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這麽做的原因,田白自然是知道的。


    田家人丁稀少,田家的城邑交在外人的手中,總是被公室拉攏,是以,田恒一咬牙,就給自己戴上了世上最大的一頂綠帽……


    田白看著櫟姬,正色道:“白前近,新得一處莊園,若是櫟氏信得過我,便前往住下就是,此間莊園內,櫟氏皆可做主!”


    “你的心意餘領了,但是,夫君有命,罰餘此地為役,卻是不敢輕去!”


    櫟姬搖搖頭,這裏生活也挺好的。


    雖然做的是服侍人的活計,但是在這裏,因為她娘家是大夫的緣故,這公館平時接待的隻是一些士人罷了,因此,沒有人敢對她輕手輕腳的!


    “也罷!”


    田白起身從箱子裏拿出了一個竹符,遞給了櫟姬:


    “這是通行各地關卡的符,你且拿著,若是什麽時候想回去了,持有此符,路上沒人敢攔你!”


    櫟姬收下了。


    這個東西是真的有用,若是沒有這玩意,那是出不了城的!


    櫟姬不是田白這等卿子,她已經被貶為了氓隸,自然是沒有了貴族特權了。


    是以,櫟姬若想去往別城,是需要驗傳的。


    ……


    田白無意間,知道了當初讓田七、田九兩人臉色大變的櫟姬,卻是就在阿城的消息……


    日升日落,田家軍卒已經收拾整齊了。


    田白出了公館大門,對著站在門口的櫟姬揮揮手:“櫟氏,小子這就走了!”


    “白,一路順風!”櫟姬帶著侍女做了萬福禮。


    田白登上了戰車,再次回首,行了一禮之後,戰車開始徐徐前進。


    ……


    田白一行人,能夠留在阿城鎮守的,唯有田憑和田白兩人。


    田豹雖然身份足夠,但是,這廝的腦袋……


    他時不時的就想玩以力破萬法,萬事莽一波……是以,卻是不合適鎮守一城的。


    至於田十七,他剛剛拿到了士人的身份,不夠資格留在阿城。


    是以,在計被烹殺之後,便隻有田憑適合鎮壓阿城了!


    他雖然算是樂安城城主的繼承人,已經是田家小宗嫡子了,但是,田書、田乞還在,是以,這人也還是大宗的田家子。


    再加上他早已拿到了大夫的出身,是以,足夠坐鎮阿城了!


    ……


    田憑親自將田白一行送到了城外,他拉著田豹的手:


    “豹,此行就怕高氏一計不成,強殺小白,這一路,你可要護好了!”


    田豹點頭:“憑大父,放心就是,隻要豹在,白就在!”


    田憑又看向田十七,這廝舉了舉手中的長劍,沉聲道:“十七唯死戰爾!”


    田憑點頭,他送行了三裏地之後,才是勒住了戰馬……


    ……


    道路漫漫,等到田白一行人到了京都城外的時候,已經是中秋時節了。


    這個時候,可沒有中秋節,不過倒是有了一個祭月的習俗。


    在這個時代,已經有了“中秋夜迎寒”、“中秋獻良裘”、“秋分夕月(拜月)”等活動。


    田白正是在祭月之前的時候,回到了營丘的。


    往常的這個時候,京都之內都是熱烈的很,公卿們會舉族齊聚京都,祭祀月神,祈求來年屬地豐收。


    公室會在這一天,召集所有分支族老,祭祀月神,祈求國富民安。


    雖然朝廷那邊,不曾將這一天定做了沐休日,但是,京都的國人們,大都會這一天,置辦糕點,祭祀月神,祈求自家來年繼續豐收的。


    若是有錢的人家,更是要置辦三牲的……


    ……


    看守城門的城門吏,看到田家戰車過來的時候,眼睛都是瞪大了。


    高家與田家的齷蹉,京都官場中人,已經是無人不知的了!


    甚至,聽說那高家的君子,可是斷了一臂,不止一次怒吼要生撕了田氏子……


    此時,田家子在這個節骨眼上返回京師,難道是到了決戰的時候了嗎?


    田白詫異的看著那城門吏,這廝什麽表情?


    “城內怎麽了?”


    田白探頭朝前看了一眼,隻見京都的氣氛有點古怪。


    仲秋這個時候,正是作物豐收的時節,雖然京都的國人們都是不耕作的,但是,他們哪一家不是有著田產、氓隸啊!


    往日的這個時候,正是他們祭拜月神,祈求蒼天垂憐的時候啊,怎麽……


    今日這城內氣氛有點壓抑呢?


    “公子,還是快快回去吧!”


    那城門吏,竟然一臉古怪的催促田白速走。


    田白扭頭看了看自己身後的數百軍卒……有著這麽多兒郎守護,又是在京都這個大本營上,高家不會傻到當街強殺自己吧?


    ……


    但是,看著那城門吏明顯不願多說的樣子,uu看書 .uukansu.co 田白隻得帶著一眾人返回了田家。


    ……


    田家大堂內。


    田白幾人行了禮,主位上的田書讓眾人歸了位。


    “書尊祖,為何不見尊祖呢?”


    田書搖搖頭:“君候病重,家主在宮內伺候呢!”


    “什麽?”


    田白愣住了。


    他記得沒錯的話,齊景公薑杵臼,不是深秋的時候才完蛋的麽?


    怎的,這才中秋啊!


    田書輕歎一聲:“家主這些天來,都是在宮室待著的,每晚回來已經深夜了……”


    田書這麽一說,眾人頓時明白,感情齊侯薑杵臼已經病的很重了啊!


    田書說了京師這邊的大動靜,然後才是開口道:“阿城的事情,我們已經知道了,你讓憑留在阿城,卻是走了錯棋!”


    “白!”


    田書看著田白,認真道:“齊國慣例,每每君位更替的時候,總是動蕩不休的,我和家主將你送去阿城,正是不想讓你趟了渾水啊!”


    “書尊祖!”


    田白走到堂內,跪在地上:“白雖然年幼,但是,也是家族的一份子,這等時候,田白怎敢苟且一旁呢!”


    “唉!”


    田書歎息一聲,他走下堂中,親手扶起了田白。


    回來都回來了,這個時候他還能怎麽辦呢!


    感受著蒼老大手帶來的溫暖,田白的心尖便是一顫。


    這個年過耄耋的老人,是真心的對他好啊!


    田白卻是認真道:“書尊祖,我田氏,素來無有對不住齊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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