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六月末,地幹裂縫,飛揚沙塵,官道並駕數十騎。


    “明公,為何要來這巨鹿,北上常山郡路更短。”徐晃滿臉風塵,唇角開裂,卻是行路苦。


    “常山褚燕聯合諸賊,號曰百萬,如此聲勢怎可擅闖營?我等也需掌起門麵。”


    張安滿頭發幹,呈現微黃色,體力已是極限,說話都有氣無力。


    “且先入巨鹿城,之後再做詳細計較。”


    “是,明公。”


    遂,一眾人去了巨鹿城。


    巨鹿城自古是兵家必爭之地,昔年霸王項羽與秦將章邯在此對壘,留下破釜沉舟的美談,今朝又是黃巾禍亂的源頭,巨鹿與常山相比鄰,此地百姓多做流失,依附於黑山軍列,剩下的良家子皆過著食不果腹的日子,餓殍見怪不怪。


    “這些黃巾賊真是天殺的惡廝。”徐晃看著古城的蒼夷,心中不免觸動。


    張安翻身下馬,與隨行騎甲囑咐了兩句,讓他去在街麵上尋酒,灌滿酒袋。之後轉頭對徐公明說道:“不可以偏概全,黃巾賊的確不乏殺人如麻之輩,但更多的是失土流民。”


    “做了賊,怎可輕易洗脫?大漢律法何在?日後人人效仿又作何?”徐晃與張安相處大半年,也知明公脾氣,經常直言相問,不做避諱。


    “律法嚴苛,反賊株連人人皆知,那他們為什麽還會當反賊呢?因為他們已經不怕朝廷了,大漢顏麵盡失,這些糟心事說起來一大堆,就以巨鹿舉例,兩年前,宦官慫恿陛下追加賦稅,巨鹿太守知自己拿不出這麽多的銀錢,又不忍搜刮百姓,在到任之前以死相諫,這才讓陛下止了大肆斂財的法令。


    黃巾一起,百姓進退兩難,你說是何人的過錯?所以規勸為上,讓其迷途知返方為正道。”


    張安漫步在土街之上,周圍房屋多不見人影,漸成樓空之像。


    徐晃低頭不言,連連歎息。


    “是否有些許失望?”張安笑道。


    “明公知我。”


    “那就更不應該放棄,秉忠貞之誌扶大廈之將傾,上位者若不聽諫,便自己身體力行,做出風采,做出功績,莫要想著為了貴人,更別貪圖那些許錢權。


    年老回首,還一公正朝廷予天下百姓,至於廟堂眼色不看也罷。”張安與幾年前的心境已經發生了大變化,水汙濁,清者自清,不需人知,不需顯達。


    “晃明白了。”徐晃雙目重新充滿光彩,上位賢,下自效仿之。


    “找地方投店,明日在向南行,到清河地界,去找我家兄長崔四郎。”


    “清河太守崔琰!”徐晃之前在司隸為官時就聽過崔琰的政績,計吏上報清河郡是冀州吏治之首,民籍第一。


    “然也,清河酒雖澀,回味更香醇,安心心向往。”


    ………………………………


    七月上旬,張安一行轉走清河郡,至甘陵城。


    清河郡,又名甘陵國,治所就設在甘陵城,此地民生繁茂,商旅行客絡繹不絕,城門高飄崔字旗,實乃一方樂土。


    郡府門前,有四位帶刀門侍,個個身披甲胄,儀態威嚴。


    “來者止步,報上姓名。”為首屯長說話間雙目放亮,直勾勾的盯著張安,似乎有些呆滯。


    “是柳成否?”張安一眼便認出了自己帶過的士卒,當年此人隨的就是自己的營帳。


    “先生,您回來了。”柳成急忙上前,單膝跪地,當年的義兵營早已撤銷,但人人提起,都願意帶上扶牆君子這個稱號,以示義兵之榮。


    “如今做了軍屯長,怎還掉起了眼淚,他們近來過的可好?”張安扶起柳成,神情也有所觸動。


    “當年先生歸隱,我等無主可隨,幸有使君和校尉,如今大多數人都在平寇校尉帳下聽任,成被使君收留,任職府上的巡邏事宜。”柳成知道自己是小人物,先生的一句話讓他泣不成聲,這就是人心難改呀。


    “行了,來日請你飲酒。”張安拍了拍柳成的肩膀進入府門。


    “是,先生。”


    柳成一直躬身目送張安消失在廳堂處,他知道這隻是一句客套話,但他願意等,當年先生帳下的義兵都願意等,這就是先生的魅力所在。


    張安入得廳堂,迎麵而來一位家侍,正是當年領張安去崔琰府上的那位,見了張安滿目笑意做迎。


    “將軍遠來辛苦,奴婢立刻去稟告使君。”


    “季珪兄在何處?我自己去尋。”張安擺了擺手,不用做的如此正規,禮節多了就是麻煩。uu看書.uukanhu.cm


    “使君在後院處理政事,將軍請。”


    家侍引張安入後堂,張安得知了方位,徑直推門而入。


    崔琰此刻低頭書寫文字,被人打擾,眉頭緊皺道:“為何不先喚門?出入規矩那還是最基礎的禮儀,還需本使君給你教嗎?”


    “有時候做人不能太嚴謹,你這死板如柱,哪家女兒會看上你?”張安邊走邊笑道。


    崔琰聽聲觸動,抬頭殷勤觀望,繼而朗聲大笑:“哈哈!很不湊巧,就有女家能看上吾,婚期就定在年末,倒是有些人,來回奔波了幾年,日日接觸的都是粗眉大漢,此事一想,吾越發開心。”


    “崔季珪,不識好歹嘛!”張安落座在崔琰身旁,二人同處一席。


    “幾年不見,兄長都不叫了?來人,酒先上一甕,不,備兩甕。”崔琰也續起了長胡,更有官長威儀。


    “季珪兄,安此次前來可沒帶好事。”張安從家侍手中接過酒器,為二人滿觴。


    “你哪次來有好事?說吧!”崔琰深知張安,他的事都是忠君扶漢,但沒有一件是簡單的。


    “兄長且先看看這個。”張安將招降書遞到崔琰手中。


    崔琰低頭一覽,大約過了一刻,才抬頭問道:“直接給了,不是就更猖獗了嗎?吾怕再出第二個張角。”


    “兄長所言極是,安也在為此事發愁。”黑山軍如今猖獗,天子腳下都有他們的身影,如若朝廷再給正名,隻怕更會肆無忌憚。


    “那就先打,打服了再招降!”


    “知我者,崔琰也!”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三國之酒徒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光棍琉璃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光棍琉璃並收藏三國之酒徒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