天沒吭聲,盡顧著低頭在那玩一次性茶杯了。


    看白晃這樣子,雲沫卿少不了要站出來:“白總啊,你到底怎麽想的,就直接說嘛,把問題講出來,我們才好協調解決對不對。”


    白晃一副猶豫的架勢,見雲沫卿滿臉鼓勵,才吭吭哧哧為難道:“不說實話我受不了,說實話老企業家受不了……”


    聽到這種調侃意味明顯的話,丁總麵無表情雙手握拳,像沉默的羔羊一樣恐怖。


    不過這麽些年大風大浪裏淌過來,他顯然鍛煉出了很好的自控能力,不說完全喜怒不形於色,但總沒有跟個炮仗似的一點就著。強忍住心裏那股滔天怒火,上上下下打量了白晃好半天後,他才一副無可奈何的愁苦模樣:“雲市長,你看這……白總的態度,讓我想談都談不下去。”


    “好,那你就說說看,看你的意見丁總能不能接受。”雲沫卿示意老土豹子稍安勿躁,然後非要白晃表明態度。


    “還能怎麽說。我妹妹差點兒就被人非禮誘*奸,結果就因為小姑娘情急之下一點兒過激反應,反而要賠償雜七雜八加起來十多萬,有人還說要把她送少管所,換了哪個家長都不能答應啊。”


    白晃在心裏冷笑。


    事發經過的那一段視頻,雷軍早就私底下給他看過,分明就是那個小王八蛋嗶液上腦死纏爛打,居心不良。要不是喵蘿莉戰鬥力爆表,說不定就被他得逞拖去酒店了,現在居然擺出一副受害者的無恥嘴臉。


    而且還有對方的那個九級傷殘!


    那小子的確臉都腫了。而且嘴角也豁出個大口子。但要說達到傷殘等級標準,卻根本就遠遠未夠班嘛,最輕的十級傷殘都沒沾著邊兒。就算初出茅廬的大學生,都不會給出如此離譜的傷情鑒定報告。


    既然對方死了心要以勢壓人。那還有啥好說的。放馬過來就是。


    “白總這麽說就不對了。我也是有兒女的人,也知道身為父母家長,對自己的小孩子總會偏心一些。但當時的情況那麽多人都在場。我兒子也就是想要合個影,交個朋友而已。現在的年輕人開放一點兒也是社會潮流,不能因為我兒子的這種想法,就說他活該變成這個樣子吧?”丁總搖搖頭,一副我很不讚成的樣子。而原本他兒子意圖不軌的事實,從他嘴裏說出來,也變成了仿佛再稀鬆平常不過的事情。


    “那要不,丁總你趕緊去生個女兒,讓我調戲一下?放心,到時候你家丫頭隨便打我,我保證不鬧。”白晃擠擠眼睛,然後一本正經地建議道。


    “白總真是幽默。”老土豹子嗬嗬一笑,似乎並沒有把德魯伊的挑釁放在心上,顯示出了極強的製怒功底。


    不過他接下來說的話,立馬就不製怒了:“既然這樣,那我就實在沒辦法了,雲市長您也看到了,不是我不想配合。”


    雲沫卿作為接手調停問題的大領導,事情的起因,自然有底下人一五一十跟他匯報。


    說心裏話,站在一個父親的角度,要是有人敢這麽對他的女兒,打臉都是輕的,非要把那小子判個誘*奸未遂,弄到局子裏撿兩年肥皂不可,包管那小子一輩子都不會便秘。可現在他的身份是地方領導,不能讓私人感情左右自己的決定。


    所以他隻能再度看向白晃,希望這小子給自己幾分麵子,稍微退一步再說。


    不過他注定要失望了,因為白晃的屬相不是烏龜。


    瞟了下沒啥表示的白晃,那位丁總在心裏冷笑一聲,就擠出一副歉意的神情:“如果雲市長沒有其他問題的話,我能不能先告辭一下?廣州那邊還有一批生產設備的合同沒有談妥,等著我去解決呢,如果不盡快談下來,我怕是要影響廠裏的生產計劃啊。”


    威脅,紅果果的威脅。


    老土豹子的話已經很明顯了,姓白的如果不給個說法,那我們就要拖延生產進度,大家都沒好果子吃。


    當然,身份地位到了他這個層麵的人,就算是威脅,也不能跟個社會盲流一樣,舉著菜刀嚷嚷什麽“答不答應,不答應就砍死你”之類,而是要用一種擺在台麵下,但是大家都能聽懂的文明人措辭。


    雲沫卿自然也是秒懂,他的臉色沒變,可心裏卻異常惱火。


    但就算這樣,他一時間也沒啥太好的解決辦法。


    誰讓現在是經濟掛帥,組織上上下下,全都盯著gdp不放呢?


    當然,就算是經濟掛帥,但投資者和地方政府之間的關係,具體也還是要看雙方的實力對比才行。就好像李嘉程去一個小縣城投資,書記縣長們還不把他當做財神爺爺給供起來麽?可要換了一個年產值幾十上百萬的鄉鎮企業,到北*京上海那些一線大都市辦廠,別說市長,區長的麵都不一定能見到。


    西江市政府和這位丁總之間,實力差距沒這麽明顯,但丁總在省裏還有後台,所以他才有底氣,衝地方政府這麽表態。


    如果換了個人,敢用消極怠工威脅政府,雖然不能從法律上判這廝有罪,但主管部門也會出台一係列“特殊優惠政策”。


    至於產生的效果嗎,不說清查資產,抄他們的家,但也跟行政處罰差不多了,包管是吃不了兜著走。


    不顧地方經濟建設的大局,給政府拖後腿,不辦你辦誰?


    當然,這是一般情況下的結果,總之白晃和丁總都沒好果子吃。但現在丁總在省裏有了後台,那麽他再怎麽折騰,都是不用擔心的,反而事情鬧大以後,還可以給白晃扣上一個“破壞投資環境”的罪名,他又何樂而不為?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一旁的白晃忽然發話了:“咦,原來丁總的工廠,產能跟不上啊?那就不要站著茅坑不拉屎啊,換一家更有實力的廠子不是更好?”


    換一家來?


    你行你上啊的節奏?


    看著白晃不以為然的樣子,丁總就差指著他鼻子哈哈大笑了,感情這是個啥都不懂的青瓜蛋子啊!我就算要走,你去問問西江政府敢不敢放我走?資源浪費懂不懂,重複投資懂不懂?


    傻13!


    可他的得意之色剛剛爬上臉龐,就聽見德魯伊又補充道:“當然,可能在新廠進駐的時候,會產生一係列資源浪費現象,不過這個單我可以買嘛,五千萬?還是一個億?小意思而已啦,我答應簽合同的可不可以?對了雲市長,我這次回來,還準備在高新區這邊,投資建設一個工業垃圾處理基地,初步投資意向嘛,先來一個億吧,這方麵應該是你主抓的吧?”


    臥槽,什麽節奏?


    雲沫卿差點兒沒控製住自己的聲帶。


    情願花上億元建個垃圾處理廠,都不同意就坡下驢,賠償對方一點兒小錢。


    他娘的,這果然是有錢人的世界我不懂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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