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眾人情不自禁的向後退了兩步!


    這些人悄悄的互相望了一眼,一時間覺得麵前的景象有些不對勁。


    具體哪裏不對勁,又說不出來。


    過了一會,有個人忍不住率先搭腔,“嶽不群,你能同意五嶽並派一事再好不過,可惜晚了,今天是來征討你殺害定閑師太的,那辟邪劍譜……哦不對,你倒底認不認錯?”


    “嶽不群,我們都是臭男人,難不成你就不是?”


    嶽不群好歹之前也是五嶽劍派掌門人之一,算是江湖知名人物,謙謙君子待人隨和,這才是眾人對嶽不群之前慣有的印象。


    怎麽好好一個人,就變成了這樣?


    像個娘們似的。


    莫不是吃錯了藥?


    萬一一會狂性大發……


    眾人又不自覺的向後退了兩步。


    這些人都是江湖老奸巨猾之輩,一時間將恒山派的幾名女尼姑留在了最前麵。


    嶽不群捏著蘭花指在原地擺了擺,突然將利劍一揮,手指在空中連連彈出,嗖嗖嗖的響起了一陣破空聲。


    “不好,大家小心,這廝放暗器!”


    那頂在最前麵的幾位恒山派長老一時間大驚失色,好歹提前有了準備,三人合在一處,盡量將受力麵積縮小,背靠背,手中利劍舞成一團。


    層層劍網中,堪堪化解了嶽不群的第一擊。


    還未等她們鬆下一口氣,轉眼間嶽不群已欺身靠了過來。


    “臭女人,該死!”


    嶽不群身形一縮,轉眼間從眾人視線中消失了,就這麽躺在地上,以一種極其刁鑽的角度刺出了幾劍。


    誰會想到堂堂的華山派前掌門之一,竟能刺出如此獨特的幾劍。


    這不是華山劍法。


    這個念頭在恒山派的幾名長老腦中剛剛劃過,就有一人中招倒在地上。


    呲啦一聲!


    中招的長老憑空好像矮了幾分,等眾人看過去時,才發現她的一雙長腿已被齊膝削斷了。


    啊……


    如此歹毒狠辣的劍招,怎會是華山劍法?


    “這是辟邪劍譜……大家殺啊,誰殺了嶽不群,辟邪劍譜就是誰的。”


    原本士氣極低的時候,不知是誰在人群中喊了一聲,好似在提醒交戰中的雙方,嶽不群使出的這些詭異招式,就是辟邪劍譜。


    酒色紅人麵,財帛動人心。


    很快,低落的士氣又變得群情激昂起來。


    “大家並肩上!”


    那身受重傷的恒山派長老被人用穴道封住血後,很快從後麵拖了出去,暫時脫離了第一線戰團。


    後麵的幾人又趁機補充上去,將包圍圈逼得更緊了。


    嶽不群的劍招殺傷力越大,這些人越興奮。


    這才是辟邪劍譜啊,若被我拿到,豈不是能稱霸武林?


    野心家從來不缺,尤其是如今的嵩山等三派中。


    叮叮咚咚……


    現場很快戰作一團。


    嶽不群在發出一擊暗器後,可能是暗器數量不多,亦或者有其他考量,後麵隻用一柄利劍與眾人打了起來。


    這些五嶽劍派的長老都是江湖二流高手,個體實力與之前的寧中則不相上下,但不如學了紫霞秘籍的嶽不群。


    如今有了辟邪劍譜相助,嶽不群實力暴漲,但猛虎始終架不住群狼。


    尤其多了恒山派的幾名女長老在前麵充當炮灰後。


    她們報仇心切,恨不得將殺害定閑師太的罪魁禍首立刻斃於劍下,腦中報仇的執念占據了大半,反而拋下了自身的安危,以及奪取武林至寶辟邪劍譜的私心。


    如此良機,嶽不群今日必難逃一死。


    曹軍在後方觀戰了半響,場麵上的戰鬥已經進行到了白熱化地步。


    鮮血染紅了小樹林。


    圍攻嶽不群的第一層包圍中,恒山派的幾名長老全軍覆沒,個個身受重傷,已然失去了戰鬥力,而嵩山等三派的長老也死傷大半。


    最後全身無傷的隻有兩人,還能保持戰鬥力的約有四五人。


    反觀嶽不群,在最初大殺特殺一番後,眾人已經習慣了辟邪劍譜的詭異,漸漸有了提防,從而變成了一場消耗戰。


    眾然如此,學過紫霞秘籍的嶽不群內功連綿悠長,恢複力獨具一格,依然在人群中起立不倒。


    圍攻的一方又急了。


    “大家不要藏著掖著了,不能讓恒山派的幾位長老獨美於前,有啥絕招都使出來吧,還有後麵的人,大家一起上,定不叫嶽不群這廝給跑了。”


    在嵩山派長老不斷吆喝下,後麵第二層的一些三派弟子也忍不住湧了上去。


    這些人雖個體武力比前麵的人稍遜,不過既然敢出現在第二個圈子中的,都是有一些獨門絕活的。


    他們也有染指辟邪劍譜的野心。


    此刻的嶽不群已是強弩之末,還怕什麽?


