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幹戈以衛社稷!”


    國人大都是跟隨國君,鎮壓一方的基層貴族。


    他們需要熟練地掌握“六藝”,隨時等待國君的召喚,去為國家開疆拓土。


    此時整個天下,設置了常備軍的,隻有齊國一個罷!


    齊人甚富,齊國漁獲、海鹽之利,冠絕天下。


    如此一來,國人、野人界限就不如列國那麽明顯。


    這麽一來,身懷財富,卻沒有地位的野人,也想要朝上爬。


    於是,富裕的城外野人家庭,便會讓家族男丁學習武藝,隨時等待建功立業。


    好脫去自己的野人身份,成為一個有“地位”的人。


    這就是為什麽“齊技擊”很是出名的原因。


    此正所謂富練武,窮讀書。


    ……


    至於其他國家,都是臨到了戰時,才會征兆國人入伍。


    至於平常時候國內城池的防禦,隻是國人輪戍罷了。


    當然,貴族們身邊,的確是有著一定數量的甲士的。


    但是,這些人太少,隻能作為貴族們的安保力量。


    當然,也有例外的,比如前些年的時候,吳國以三千罪囚為誘餌,在雞父之戰中,誘使胡、沈、陳三國軍隊貿然追擊。


    三千罪囚不習戰陣,當場就崩潰了,三國為了捕捉戰俘,紛紛進入了吳軍主力的預定伏擊圈中。


    吳三軍從三麵突然出擊,戰勝了胡、沈、陳軍隊,並俘殺胡、沈國君和陳國大夫夏齧。


    爾後又縱所俘的三國士卒逃回本陣。


    這些士卒僥幸逃得性命,便紛紛狂奔,口中還叫嚷不已:


    “我們的國君死了,我們的大夫死了”。


    ……


    吳國以亂軍衝擊楚軍陣地,當時正是晦日,按照規矩,是公認的休戰日,因此楚軍沒有擺下陣型……


    如此一來,楚國大敗……


    ……


    這應該是最早使用非“國人”為兵,上陣殺敵的記載了。


    吳國最早使用了罪囚,哪知道23年之後,卻是被人見樣學樣,然後一波突突了……


    公元前496年,也就是此時的六年前,越國國君新喪,吳國乘勢攻伐越國。


    越國勾踐大怒,指揮士卒數次衝擊吳國陣型,吳軍巋然不動。


    越王勾踐以數千罪囚,赤裸橫與陣前擺成三排。


    當時,吳軍都不知道越王勾踐要幹什麽,是以,紛紛瞪大了眼睛。


    哪知道,勾踐下令罪囚,一一自刎而死!


    眼見數千士卒紛紛高吼著:


    “現在吳、越二君交兵,臣等違犯了軍令,在君的隊列前麵行為不果敢,不敢逃避刑罰,謹敢自首而死!”


    於是,數千赤裸的罪囚都自刎而死。


    吳軍被震撼的不能自已,越軍乘勢猛衝,吳軍大敗,甚至吳王闔閭都給斬斷了腳趾,逃了七裏地之後,一命嗚呼了……


    這就是槜李之戰。


    春秋,是一個逐漸禮樂崩壞,轉變成了兼並征伐的年代。


    田氏的軍隊裏麵,一樣是並不曾局限於國人的身份。


    不單單是田家這樣,鮑家一樣如此的。


    齊軍都是專職的軍卒,而莒國士卒,卻是征召的國人,如此一來,好戲就上演了。


    莒國君主己狂,見到齊人隻是在高密駐紮,既沒有遞交戰書,又沒有越界偷割他們的糧食。


    更何況,他能夠坐穩莒國君主的位置,就是足夠的隱忍。


    不管齊國還是魯國,己狂都小心侍奉的。


    再加上,之前的時候,田白幫助杞國撥亂反正。


    己狂相信,齊國兩位小君子,本就是避禍而來,自然不會多生事端的。


    史官柱厲叔卻不這麽認為。


    柱厲叔在莒國素有賢名,他有見識,能直諫,是以,不被胸無大誌的己狂看重。


    柱厲叔站在莒國大殿之內,他一臉嚴肅的看著己狂:


    “君上,防微杜漸,才是國家之幸,齊國大軍在側,就算彼等不攻略我國,君上也該防範於未然啊!”


    己狂皺緊了眉頭:


    “史官言重了,齊國君子不過是來避禍罷了!”


    他擺擺手:“齊侯新亡,田氏子和鮑氏子避禍外國,這是曆來的傳統!”


    “當年齊恒公小白,便是避禍我莒國,然後有了勿忘在莒的故事,彼等卿子,避禍杞國,又有何不妥呢?”


    公子鐸開口道:“史官卻是不知,此時正是秋收時節,黎民們正在搶收秋作物。”


    “這一年之計在於春,半歲之糧在金秋,在這個節骨眼上,若是我們耽誤了農時,來年國人吃什麽呢?”


    柱厲叔皺緊了眉頭,公子鐸乃是莒國執政,連他都是這個態度,他想要征召國人入伍的事情,怕是不可成啊!


    己狂揮揮手,對著柱厲叔道:“史官且安心,無事的!”


    柱厲叔隻得退出了大殿。


    走出了大殿,柱厲叔扭頭看看正在欣賞歌舞的莒國君臣,uu看書 ww.ukanshuc 他歎息一聲:


    “天亡東夷啊!”


    莒國已經是東夷人的最後國家了,若是莒國被人攻破了,那麽他們東夷一族,可就沒了故國了啊!


    奈何……


    他人微言輕,說的事情君主不相信啊!


    回到了居所之後,妻子耿姬迎了上來:


    “良人,這是怎麽了?”


    柱厲叔歎息一聲,將朝堂上的事情說了,並且說了自己的判斷。


    耿姬輕笑一聲:“良人何必苦惱,國君不理解你,我們離開便是!”


    柱厲叔歎息一聲:“隻是可惜了莒國黎民,彼等今後再無故國啊!”


    “嘻嘻!”


    耿姬捂嘴輕笑:“良人多心了,那黎民隻要能夠生活下去,哪裏會顧忌朝堂之上是何人呢?”


    “彼等,隻要衣食無憂,那就會安分守己,說句不好聽的,城外的那些野人們,可知道自己是什麽種族的嗎?”


    耿姬是莒國耿地出生的女子,實際上,她與柱厲叔是配不上的!


    耿姬出身太過低微,原本隻能作為柱厲叔的縢妾的。


    但是,柱厲叔欣賞耿姬的才能,就讓她做了正室。


    耿姬的話語,讓史官柱厲叔愣住了。


    他是公族遠支,曆代都是既富且貴的人家,自然不知道民間生活的困苦。


    但是,耿姬正好相反!


    她雖然是國人之女,但是,卻也是一個做過農活的,是以,知曉民間的辛苦。


    聽聞了妻子的話,柱厲叔的眉頭皺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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