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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道大軍縱馬過七寨,於枹罕城外五裏處紮營,此軍情第一時間便送入了仁德殿。


    宋建此刻再也坐不住,連連質問費叔卿:“大將軍,這就是你說的固若金湯?不到六個時辰讓陳道連拔七寨,致使萬餘人的傷亡!這就是你的禦敵良策?”


    “陛下,陳道麾下有兩員猛將,帶頭衝鋒,勢不可擋,末將實難匹敵。”費吾已算是調配有度了,一萬人戰死了七千,士氣不散,軍卒不逃,當得固守二字,但司隸卒的戰力遠勝枹罕卒與鄉勇混合的雜牌軍,他也無可奈何。


    “難以匹敵?平素讓你訓練軍卒,你天天聲稱什麽天險地障,萬軍難破!現如今呢?陳道隻差鑿開朕的城牆了!”宋建甩袖將木案上精致的美食全掃翻於地,驚嚇左右宦官伏首。


    “末將罪該萬死。”


    費叔卿口上應承,但心中已在罵宋建昏庸無道,近些年來舉國之力修宮殿,全城有些姿色的女子都被宋建納入後宮,金銀穿著,好生供養,哪還有銀錢以資練兵。


    “朕隻想知道大將軍要如何禦敵?”宋建手下就這一位能打退羌胡的將領,除去費吾他無將可依。


    “求援,向韓都督,成宜求援,若兩家大軍可至,定能保全河首國。”費吾獻了一策。


    “惡虎未滅,又引群狼入境,本朝如何存續?”宋建和韓遂早就沒了交情,從陳倉求援到金城借糧,宋建都做了推脫,韓遂若入境與陳道何異?


    “陛下,延續國祚為重,韓遂隻是貪婪,而陳道要覆滅我國啊!”費叔卿再諫。


    宋建思慮了片刻,即拍案而起:“陳道!你不讓朕活,朕也不會讓你好過。費卿,立刻派快馬求援!”


    “是,陛下。”……


    此日晚間,費吾領三千卒夜襲陳道營,高舉旗幟,聲勢浩大。


    張遼得知即出寨迎敵,輕鬆擊敗這支鄉勇,一路追殺至城下方才罷休。


    繼,張遼折返中軍營。


    “都督,賊兵已退。”張遼用左掌拭去麵部血漬道。


    “走了多少快馬?”陳道微微點頭,他就在等宋建走馬求援,讓韓文約一眾有正當名義來枹罕。


    “五,六十人。”張遼未曾細數,全數放行。


    陳道長舒了一口氣:“令!”


    “末將在。”眾將齊應。


    “明日卯時點兵,一鼓作氣破了枹罕!”


    “諾。”


    繼,眾將出帳,陳道一人在席位枯坐,時觀劍,後又寫了幾行隸書,直至天拂曉……


    翌日清晨,陳道大軍攻枹罕,午時破城,一路殺入河首皇宮,至晚間,宋建隻剩一殿及數百甲士,而張遼,孔顯二人也兌現了承諾,僅用五日助陳道奪了枹罕城。


    且說仁德殿。


    禦前石階上橫七豎八倒滿了屍首,費叔卿也被孔顯一槍定在宮門處,環望緊閉的殿門上插滿了箭矢,一排司隸營盾甲卒在青石場處列陣,有序向前推進。


    值此刻,陳道三人前後入了宮門。


    “立名,傷亡如何?”陳道挎劍在前,要去見一見這位平漢王。


    “詳細未知,約有四千傷亡。可戰之卒不足八千。”孔顯的司隸營全是精銳,但也架不住敵方人多,這般傷亡讓他心痛至極。


    “盡快掩埋,莫要生疫,至於反賊屍首,一火焚之。”陳道一步躍過死屍,轉問張遼:“文遠,城中百姓如何?”


    張遼皺眉搖頭:“破城之時鄉勇各自逃至城中百姓家院,至少襲殺了我軍四十餘位巡邏安撫卒。”


    “屠了,哪家敢藏匿賊寇,絕其戶,奪其糧,毀其院。”陳道未做遲疑脫口而出,他現在是三軍主帥,凡對司隸營不利者,皆不可留。


    “是,末將立刻通達全軍。”張遼轉身向宮門外走去。


    “立名,破了此殿。”陳道立於石階之下,抬頭遠望被染成血紅色的日暮層雲。


    孔顯即快步向前與盾甲兵會匯,行走間順手拔了一杆插在屍首上的半截戟。


    “全軍聽令,攻破此門,生擒賊王。”


    “諾!”


    “踏踏踏!”


    整齊劃一的步伐傳響石階,殿內依門的數十位河首卒恐慌退至大殿中央,而那些朝臣不少退到皇帝高台兩側。


    “一群懦弱之徒,拿朕的寶劍來。”宋建萬般沒想到陳道一日便破了自己的王都,至此刻皇帝夢醒,才發現自己身旁都是些酒囊飯袋。


    聽聞皇帝高呼,平日諂媚阿諛的大臣都沒了動作,甚至有不少人目泛狠色,想要殺了這位皇帝去換自己的苟活。


    “爾等何敢忘了君恩?”久呼無人應是君王最大的悲哀,安居一隅造就的不僅是民生殷勤,更是刀劍生鏽,滿朝碌碌。


    “宋建小兒,快快出來受死!”