    “看我金錢鏢!”


    後麵一個三派弟子高喊一聲,手中嗖嗖嗖的投出了幾柄飛鏢。


    這些飛鏢黑漆漆一團,顯然劍尖上染了劇毒。


    “大家讓一讓,我這裏還有幾枚從魔教手中繳獲的火雷……”


    又有一弟子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大殺器。


    隻見這東西黑乎乎的像一個鐵蛋,後麵還有一根引線,用火折子點燃後,直接往前一扔,發出老大一團爆炸聲。


    聲勢很是驚人。


    明朝時候,火器已經在朝廷和武林中有了零星的運用。


    眾人八仙過海各顯神通,這一下,便是嶽不群,也有些招架不住了。


    他不停的往後退。


    身上也多了幾處傷勢。


    從小樹林邊,一直退到了懸崖旁。


    華山地勢險峻,平坦之地少,崇山峻嶺多。


    在掌門大廳的這棟主峰中,所有的平坦之地都修建了建築物,隻剩下通往思過崖和這一處的兩個後山。


    思過崖上光禿禿的,成了華山派犯錯弟子的閉門思過之地,而這處長滿了樹林的後山,則成了平時嶽不群和寧中則等高層私下修煉的場所。


    小樹林後麵,就是一處懸崖。


    嶽不群一腳踩在懸崖邊,向後望了望,臉上也多了一絲懼意。


    “師妹,珊兒,你們可在?”


    短暫的平靜,讓嶽不群又恢複了一些理智。


    他突然在人群中掃視了一圈,在最後方的位置找到了自己的媳婦和女兒。


    戰鬥已經持續到了這一步,再無回旋的可能。


    且不說定閑師太之死和辟邪劍譜的魔力,便是先前倒在血泊中的幾位長老,這個梁子也算是結大了。


    “師兄……”


    “爹……”


    兩女聽到嶽不群叫喚後,忍不住從人群中湧上前去。


    “師妹,可否讓這些人繞我一次,我還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這裏,左冷禪對華山派虎視眈眈,我就算死,也要為華山派除了這廝。”


    嶽不群拔劍四顧心茫然,左冷禪並不在現場的人群中。


    他的話剛落,後麵的人馬上不幹了。


    “寧女俠,你可不要正邪不分啊,這廝分明已走火入魔,今日這件事斷無善了的可能。”


    “寧女俠,此事與你無關,與你們華山派無關,你且退下,免得一會傷到了你。”


    站在嶽不群麵前的寧中則,早已淚如雨下,到了此時此刻,她如何想不到嶽不群的打算?


    “師兄,那林家的辟邪劍譜,是不是在你手上,你為何如此狠心拋下我們母女?”


    女人的腦回路有時候和男人不同。


    寧中則之前與嶽不群一同去過福建林家老宅,也知道“欲練此功,必先自宮”的秘密。


    她不糾結嶽不群殺了定閑師太;


    也不糾結嶽不群讓令狐衝背黑鍋,還堅持將對方從華山中驅除出去;


    反而過不了嶽不群揮劍自宮的這一關。


    堂堂男子漢大丈夫,為何對自己如此狠毒,對自己的妻女如此無情?


    “嗬嗬……”


    麵對寧中則的靈魂拷問,嶽不群明顯有些心虛了。


    他沒有正麵回答,反而繼續在人群中搜尋曹軍的身影。


    此時此刻,唯有曹軍才能救他一命。


    便是寧中則旁邊的嶽靈珊,也想到了曹軍。


    此時的曹軍,仍將自己的身形隱藏在人群中。


    嶽不群找了一圈,歎了一口氣後,最後將視線戀戀不舍的收了回來,轉而放在了自己的女兒嶽靈珊身上。


    “珊兒,那曹軍對你可好?”


    “嗚嗚嗚……”


    嶽靈珊早已泣不成聲。


    “嶽不群,你別假惺惺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還不快將辟邪劍譜交出來!”


    嶽不群在這邊和妻女敘舊,其他人可等不及了。


    廝殺了大半天,犧牲了不少人,就為了最後這一刻。


    “賊子,受死!”


    就在嶽不群走神的一個空檔,距離他最近的一名三派長老突然一個勁步衝了過去,迎頭一掌打在嶽不群胸前。


    啊……


    嶽不群原本就站在懸崖邊,距離萬丈懸崖隻有一步之遙。


    此番突然被偷襲,導致他重心不穩,身體止不住的向後退去。


    那長老臉上剛露出一絲偷襲得逞的笑意,冷不丁嶽不群的手中長劍突然向他劃過來,噗嗤一聲,半空中飛起好大一顆人頭。


    嶽不群的反戈一擊,依然狠毒無比。


    “速速拉住他,可別讓他掉下去了。”


    眾人這才發現嶽不群的半邊身子,已經落在了懸崖外。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眾人一擁而上想將嶽不群揪住時,嶽不群突然不甘的仰天大笑一聲,主動向懸崖邊躍了下去。


    “哎呀,辟邪劍譜還在那廝身上呢?”


