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這天下午的攻城戰很是慘烈。


    入夜時分,涇陽城中歡聲笑語,突厥大營中則是哀鳴不斷,愁雲慘淡。


    一個下午的激烈戰鬥讓守城的唐軍感到疲憊不堪,城中未出戰的將士接替了勞累的同袍守城,讓他們能好好休息一下,明日的戰鬥可能要從早打到晚。


    這些未出戰的將士中有一千人是臨時挑出來火槍兵,第四批物資送來時,頡利已經到達太原,他們隻是草草的訓練了兩天轉輪步槍的射擊和養護就進入到城中防守,今天的戰鬥中就是他們在給城牆上作戰的火槍手裝填彈巢,黑火藥發射後的殘留物比較多,轉輪和槍管間的間距較大,發射藥燃燒的不充分,需要用小毛刷清理過後才能重新裝藥。


    往城頭送彈巢的時候,他們見識到了步槍近距離是如何作戰的,飛濺的血花和殘破的敵軍屍體讓他們熱血沸騰,尤其是秦王護衛和雲家家丁堪稱領酷的表現讓他們更是想要親自向敵軍發射彈丸。


    好在程咬金已經答應他們,明天由雲家家丁帶他們一起出戰,一老帶二新的分配讓他們安心不少,隻要他們能經受住這次防守戰的考驗,在幾天後的總攻中就有他們的一席之地,比起明天的作戰任務,他們更期待總攻的到來。


    不隻是他們,整個關中的軍人都在期盼著這一天的到來,因為那代表著大唐從此以後將徹底擺脫突厥的威脅!


    但要達成這個目標就要付出不小的代價,火槍兵的第一例陣亡就出現在今天突厥的最後一次攻城快要結束的時候,這個陣亡的火槍兵是秦王衛隊當中的一員,他所在的南城前正麵對突厥主力,是突厥兵力最多的一段防區,戰鬥即將結束時,他在射擊後被硝煙迷了眼睛,摘下麵甲揉眼睛的時候一支冷箭貫穿了他的頭顱。


    這個火槍手的陣亡讓程咬金大發雷霆,緊急下令所有人在作戰過程中不得脫下護具。


    弩手有五十多人受傷,三人陣亡,主要是刀斧手和火槍手來不及救援造成的,這沒什麽好說的。


    刀斧手傷亡最多,但隻有一個人因失血過多死亡,其他的都是手臂和雙腿受傷,這歸功於雲浩提供的板甲,這種歐洲中世紀末的產物的防禦力很強,一般的弓矢刀劍很難破防,守城的唐軍人手一副,有效的減少了傷亡。


    另外還有兩個民夫在救援傷兵和運送箭支的時候受傷。


    物資方麵,箭支的消耗最大,一場戰鬥下來,單是三棱箭就消耗了四萬支,普通箭支也消耗了差不多的數量,攻城鑿和弩槍消耗了一千多支,子彈消耗的不算多,每個火槍手打出了大概五個彈巢二十發。


    這就是唐軍今天的損失。


    和突厥人的損失相比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作為進攻方,突厥的損失超過六千人,有近一半的人是直接被火槍兵擊斃的,還有一千多人是被三棱箭頭活生生的放幹了血而死的,能活著的傷員基本都是被普通箭支射中的,登上城頭的士兵幾乎全死在了城頭上,隻有寥寥幾個能從城頭上安然的撤下來。


    三棱箭頭和那種會發出巨響又會冒煙的武器被受傷的突厥士兵稱為魔鬼的武器,這兩種武器的惡名在段時間內傳遍了突厥大營。


    接到手下匯報的頡利幾愈發狂,他倒不是在乎這些人員的損失,死的反正都是其他部族的人,他們死的越多就越有利於他在草原上的統治,讓他發狂的是一座小小的縣城竟然硬生生的擋住了自己大軍的攻擊!如果長安也像涇陽如此難攻,在缺少補給的情況下,自己的大軍隻能望城興歎了!


    博陵崔氏的消息稱城中隻有區區五千的唐軍在防守,從今天的戰況看,這個數字大致是不錯的,可並沒人告訴他唐軍的武器是如此的犀利,特別是那種會發出巨響還會冒出白煙的武器,隻要是被擊中的突厥勇士輕則斷手斷腳,重則身體上會出現前後通透的血洞,當場殞命!


    “你們的情報根本不準確,本汗需要一個解釋!”


    頡利臉色陰沉地看著前來傳信的博陵崔氏的代表。


    “可汗,我們的情報絕對沒有問題。”身為博陵崔氏的代表,崔轍是個談判高手,他首先否定了自家的責任。


    “這些武器你怎麽解釋?”頡利指著地上從陣亡士兵身上取出的三棱箭頭和變形的鉛彈,道“你們的情報裏可沒有提到這些武器。”


    崔轍看了看還帶著血跡的箭頭和鉛彈,眼珠亂轉,今天下午的攻城戰他全程都看在眼裏,這些新的武器不是重點,重點是想辦法趕緊讓突厥人拿下涇陽城,得到裏麵的巨量補給,長安傳來消息,李二已經發出了勤王令,調動地方府兵入長安,一旦朝廷反應過來,突厥人想要逼李淵低頭的可能性就會無限趨近於零。


    “可汗,這些武器在下未成見過,但在下可以肯定的是這些武器既然是第一次出現,那麽數量就不會多,今日一戰,貴軍勇士多次登上了城頭,說明他們的戰力並不強,全靠這些新的武器支撐,隻要能大量消耗他們的武器數量,攻下城池不過是很簡單的事情。”


    “哼!”


    頡利對崔轍這種讀書人沒什麽好感,都是一幫紙上談兵的家夥,自己就是聽了他們的話才有了如今的尷尬。


    “可汗莫要生氣,在下雖不通軍陣知道,可也看出了貴軍攻城的戰法有誤?”


    “哦,你倒是說說本汗錯在了哪裏?”頡利咬牙,已經動了殺心。


    他是一個剛愎自用的人,他可以忍受別人可以說他殘暴嗜殺,但絕不允許別人懷疑他的正確性。


    崔轍察覺到頡利身上的危險氣息,連忙行禮道:“可汗,在下並沒有懷疑您能力的意思,您的大軍都是草原上的勇士,對於攻城戰難免有些不適應,今日貴軍剛到涇陽就開始攻城,準備不足,損失大些也是難免的。”


    “你在教本汗打仗?”


    頡利的語氣依然生硬,u看書 wwuukahu.om但崔轍的話點到了他的痛處——草原騎兵不善攻城。


    他的殺氣散去了不少,隻是有些惱怒崔轍的大言不慚。


    “可汗,在下見今日攻城時貴軍隻用了雲梯,可是貴軍缺少衝車?”


    崔轍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慢慢減少,可他依舊不敢掉以輕心,說話時小心翼翼,不敢去觸怒他。


    “衝車笨重,軍中都是騎兵,衝車跟不上行軍。”


    頡利當然知道衝車在攻城戰中的作用,他不是沒有想過用衝車撞開城門,可自己的大軍中沒有人會打造這種專業的大型裝備,而且他當時也不認為自己需要這樣的東西。


    碰了一頭包後,他終於認識到了自己的失誤。


    “你可會打造衝車?”


    “在下雖才疏學淺,但衝車還是見過的,可汗給在下一天的時間和兩百勇士,後天一定將衝車交到貴軍手中。”


    “好,本汗明天會佯裝攻城,消耗唐軍的武器,後日若你不能弄出衝車,本汗就那你的腦袋祭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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