    孔顯的叫罵伴隨著激烈的撞門聲,每一次巨響如重錘擊打在殿中人的心中。


    “嘩!”


    殿門倒塌,河首卒與盾甲兵目色相交,河首卒紛紛棄了兵刃,伏地乞降。


    “降卒速速出殿!”


    孔顯這句話猶如天恩再造,河首卒眾連滾帶爬的去了殿外青石場。


    “全部給朕回來,朕命令爾等拿起刀刃。”宋建高聲下令,各卒充耳不聞。


    “將軍,我等也願投降,望將軍開恩。”太尉範統率先乞降,眾大臣相隨,高台上隻有身材臃腫的宋建站的筆直。


    “範統!連你也要叛朕嗎?即便爾等屈膝求饒,能落得安然下場?”宋建狠狠的踹了一腳身旁的大臣,以泄怒火。


    “也許能呢!那就得看本都督心情如何了。”


    陳道緩步跨過殿門,坐於門閾之上,從懷中取出半塊幹裂的粗糧餅,伴著酒水吞咽下肚,雙目一直緊盯宋建,氣氛越來越凝重,繼而陳道雙目瞪得紅圓,眼仁布滿血絲。


    “咳咳咳!小哥,快快快,幫貧道錘兩下。”陳道三日未進米糧,此番腸道不適,急招身旁的盾甲兵幫自己順食。


    盾甲兵猛拍了兩下陳道後背,陳道這才緩過氣來:“兄弟好力道。”


    “多謝都督……讚譽?”盾甲兵退至隊列中。


    陳道麵色恢複如常,繼續進食飲酒,也不言語,就這樣看河首國的君王與高官。


    宋建終於忍受不了這種無聲的折磨,朗聲開口道:“你就是漢庭的涼州都督,朕誓死不降,有本事殺了我等。”


    “都督莫聽宋建胡言,我等願降漢,絕不敢再生反心!”


    範統急切叩首,不想被宋建拖下水,眾臣也紛紛埋怨宋建,更有甚者高聲辱罵。


    “朕先殺了你們這幫亂臣賊子!朕的劍呢!”宋建麵色通紅道。


    “刃!”


    陳道隨手拔出腰間中興劍,擲入殿中,抬手示意宋建動手。


    宋建大步走下高台,正欲彎腰撿劍,範統與另外一人直接撲向宋建雙腿,將其拖倒在地,跪在中興劍前。


    宋建瞬時感覺受了極大侮辱,雙手去取那中興劍,河首眾高官紛紛製止君王,更有甚直接趴在宋建身上,一場搶劍鬧劇正式展開。


    陳道見狀招來孔顯,在他耳側低語了幾句,孔顯即轉身下令:“都督有令,全軍原地休整,各自用飯。”


    繼,陳道,孔顯二人坐在門閾處,其餘甲兵落坐石階,一人拿著一塊粗糧餅,看這比軍中舞劍還助性的鬧劇。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鼻青臉腫的範統整理衣冠,雙手將中興劍歸還給陳道:“都督,我等無心反叛,皆是宋建挑唆啊!”


    “汝是何人?”陳道起身係緊酒袋,身後甲士也重列軍陣。


    “枹罕縣尉範統。”範統陪笑應答。


    “即是朝廷官吏,為何要隨宋建叛國自立?”陳道將右手的餅渣送入口中。


    範統未答,被眾人壓製的宋建率先開口謾罵:“何為叛國!涼州紛亂,人人自危,是朕給了百姓生路,而漢庭呢!十數年不問蒼生疾苦,你這賊子一來殺了多少無辜生靈,陳道!人不誅你,天定誅你!”


    “枹罕自古是大漢疆土,若非你這賊主作亂,城中百姓豈會受牽連,且這滿城刁民不認當朝陛下,應與反賊同罪。”孔顯見陳道不言,便替明公反駁。


    “漢土?十數年前此地官吏率獸食人的時候,漢家皇帝在何處?是朕讓這些人得以安樂度日,如今枹罕民富庫盈,全是朕的功績,與漢家皇帝何關?這是朕的河首國!”宋建聲嘶力竭的喊道。


    “依你之言,人人圈地自治,秩序何在?且看關東諸侯,天下多少漢民身處水深火熱之中,一地之治豈能久安?


    隴西富足你一縣,各寇覬覦,你可有力防禦?且再退一步,就算你得位正統,且看春秋百國終是歸了秦,天下勢必一統。”孔顯在皇甫嵩帳中也練了一副好辯才。


    “哼!滿口仁義道德可否掩蓋殺人之舉?”宋建口舌依舊硬朗。


    “宋大皇帝說的對!”


    “嗡!”


    陳道右手持劍一甩,u看書 uuansu寶劍發出鳴響,陳道即緩步走向宋建:“貧道為了取涼州,這一路都是屠城之舉,貧道坐等悍雷斃命,不過在此之前,貧道要向宋大皇帝借首級一使,若大皇帝不死,貧道怕這城中人心不甘,屆時要害的貧道再屠萬人,想必大皇帝很願幫貧道一把吧!”


    “刷!”


    陳道左手抓住宋建的衣衫向前一扯,在他耳側又小聲說了一句:“枹罕令,你是好官,但非好君主,若你從一開始便降,不僅可得榮華富貴,而且可保全百姓。


    貧道是人屠,你不是嗎?”


    “刷!”


    陳道瞬起劍,鬥大的頭顱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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