    “都怪你,為何不揪住他的身子?”


    眼見忙活了半天,付出了不少死傷後,最後竟然被嶽不群這廝逃了……也不能說逃了,而是主動跳下了懸崖,自殺了。


    呼呼呼……


    眾人仍不死心,齊齊圍在懸崖邊向下打探了一眼,除了悠悠白雲和從底下竄起的一股涼風外,鳥毛都看不到。


    親手打死嶽不群成名,搶奪辟邪劍譜的希望落空了。


    “哎呀呀……氣死我了,你們真是一群廢物。”


    “這怎能怪我,明明是你這廝隻知道保存實力,玩黃雀在後的把戲,這才讓嶽不群掉了下去。”


    勝利果實落空後,這三派中的人反而互相埋怨起來。


    唯有那些恒山派的弟子,在大仇得報後,齊齊伏在地上向死在嶽不群手中的定閑師太禱告起來。


    便是同樣縮在人群中的林平之,除了大仇得報的痛快外,也多了辟邪劍譜被遺失後的一絲遺憾。


    曹軍這才從人群中現身出來。


    他若有所思的來到懸崖邊向下望了望,心中早有了其他心思。


    寧中則還處於傷心欲絕中,反而是嶽靈珊發現了身邊的曹軍,“曹哥,你剛才為何不現身,眼睜睜的看著我爹爹跌下懸崖,你怎如此的鐵石心腸……”


    嶽靈珊邊埋怨,邊握著拳頭不斷向曹軍身上捶去。


    後者理虧,就這麽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讓嶽靈珊發泄。


    直到嶽靈珊發泄完後,曹軍才伸手抱著對方身體,讓嶽靈珊在他懷中痛哭。


    他與嶽靈珊之間,原本就是一樁政治婚姻,談不上誰利用誰。


    所以曹軍能義正言辭的麵對嶽不群,也能坦然的麵對寧中則,唯獨夾雜在其中的嶽靈珊是無辜的。


    等到嶽靈珊哭累後,曹軍一手抱著她回到了前山。


    其他人在一通罵罵咧咧後,也從後山回到了前山。


    五嶽並派一事,就這麽被定了下來。


    時間在三個月後,嵩山派的掌門大廳,到時候五嶽劍派齊聚一堂,商議並派一事,並選出一位眾望所歸的掌門人。


    此番變故,損失最大的無疑是恒山派。


    其掌門人定閑師太死在了嶽不群手中,門派中的幾位長老,在圍毆嶽不群時,不是死就是重傷,雖門下還有80餘名弟子,已無力抵抗左冷禪的兼並。


    華山派也有些小傷,前掌門掛了,代掌門魂不守舍,也基本廢了。


    更主要的是,華山派多了一個搶奪辟邪劍譜,殘害同門的名聲。


    雖然嶽不群最終身死道消,但辟邪劍譜始終遺落在華山中。


    這個汙點短時間內是洗不掉了。


    等到天黑後,曹軍領著林平之,兩人身上扛著幾捆長繩,突然又回到了嶽不群跌落下懸崖的地方。


    白天無比熱鬧的小樹林,此時已是人去樓空。uu看書 .uukshu.om


    唯有寧中則,仍魂不守舍的跌坐在懸崖邊的一棵大樹前。


    兩人的到來驚醒了寧中則。


    麵對寧中則悲憤的目光,曹軍解釋了一句,“師娘,嶽不群壞事做盡,這便是他最好的歸屬,我若是出手救他,且不說有沒有那個實力,便是救下了,也是讓華山派站在了五嶽劍派的對立麵上,早晚會被圍剿。”


    “華山派與嶽不群之間,隻能二選一,而最終,我選擇了華山派。”


    “那辟邪劍譜本來就是林家之物,我答應過林師弟,要將辟邪劍譜歸還給林家,師娘還是節哀順變,早些回去休息吧!”


    曹軍說完後,自顧自的找了一棵大樹綁好繩索,隨後就這麽靜靜地在原地打坐。


    許是曹軍的解釋有了作用,寧中則跌跌撞撞的從地上爬起來,慢慢的隱身於小樹林中。


    林平之在一邊激動的追問了一聲,“曹師兄,我們現在是不是要去懸崖底部尋找辟邪劍譜?”


    曹軍看了他一眼,又搖了搖頭。


    兩人就這麽靜靜地等了片刻,直到小樹林中再無一點聲音傳回來。


    曹軍這才起身,將帶來的繩索從懸崖邊扔了下去,又將剩下的繩索全在肩膀上,帶好火把和防身利劍後,這才慎重的交代林平之道:“小林子,你在上麵守著,切不可大意,若有意外,可大聲朝下提醒我,我若出了意外,你們家的辟邪劍譜就再也尋不到了。”


    林平之慎重的點了點頭。


    曹軍最後向小樹林看了一眼,義無反顧的順著繩索躍下了懸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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