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可以!”汪儒林點點頭。


    在汪儒林等軍官的陪伴下,夏文傑等人來到邵楠被關的那間禁閉室。


    禁閉室很小,不足七八平米,裏麵除了一張床,再什麽都沒有了,此時,禁閉室裏的被褥是散落一地的,床也是翻個底朝天的。


    汪儒林在旁解釋道:“事發時的原貌就是這樣,這些都是邵楠在禁閉室裏自己鬧騰的,還有,他是撞這裏身亡的。”說著話,他抬手指下禁閉室靠門那側的牆壁。


    夏文傑等人舉目看去,果然,在牆壁上有一灘暗紅色的血跡。


    吳冠呈等人隻是看了一眼便把頭扭到別處,覺得惡心,而且看著也心裏發毛,夏文傑則不然,非但沒有回避,反而走上前去,麵頰幾乎要貼在牆壁的血跡上,聚精會神的仔細查看。


    他是警校畢業的,學的就是這方麵的專業。他把牆上的血跡看了好一會,方抬起頭來,問道:“有人動過嗎?”


    汪儒林一愣,搖搖頭,說道:“沒人動過,自從這裏發生了命案,都沒人再進來過,禁閉室一直都是封鎖的。”


    “哦。”夏文傑點點頭,又問道:“邵楠有多高。”


    “一米七五左右,說起來和夏幹事的身高差不多。”


    夏文傑眨眨眼睛,橫移了兩步,接著彎下腰身,用自己的腦袋向牆壁上撞去。嘭!他沒用多大力氣,但是也發出一聲悶響,天靈蓋隱隱作疼。


    見狀,吳冠呈等人立刻走上前來,不解地問道:“文傑,你在幹什麽?”


    夏文傑聳聳肩,說道:“試試用頭撞牆疼不疼。”


    吳冠呈翻了翻白眼,一副你‘白癡啊’的表情。


    夏文傑向後倒退兩步,先看一下自己剛才撞過的地方,再瞧瞧牆壁殘留血跡的地方,高度差不多,看起來就是邵楠突然發瘋一頭撞過去的。


    依照牆上的血跡可以判斷,他應該隻撞了一下,但卻是一下斃命,這其中得用多大的力道,又和自己有怎麽樣的深仇大恨?


    他暗暗搖頭,接著向吳冠呈等人甩下頭,示意先出去。他們從禁閉室裏走出來,夏文傑低聲問身邊的吳冠呈、洪揚等人道:“你們怎麽看?”


    “證據很明顯了嘛,邵楠就是一頭撞牆死的。”


    “也不能那麽早就下結論,我們還得去看看屍體。”洪揚皺著眉頭說道:“一名剛剛十八歲的青年,不呆又不傻,卻用一頭撞死的方式來了結自己的生命,怎麽想都讓人覺得不正常。文傑,你說呢?”


    “是啊,撞牆比割腕、上吊、跳樓那些自殺的方式需要有更多的勇氣。”夏文傑若有所思地喃喃說道。


    “還有,”高洪亮說道:“邵楠為什麽要自殺?他又為什麽一而再再而三的出逃,是不是在部隊裏受到了哪些虐待,這些都是我們要調查清楚的問題。”


    眾人紛紛點頭,覺得高洪亮分析的有道理,究竟是有什麽樣的外力可以讓一名十八歲的青年連命都可以不要呢?


    夏文傑深吸口氣,說道:“想知道邵楠在生前有沒有受過虐待,去看看他的屍體就知道了,屍體是不會說謊的。”


    眾人應了一聲,而後向走在後麵的汪儒林提出去查看邵楠的屍體。


    部隊有自己的係統,所以邵楠的屍體目前還存放在部隊裏,警察插不上手,也無法把屍體帶走。


    旅部醫務室。


    目前,邵楠的屍體就存放在醫務室的冷庫裏,陪同夏文傑六人一同進來的有汪儒林和兩名女醫官。


    一位女醫官三十左右歲,是位長相大方又漂亮的成熟女人,另一位年紀較小,二十多歲的樣子,像是剛剛畢業的實習生。


    進入冷庫後,汪儒林隻待了一會就退了出去,吳冠呈、王國力、萬嘉德也跟著他走出冷庫,留在冷庫裏的隻剩下夏文傑、洪揚、高洪亮以及兩名女醫官。


    夏文傑對屍體並不忌諱,拉下遮在屍體上的白布後,洪揚和高洪亮都遠遠的退站到一旁,夏文傑則走到近前,低頭仔細觀瞧。


    他隻看了屍體一眼,心中便生出一種感覺,他殺。


    屍體的身上很幹淨,沒有外傷,從頭到腳隻有一處傷痕,就是額頭上的一處,那應該就是他‘撞牆’的致命傷。


    夏文傑看向同樣站在屍體旁的年長女醫官,問道:“醫生,他的致命傷就是額頭的這處傷口?”


    “是的,顱骨粉碎性骨折,造成顱內出血,顱內高壓,這是致命的原因。”


    女醫官麵無表情地說道,她態度很冷淡,倒不是她隻針對夏文傑,而是對誰都這樣,包括政委汪儒林在內。


    夏文傑點點頭,緩慢地說道:“看傷口,除了撞牆之外,也有可能是來自外力的因素,給他造成了致命一擊,醫生,你認為呢?”


