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虎眯起眼睛,看著遠方的原野。


    他家雖然已經被冠上了“高”氏,但還是薑姓人的。


    高家卻是齊侯的同族,都是薑太公之後。


    高虎在心裏沉吟:


    君侯的位置,隻有真正的薑姓人才能坐上!


    太子季這種雜種,若是老老實實的活著,還能榮華富貴、輕裘怒馬,做一小領主富貴終生的,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被立為了太子!


    如此,他唯有死路一條!


    齊國的君位,隻有純正的薑家人才能坐!


    高虎的信念更加堅定了……


    正因為太子季身上流著一半來源不明的血脈,是以,高昭子這才讓自己親孫子前來截殺田白。


    隻要田白死了,那麽田家必然手忙腳亂,如此,也就顧不上阻止君候廢掉太子丹,改立孺子荼了!


    芮姬生下的小公子荼,按照這個時代冠姓的規則,正是“薑”姓,這卻是與齊國始祖薑尚一樣呢!


    此等人物,在齊國公族眼中,自然是本家人!


    高虎捏緊了拳頭:“成,你是家裏的老人了,這一次你便是死了,也必須要完成家主的任務!”


    成眼色一變,眼底閃過了幾道不甘,但,還是點了頭。


    他是高家的家臣,並不是門客,作為家臣,他沒有拒絕的權力。


    同時,成也知道自己這一次若是戰死了,高家不會虧待了他的家眷。


    但!


    他若是成沒有完成任務或者逃走了,不但他一輩子要被高家追殺,他的家眷更是會不得好死的!


    “成唯有一子三女……”


    成的話語,還沒有說完,就被高虎打斷了:


    “孤知曉,待回去的那一天,汝子便是鄉良人!”


    高虎冷聲道。


    成不說話了,如此,他還有什麽好說的呢?


    唯有死戰罷!


    高虎給與的鄉良人,可不是那些為了便於管理野人,才設置的鄉鎮,那是真正的國人之鄉啊!


    這可是轄下兩千戶人家的中層官吏呢!


    更主要的是,依照齊國的規矩,一旦遇到了戰時,鄉良人是能直接帶著自己境內的士卒,充作將領的!


    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鄉帥,但是,卻也正式邁入了士人之列!


    春秋時代,賤民什麽最難?


    不是野人發家致富,而是有了一個士人的身份!


    尤其是實行“五都”中央製,而不是郡縣中央製的齊國!


    田家可是君王的子孫,就算是這樣,田家人世代勤勉,也足足花費了五代人,才得到了齊國下大夫的地位。


    田乞更是被史書罵了幾千年,臨死了,才得到了一個“卿”的地位!


    成認命了,橫豎都是死,那麽就為後人搏一個出身吧!


    見到成同意了,高虎才是開口回答了成的詢問:


    “先放彼等過去,等田白一行返回的時候,再行斬殺了他們!”


    他陰沉著臉:“兀那田乞這老乞貨,為了那些賤民,與吾等作對了一輩子,今次,孤便要讓他在臨老的時候,再次嚐一嚐失去了子嗣的痛苦!”


    他乜著眼睛,說出的話語,讓周邊都變得冷颼颼起來:


    “晏子不過是用兩個桃子,借著兩個技擊士,便殺了田開疆這個蠢貨,斷了田乞的一條臂膀,也讓這廝青年時,初掌田家,便喪失了至親!”


    田開疆是齊國的大將,他最大的功勳,就是打敗了徐國。


    要知道徐國可是自從夏朝就存在的諸侯了,它是東方強國,直到周穆王時期,才臣服周朝,至前些年被吳國滅亡,可是存在了1649年之久啊!


    徐國周邊,更是一杆自己的小弟。


    田開疆能夠打敗了徐國,由此足見此人的勇武!


    但是,田開疆最輝煌的時候,卻是被一樣是公室流浪子弟的晏嬰,用兩個桃子給逼死了!


    晏嬰是宋國公室流亡齊國之人,田家是陳國公室流亡齊國之人。


    按理說兩家應該是同病相憐的。


    然而,正所謂同行是冤家,為了爭權奪利,晏嬰拿田開疆的腦袋,奠定了自己成為上大夫的根基。


    這是田乞當政田家的時候,第一次痛失親人。


    卻見高虎繼續道:“田乞就算是被逼死了親人,又能怎樣呢?還不是要為我薑家效力了!”


    他輕笑起來。


    當時,齊景公薑杵臼一次逼死了三員大將,頓時被周邊國家抓住了時機。


    晉國攻打齊國的阿城和甄城,同時燕國又侵略齊國黃河南岸一帶。


    齊國軍隊大敗。


    齊景公薑杵臼為此十分憂慮,寢食難安。


    實際上到了齊國末年,在軍事上已經全靠田家的支撐了。


    齊國逼死了田家的大將,uu看書 .uukanshu 順帶報銷了兩員猛將,齊國軍隊沒有了良將帶領,卻是節節敗退。


    薑杵臼無奈,隻得假借晏子,起複了田家的田穰苴。


    高虎說的正是田家剛喪了大將,卻又不得不將子弟再次推出來的事情。


    他得意洋洋的開口道:“便是田家子能打,那又如何?”


    高虎仰天長笑三聲,很是得意洋洋:“彼輩便是在能打,便是再厲害,還不是要做了我薑家門下走狗!”


    “田穰苴很厲害啊!但是!他打退了晉國,打退了燕國,又如何?”


    “讓他辭官,他就得辭官了!”


    高虎的眼神很是陰冷:“也就是他自殺了,若不然,便是要他趴在地上學了狗叫,他也是必須要照做的!”


    田穰苴打退了晉國和燕國,被晏嬰使計,獲得了氏,逼他脫離田家,田穰苴無奈,隻得自盡以證清白……


    這就是司馬穰苴這個武廟十哲的真正死因!


    高虎嘴角洋溢著笑容:“此,是田乞這老貨中年喪親了!”


    “其後呢?”


    高虎得意洋洋,卻是全然不知道,周邊的軍卒已經變了臉色。


    他猶自誇誇其談道:


    “田穰苴死了,田書這個六十多歲的老東西,還不得不頂上來,便是他為我薑家破了呂國,那又怎樣?”


    “走狗就是走狗,就算是給了他下大夫的官職,給了他城池,那又咋樣?”


    “不過是分裂田家的手段而已!”


    一提起田書,高虎就恨得牙癢癢:“兀那賊子,委實可恨的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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