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宮嘉德殿,漢帝一人息龍床,左豐侍於榻前,忽而劉宏驚坐而起,滿額虛汗,麵容之憔悴已成蒼白狀。


    “左豐,左豐!”劉宏近年甚喜左豐,遠惡張讓,大小起居皆由左豐處置。


    “奴婢在,陛下有何吩咐?”左豐躬身上前,服侍劉宏坐穩舒坦。


    漢帝麵上無頰肉,神情恍惚至極:“朕夢見先帝了,先帝怒斥朕的過錯。”


    “先帝以何事規勸陛下?”若放在以前左豐斷然不會問這種話,但現在左豐也鬥膽僭越一問。


    “是宋氏和渤海王之事,先帝斥責朕聽信小人讒言,錯判宋氏之死,渤海王之貶謫。”


    宋皇後相伴劉宏君臨天下,自家母儀也稱女子表率,後宮詭詐多出巫蠱謠言,劉宏如今想來懊悔莫及。


    “此事奴婢不敢妄言,陛下可請來太常,宗正,左監共議。”左豐為劉宏薦了三人。


    “還是你懂些事,去傳喚吧。”劉宏此夢過於真切,恒帝聲稱宋氏和劉悝在上帝麵前狀告他的罪責,音容迫切讓劉宏不得不怕。


    左豐遂退出宮殿,步行至長秋宮門,偶遇一位老熟人。


    “中常侍行色為何如此匆忙?”張讓,當初劉宏最親近的閹宦,因趙忠一事受了牽連,如今位居大長秋,侍奉何皇後左右。


    “原是張讓啊!陛下差吾辦些雜事。”左豐如今腰杆站得筆直,不提義父,更不念昔日過往,不惡語相向已經算是極大的恩情了,畢竟閹宦知閹宦的苦處。


    “中常侍如今威風之至啊!”張讓失了聖心,轉而攀附何皇後,如今和車騎將軍何苗走的親近,在宮中還是有些話語權。


    “過獎,告辭。”左豐拂袖而走。


    “請!”張讓眉目相送左豐背影,繼而變得陰狠,昔日的跳梁小醜,今朝做了中堂,恨不該提攜這忘恩負義之輩,與那吃裏扒外的張安。


    半個時辰之後,殿前來了三人,分別是太常劉焉,宗正劉虞,羽林左監許永。


    “伯安,陛下如此緊急召見,必有大事啊!”


    劉君朗,當年的涿郡太守,如今的漢家九卿,聽聞近日和益州五鬥米教的教母關係密切,此女有駐顏之術,甚得男兒喜歡。


    “兄長莫要驚怪,隻需常態即可。”


    開口說話者中年模樣,高八尺,兩頰有須,雙目仁光,氣態溫和。


    宗正劉虞,字伯安,黃巾之亂時為甘陵相,治地有方,百姓愛戴,賢名廣傳,實乃劉氏宗親之幹才。


    “召劉焉,劉虞,許永入殿。”


    黃門通傳,三人入殿,劉宏靠坐於龍椅,帝王儀態全無。


    “拜見陛下。”


    “眾卿請起。朕召爾等前來是為解夢。”劉宏和盤托出夢境原委,期間多是訴說夢境何等真實。


    “眾卿認為此夢何解?”


    “陛下,夢中之事的確蹊蹺,宋皇後先年母儀天下,又有蘭質惠心,應不會做出蠱種害人之事,臣以為此中必有冤情,望陛下明察。”劉虞見其餘二人遲遲不開口,於是直言相諫。


    劉焉聽言一驚,眉目告誡劉虞不可直言君王過錯。


    許永此時有了依仗,繼而再進言:“陛下,渤海王劉悝乃是恒帝同母胞弟,封國事宜與朝廷供奉都處理得當,封地期間並無過錯,受到牽連實屬不該。昔年晉侯夢鬼,披發拖地,隻因為晉侯殺了厲鬼的子孫,鬼怪之事不曾騙人啊!”


    劉宏麵色越發的不喜,他請來這三人是為自己寬心,是讓他們說一些順心的解夢語,而不是像恒帝一樣來指責他的過失,讓君王認錯比登天都難。


    左豐見狀,急忙咳嗽,二人會意立即止住了言論。


    “左豐,你可知罪?”劉宏知道左豐在保二人,將火氣撒在了中常侍身上。


    “奴婢有罪,殿堂失了禮節,應受重罰。”左豐雙膝跪地道。


    “哼!來人,將中常侍責三十廷杖。”


    “是!”


    左右戴甲羽林將左豐拖出殿外,劉宏目光看向劉焉:“太常你以為此夢何解?”


    “夢乃虛幻,極致則反,越是真實,便越虛假,臣下以為這是陛下思念先帝所致,至於宋氏,陛下心中對其有恩情,即便宋氏蠱惑害人,陛下心中也想將其寬容,隻可惜國法難容,天理難存,陛下的仁心也隻能積壓在心中,久而久之化作夢境罷了。”劉君朗好一副老奸巨猾的模樣,字字珠璣,讚譽劉宏。


    “唉!君朗知朕啊!若朕是那絕情之人,豈會如此寵愛婉兒,隻是宋氏讓朕心寒啊!”劉宏麵上有了笑意。uu看書wwuukashu


    劉焉得了途徑,變本加厲:“再說渤海王劉悝,延熹七年,劉悝謀之不道,有司請求先帝將其廢除,先帝不忍貶其為陶王,食邑一縣,如此居心叵測人物,怎會安居一地?”


    當年劉悝貶為陶王,曾私書給中常侍王甫,言明若王甫能助他恢複渤海王之位,便賜予其五千萬錢,但世事無常,恒帝駕崩之際再提劉悝為渤海王,因此劉悝並未給王甫銀錢,自此被閹宦記恨,才有了後來身死之事。


    劉宏此時感覺找到了知音,劉悝本是恒帝餘黨,新朝豈能有他容身之地,且此人品行不佳,怎能讓他管理一國,即便是掛上莫須有的罪名,也要將其誅殺。


    “太常所言極是,朕這麽做都是為了大漢天下,千百年後自有史書評論,朕當得中興之帝否?”劉宏曾期許的已經蕩然無存,如今隻剩下口舌上的經經掛念,藩王出身的他何曾不想效仿武帝臨朝,但這條路太難走了,期間的誘惑讓人迷失,更有那泛濫的弄權之輩。


    “陛下實乃中興之帝,可比光武臨世。”劉焉與許永同時讚譽,隻有劉虞沉默不言,如此蒙蔽聖上,天下何言興衰?


    “哈哈哈,眾卿繆讚了,朕還要砥礪前行啊,大漢之盛世不遠矣!太常甚得朕心,朕欲要賞賜愛卿,愛卿盡可要求,朕一律允準。”劉宏又找到了自信,目光看向殿外暗歎道:左豐什麽都好,就是不能像張讓一樣看見帝王的功績,實屬一大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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