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衝雙手用力地壓著阿木格脖頸的傷口,想阻止鮮血流出,可是那根本無效,不管他怎麽用力。都阻止不了生命在阿木格體內的流失。


    他的瞳孔漸漸擴散、放大,隻是在二十幾秒鍾內,他的雙目已呈現出死灰色,急促起伏的胸脯也漸漸靜止下來。直到咽下最後一口氣,他的手還是死死抓著沈衝的衣服….


    沈衝仍沒有放手,仍在壓著阿木格的傷口.而沒有意識到他已經死了。


    說起來組建天道社的真正元老隻有兩個人,一個是夏文傑.另一個就是阿木格.當初天道社就是在阿木格勢力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即便是沈衝也屬於後加入天道社的骨幹。


    阿木格就是個粗人。在天道社中很少會出謀劃策或者提出什麽建議.隻有在社團打架的時候才能找到他一馬當先的身影。


    在s市的時候,天道社由無到有,從小到大,那麽多的風浪都闖過來了,誰能想到,他最終竟然是死在一名剛從警校畢業加入警隊不久的小警龓察手裏。


    沈衝無法接受這麽多年的兄弟就這樣死在自己的麵前,他仍死死捂著阿木格的傷口,抬頭向走過來的手下眾人喊道:“你們還站在這裏做什麽?快叫救護車啊!"


    眾人麵麵相覷,誰都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齊勝走到沈衝身邊,蹲下身形,顫聲說道“衝哥,阿….阿木哥已….已經死了……”阿木哥是天道社的人對阿木格的尊稱。


    沈衝聞言,本就已哭紅的雙眼幾乎要射出紅光,他先是轉頭怒視著齊勝,而後又回過頭來,看向死不瞑目的阿木格,過了許久,他才把捂著阿木格傷口的雙手鬆開,轉而緊緊抱住他的腦袋,摟在自己懷中。躬著腰身放聲大哭。


    站在四周的天道社眾人也都跟著落淚。說起來他們都是沈衝的心腹,對阿木格的感情並不深,不過此時見到他死的如此之慘.人們也部是悲由心生。


    這時候,那名開槍的年輕警龓察已經嚇傻驚呆了,他都不知道剛才自己的手齤槍為什麽會走火。管戴快步走到那名年輕警龓察近前.臉色鐵青地低聲問道:“為什麽要開槍?誰讓你開槍的?”


    對方剛才隻是跑過來,手裏又沒拿凶器,就這麽一槍把人家打死了,很難解釋得通。


    那名年輕的警龓察目光呆滯地看向管戴,語無倫次地說道:“局….局長,我….我也不知道….槍、槍就是突然走火了….”


    管戴眉頭皺著更深,一把把年輕警龓察手裏的槍奪過來.而後看向身旁的一名老警龓察,向他使個眼色。那名老警龓察會意,抓住年輕警龓察的胳膊,將他快速拉出酒吧。


    這件事雖然很難解釋.但並不等於不能解釋,第一時間把年輕警龓察帶離現場,也是對他的保護。另有一名警龓察來到管戴身邊,低聲問道:”管局,現在怎麽辦?沈衝還抓不抓?”


    “抓!必須得抓!”管戴凝聲說道。現在出了這麽大的事.就更不能放過沈衝了,必須得把他帶回市局,不管使用什麽辦法,總之,一定得讓他開口承認他和黑社會有關,至於得讓他承認被打死的那個大漢是黑道上的人,如此一來,才能保住剛才開槍的警龓察,而且也能找到合理的解釋了。


    正在他們小聲商議的時候,兩眼猩紅、身上手上都是鮮血的沈衝向他們走過來。見狀,一幹警龓察們都緊張起來,人們一邊緊緊握著手齤槍,一邊瞪大眼睛盯著沈衝,生怕他會有過激的舉動。


    不過他們倒是多慮了,阿木格的死反而讓沈衝變得超乎尋常的冷靜,他看向管戴,幽幽說道:“你不是想抓我嗎?好,我現在就和你們走,不過你也要記住我一句話,血債,一定要用血來償!”說到這裏,沈衝布滿血絲的雙目就如同怪獸、惡魔的眼睛,見過那麽多大風大浪的管戴都被他此時凶狠的眼神嚇得心頭一顫,後脊梁骨生起一陣惡寒。


    這回天道社的人沒有再阻止警龓察帶走沈衝,人們默默地看著,直至沈衝被警龓察帶上警車齊勝立刻拿出手機,給夏文傑打去電話。


    夏文傑現在還在醫院裏,這天傍晚,胡彬彬有來找他,事先沒有打電話。而是直接來到他所在的病房。突然看到她出現在病房裏,夏文傑很是驚訝,疑問道:“你怎麽來了?”


    “如果我不來,你是不是永遠也不打算告訴我你受傷的事?”胡彬彬看他的目光中帶著幽


    夏文傑愣了片刻,笑了,說道:“隻是小傷而已,再過兩天我也該出院了,你是怎麽找到這裏的?”


