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都督不在祁山對陣曹真大軍,來我陳倉有何貴幹?”


    魏延假模假樣的向上拱了拱手。


    一開口便是質問,語氣十分不善。


    營帳中諸將的臉色頓時變了變,皆神色玩味的望向曹軍,看他如何作答。


    尤其是王平廖化等將。


    馬岱等人還不知道,他們卻是十分清楚。


    曹軍剛用計大破曹真大軍,連他的隴西大營都給一鍋端了。


    這會正追得曹真如喪家之犬,到處逃奔。


    看樣子,這魏延還不知道。


    這下有好戲看了。


    曹軍依舊陰沉著臉一言不發,隻是眼珠子轉了轉,狠狠在魏延臉上盯了一眼。


    之前新官上任,帥位不穩,這魏延在軍中資格老,牌麵大,隻得忍他。


    此番攜著一場大勝而來。


    還能容他魏延繼續放肆?


    “魏延,我且問你,你之前口出狂言,十日內攻破陳倉,如今戰況如何?”


    魏延眼珠子翻了翻,頓時愣住了。


    之前他確實說過這句話,可那又不是軍令狀。


    兵無常勢,水無常形。


    出門在外,誰還不能放兩句嘴炮?


    這曹君今天單獨挑出來說,是何道理?


    魏延陰著臉不吭聲,曹軍卻沒打算放過他。


    一拍案台,站了起來。


    “看樣子是沒破陳倉咯?”


    “若都同你一樣,軍中之言豈不是成了兒戲,你可知罪?”


    “知罪?知什麽罪?”魏延也怒了。


    他叉著腰向前邁了兩步,一手放在腰間劍柄上,“我乃大漢鎮北將軍,領丞相司馬,涼州刺史,都亭侯,沒有天子禦令,沒有丞相口諭,你能拿我怎樣?”


    魏延索性撕破了臉。


    他冷哼一聲,站在營帳中間,絲毫不把曹軍放在眼裏。


    如今的大漢,除了諸葛亮能讓他忌憚外。


    其他人不夠看。


    他魏延有這樣的底氣。


    “你……”曹軍噌的一下向前走了幾步,右手在腰間的天子劍劍柄上摩挲了幾次,強忍著拔出來的衝動。


    “我乃大漢副都督,有臨場專斷之權,有天子禦賜的天子劍為依仗,若是當場斬了這廝,怕是有人不服。”


    “也罷,俗話說得好,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今天就破一回例。”


    營帳中的其他幾人見兩人鬧到如此地步,都想出來勸和。


    王平廖化連忙解釋道:“魏延將軍怕是還不知道,副都督已經大破曹真隴西大營,如今正追得曹真滿山跑,此刻正在陳倉附近搬救兵呢?”


    魏延和馬岱同時吃了一驚。


    那曹真也算是曹魏的統軍大將軍,隴西大營也有幾十萬兵馬,這才十日左右,就被破了?


    此時已是騎虎難下之勢。


    魏延心頭雖吃驚,臉上並未表現出半分。


    他死鴨子嘴硬,硬撐著道:“那又如何?這陳倉也是一座堅城,城高牆硬,我魏延十日內拿不下來,換了其他人來也一樣,若要以此治我罪,休想!”


    曹軍幾個呼吸間也壓下了脾氣。


    他故意不殺曹真,趕鴨子一般將對方趕到此處,不正是為了破陳倉嗎?


    若所料不差,此刻曹真的使者正在陳倉城中搬救兵。


    如此一來,陳倉城中的守兵隻剩一半不到。


    就算再城高牆硬,我也得啃下來。


    曹軍理順了腦中思路,變得不如之前急躁了。


    他斜著眼瞪著魏延,先給對方扣下一頂大帽子再說。


    “你言而無信,不尊上司,目無法紀……”


    曹軍還未說完,魏延直接反駁道:“我乃陛下禦封的縣侯,你區區一個鄉侯,如何當得我上司?”


    “此乃軍中,不分爵位大小,隻論軍職,我乃北伐副都督,如何不是你上司?”


    “哼!”雖然曹軍說的有道理,魏延依然不服。


    “多說無用,還是手底下見真章,你說我十日破不了陳倉,要治我罪,那你十日內破給我看看,若是也破不了,還請副都督從哪來,回哪去,少在一邊聒噪。”


    “你……”


    就算是一向中立的王平和廖化,也看不下去了。


    曹軍怎麽說也算名義上的副都督,魏延出言如此不敬,有些太過了。


    關鍵時刻,還是馬岱出來打圓場。


    他半拉半拽的將魏延推出營帳,又轉回頭向曹軍道歉。


    “副都督消消氣,這魏延資格老脾氣大,一向是個直性子,此番和都督起爭執,說的隻是氣話,當不得真。”


    如此天賜良機,對方都將臉伸了出來,曹軍豈有不打的道理?


    他顯然不打算就這麽放過魏延。


    今天非要拿下這個刺頭不可。


    曹軍並不接受馬岱的說和,而是直接問道:“我若是當真了又如何?”