    兩名女醫官以及洪揚和高洪亮臉色同是一變,不約而同地向夏文傑看了過去。


    年長的女醫官沉吟片刻,說道:“對不起,我不是法醫,無法判斷他是自殺還是他殺,不過,你說的可能性也確實存在。”


    “那怎麽可能呢?”年輕的女醫官急聲說道:“誰能潛入禁閉室裏把他殺掉?而且殺了人之後還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脫身離開?”說話時,她還狠狠瞪了夏文傑一眼,認為他完全是在胡亂推測。


    洪揚和高洪亮雙雙點了點頭,認為年輕女醫官的話沒錯,二人看向夏文傑,說道:“文傑,當時他可是在禁閉室裏,他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啊!”


    夏文傑則不這麽認為。


    誰撞牆會選擇用額頭去撞呢?用額頭撞牆,那就是迎麵衝向牆壁,對於死者來說,那樣的壓力也太大了,就像用槍自殺,很少有人會選擇用槍口正對自己的眉心,通常是對準自己的太陽穴,這都是同樣的道理,人在潛意識裏就是回避死亡的,就算被逼到不得不死的地步,也不願正麵去麵對。撞牆自殺,而傷口是在額頭上,那也隻存在於電視劇當中。


    再者,夏文傑在禁閉室的時候自己也有試過,那個高度,以他和邵楠的身高,必須得彎下腰身向前衝,接觸牆麵的部位應該是頭頂才對,如果是額頭,那邵楠在撞牆的時候就是彎著腰身揚起頭的,這個自殺的姿勢也太怪異太別扭了,別扭到角度隻要有稍微的偏差,就會先撞到自己的鼻子,而不是額頭。


    在夏文傑看來,這隻有一種解釋,邵楠是被人用重物猛擊頭部而死,隻不過在他死後,又有人在牆上印了他的血跡,故意造成撞牆自殺的假象。


    可正如那名女醫官所言,誰會有那麽大的本事潛入禁閉室裏殺人呢?而且殺完人後還能從容地造出自殺的假象,再順利脫身離開,這太不可思議了,得是有多少官兵在互相包庇才能做到這一點啊!


    夏文傑暗歎口氣,轉身走出醫務室的冷庫。


    出來之後,他看向站在外麵正與吳冠呈、王國力、萬嘉德三人說話的汪儒林,他走上前去,問道:“汪政委,當時看守禁閉室的士兵現在在哪?我要見見他。”


    可以說案件的關鍵點就在那名看守禁閉室的士兵身上,在他身上,夏文傑相信自己肯定能挖出更多的線索。


    聽聞他的話,汪儒林臉色微變,但很快又恢複正常,說道:“啊,夏幹事是說韋凡啊,他已經回老家了。”


    “回老家了?”


    “是啊,說來也巧,邵楠發生意外的那一天,剛好韋凡家裏也出了些意外,旅部特準放他一個月的長假,現在他人應該已經在老家了。”汪儒林一本正經地說道。


    “那還真是巧。”夏文傑嘟囔一聲,而後他慢悠悠地說道:“韋凡看守的人出了這麽大的事故,不管怎麽樣,身為看守,他難逃其咎,旅部在這個時候準他回家放假,不太適合吧?”


    “夏幹事,現在事情已經調查得很清楚了,邵楠是屬自殺。”汪儒林提醒道。


    “如果事情真的已經調查的那麽清楚了,我們今天也就不會在這裏了。”夏文傑正色說道:“我必須要見到韋凡,希望,旅部能立刻調他回部隊。”


    “這……恐怕做不到。”


    “什麽意思?”夏文傑眯縫起眼睛。


    汪儒林含笑擺擺手,說道:“夏幹事別誤會,並非是我要從中作梗,而是韋凡的老家在農村,很閉塞,通訊很不方便。”


    “不方便到全村連一部電話、手機都沒有嗎?”夏文傑臉色沉下來質問道。


    汪儒林說道:“村子裏是有電話,但因為信號不穩的關係,常常打不通。”


    夏文傑是聽明白了,汪儒林就是不想讓自己見韋凡,而他越是阻止,越是說明其中有問題。他沉吟片刻,臉色緩和了一些,心平氣和地說道:“那麽,汪政委可以把韋凡的檔案給我看看嗎?”


    汪儒林心頭一緊,似笑非笑地問道:“夏幹事不會是想查他的住址,親自去他的老家找他吧?”


    “如果有那個必要的話。”夏文傑坦然說道。


    汪儒林凝視他片刻,點點頭,歎道:“好吧,既然夏幹事要查看韋凡的檔案,旅部會盡快找出來交給夏幹事的。”


    “我今天就要看到。”


    “這當然沒問題。不過,我還是希望夏幹事能多向邵楠的戰友去了解一下,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汪儒林一語雙關地說道。


    “謝謝汪政委的提醒,這些我會去了解的。”夏文傑含笑點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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