    “本來我今天是去你的單位找你,是你的同事告訴我你受傷的事。”說著話,胡彬彬走到夏文傑近前,伸手便去解他的衣扣,同時說道:”讓我看看。”


    夏文傑抬起胳膊,擋住她的手臂,含笑說道:“真的已經沒事了。”


    聽聞他的話,胡彬彬臉上流落出一絲落寞,她垂下頭,喃喃說道:“你還在怨我?”


    夏文傑搖頭,男女之間的事講求的就是兩相情願,誰又能怨得了誰呢?他說道:“我沒有怨你,你有你選擇的自由。”


    他覺得他的話已經足夠理智了,不過他根本不懂女人的心思,他這麽說反而讓胡彬彬覺得他根本不在乎自己。


    她暗暗歎口氣,無奈地看著夏文傑,雖然她現在和他近在咫尺,卻又偏偏覺得兩人之間的距離似乎有十萬八千裏。她沉默好一會,說道:”我向公司辭職了。”


    夏文傑微微皺眉,問道:“為什麽?做得好好的,為什麽要辭職?”胡彬彬是跟著公司一同到d市的,她所在的公司也很器重她,給她的待遇很好,他想不明白她為何會突然辭職。


    胡彬彬歎息一聲,說道:“我也不想的,不過….最近我爸的公司遇到些狀況,而且我爸的身體也越來越差,我不能再讓他一個人在外麵打拚,我必須得去幫他。”


    原來是這樣。夏文傑理解地點點頭,難怪她會突然辭掉工作呢。他問道:“伯父的身體現在怎麽樣?嚴重嗎?”


    胡彬彬笑了,反問道:“怎麽?你不氣我爸了。還突然關心起他來了。”


    夏文傑搖搖頭,他和胡強之間又沒有什麽深仇大恨,隻不過是理念不同罷了,即便是出於胡彬彬的關係,他也應該關心一下胡強。


    他說道:“我想你是誤會了,我並沒有生過他的氣。”隻是不太喜歡他一身的銅臭氣。


    胡彬彬臉上的笑意加深,夏文傑總算能說出一些讓她窩心的話了。


    她聳聳肩,說道:“我爸的身體….其實就是老毛病.年輕的時候總在外麵應酬,天天喝


    得大醉才回家,現在上了年歲,所有的問題都找上門來了。”


    “沒有帶伯父到醫院檢查一下嗎?”


    “我倒是也想,可我爸根本不聽我的,也不聽我媽的,誰勸他部沒用,身體不舒服了也是自己硬抗著。”胡彬彬一臉無奈地說道。


    這應該是老人的通病,就怕到醫院,就怕檢查出什麽不治之症。他話鋒一轉,問道:“對了,你剛才說你爸的公司出現了狀況,什麽問題7”


    “是資金周轉方麵出了點狀況,我爸很信任的一個屬下,也是我爸多年的老朋友,前幾天和客戶交易的時候收了人家的錢,但卻沒有把貨款交回公司,自己卷錢跑了,現在還沒有找到他。”


    夏文傑皺起眉頭,說道:“怎麽不早點告訴我,我或許能幫得上忙。”


    “你能幫什麽忙?”胡彬彬笑了,說道:“你又不是警龓察,找人你幫不上忙,你又不是富二代,公司的資金漏洞你也堵不上….”


    說到這,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頓住.看著夏文傑,拉著他的手說道:“文傑,你別誤會啊,我不是在說你沒用,隻是….隻是發生的事你確實幫不上忙,也不在你的能力範圍之內。”


    夏文傑苦笑,自己在胡彬彬的眼裏似乎成了一無是處的廢物。


    看她一臉輕鬆的樣子,想必胡強公司的問題也不算很嚴重,他裝模作樣地撇撇嘴,說道“別忘了,我也有在經營哥哥的酒吧,存款還是有一些的。”


    胡彬彬實在不想打擊他,就龍虎酒吧那幾個店麵,哪怕全都變賣了也不夠堵公司窟窿的。


    他不想就此事再多說什麽,而且說了也沒用,她話鋒一轉,語氣輕快地問道:“文傑,你晚上吃飯了嗎?”


    “還沒昵。”


    ”你想吃點什麽?我去買給你吃。”胡彬彬拉著他的手,看著他消瘦的臉頰,忍不住又心疼地說道:“這幾你瘦了好多。”


    這些天他確實瘦了不少,一是因為受了傷,而且做過兩次的傷口縫合,鐵人也受不了這樣的折騰,其次,也和胡彬彬有關,自從上次兩人鬧得不歡而散,他嘴上沒說什麽,心裏一直都很壓抑。


    現在胡彬彬主動來探望他,倒是讓他的心情爽朗了不少。他笑嗬嗬地說道:“買就太沒有誠意了嘛,如果能做給我.我想我身上的傷一定能好得快一些。”


    胡彬彬氣笑了.自了他一眼.說道:“我做的飯又不是靈丹妙藥….再說。我做完的飯菜你敢吃嗎?”說實在的,連她自己都無法下咽。


    夏文傑含笑看著她,柔聲說道:“隻要是你做的,我都愛吃。”


    他的話聽在胡彬彬的心裏,暖暖的,甜甜的,但又讓她心裏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悲涼。她突然有些後悔自己來探望他.因為她發現自己越和他接近。越舍不得離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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