    “這……”


    “你且出去問他,若我在十日內能拿下陳倉,他待如何?”曹軍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不,十日太久,隻需三日,我便破了這陳倉。”


    馬岱還想化解這段爭執,無奈雙方都不肯退步,沒得法,隻得出去問魏延,當了一回蹩腳的中間人。


    那魏延此刻還站在營帳外,並沒走遠。


    馬岱一出去,他的大嗓門聲便傳了進來。


    “我呸!說大話誰不會?他若三日內破了陳倉,想要怎麽治我罪都行,若是破不了,趕緊滾蛋。”


    “好,本都督記住了,也希望你記住今日說過的話。”


    曹軍氣極而笑,讓進來傳話的馬岱一時間憂心忡忡。


    上一次北伐,原本進展順利,因臨時失了街亭,導致功虧一簣。


    此番已經破了隴西大營,形勢一片大好,若是二人起了爭執,豈不是又要重蹈上一次的覆轍?


    馬岱勸解曹軍無效,隻得出去安撫魏延去了。


    王平和廖化仍然一聲不吭的杵在一邊。


    曹軍、魏延和馬岱如今是軍中職位最高的三人,若是他三人吵架,這兩人就算想勸架,也有些不夠格。


    之前幾人心中還略微偏向魏延,此番跟隨曹軍大獲全勝後,都立了或多或少的功勳,心中的天枰已經不知不覺中倒向曹軍了。


    畢竟他是天子和丞相認可的三軍副都督。


    大義擺在這裏。


    此番看到曹軍吃癟,安慰不是,不安慰也不是。


    曹軍並沒有讓他二人為難太久,在營帳中坐了一回,心中的氣焰早已平複下去。


    與鬥氣無關。


    有魏延在軍中製約,蜀軍十成實力隻能發揮出八成來。


    他是鐵了心趁此機會讓魏延滾蛋。


    “王平廖化聽令,你二人下去準備,明日一早點齊2萬精兵,隨我攻取陳倉。”


    “副都督,這陳倉真要打?”


    二人都是標準的武將,忠心尚可,武力也有,執行力更沒問題,隻是此中的曲曲折折,要在短時間內想明白,卻有些力有未逮。


    “陳倉不打,糧道不通,如何攻取長安?你們放心,我有敵軍的豬隊友相助,拿下陳倉不難,等著好了。”


    廖化王平二將顯然不明白‘豬隊友’是指何人,曹軍也沒打算多解釋。


    轉眼,第二日到了。


    曹軍要單獨攻打陳倉,魏延更是將自己的5萬精兵早早的撤了回來,不打算讓曹軍占一點便宜。


    那陳倉城門狹小,城前的空地十分有限。


    一時間無法派太多兵力。


    曹操思索了片刻,直接將2萬精兵分作兩部分,一部分在後方養精蓄銳,等待最佳攻城時機,另一部分依舊舉著魏延的旗幟佯裝攻打,隻是強度減半。


    以此來麻痹陳倉守將。


    第一日,隻是派了2000兵士分作幾隊攻打,攻了半日便鳴金收兵,強度甚至還不如之前的魏延所部。


    同時讓親兵傳令給大山另一邊的薑維,讓他繼續給曹真施加壓力。


    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趕了好幾天的豬,總該派上用場了。


    果不果然,此時的曹真特使王雙,正手持帥令,與郝昭等部將在城中爭執。


    他一手將帥令擱在郝昭的案台上,一手撫在劍柄上,uu看書 .uukansu 氣勢洶洶。


    “郝將軍,這是帥令,如今曹真大都督就在陳倉附近,被蜀軍團團包圍,若你在不發兵相救,或者晚上片刻,坐等大都督被俘或身死,回了朝廷,我主曹睿也饒不得你。”


    郝昭頓時有些為難。


    他奉命鎮守陳倉。


    奉的也是魏主曹睿的命。


    不過曹真乃三軍大都督,如今雖吃了敗仗,那皇室親貴的身份是做不了假的。


    放任對方在陳倉附近被擒,或是見死不救,有些說不過去了。


    人家派出來的特使可是來了好幾撥了。


    正猶豫間,在城牆上守城的一副將突然滿臉喜色的跑了進來。


    “將軍,那魏延似有了退意,今日攻城的強度不如昨日,隻攻了半日就退兵了。”


    郝昭頓時瞥了瞥擱在案台上的帥令,一時間也有了主意。


    他也不傻,對方隻是派人傳了口令,並無留下任何憑仗。


    所謂空口無憑,若日後翻臉不認,或是與他扯皮,將吃敗仗的鍋推到他身上,那就血虧了。


    總要留下證據才好。


    “我可以撥你一半兵力,不過你要將帥令留在我這裏作為證據。”


    王雙隻求搬出救兵,至於帥令放在哪無所謂,反正早晚也會拿回去,頓時應了下來。


    那陳倉原本有2萬精兵。


    經過和魏延所部十日的交戰後,如今還剩1萬8,分出去一半,還有9000人左右。


    憑借著陳倉的城高強厚,9000精兵也夠用了。


    若蜀軍繼續派兵增援,想必朝廷派來的援軍也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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