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根回頭,幾步走回客廳,照著手電來到阿燕身邊,伸手把地上還被繩子捆了半截的阿燕連人帶椅子扶了起來,他把手電筒打開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燈光照在他和阿燕的臉上,讓兩人都能清楚地看到對方的狀況。兩個人現在都是渾身煙塵,臉上血紅烏黑,滿麵汙漬,一身狼狽,不過還好,兩個人都沒有受傷。


    李根伸手迅速去解阿燕腰上、腿上的繩子,阿燕一把把李根抱住,哭喪著聲音大喊:“有根,我還以為再也見不著你了……”


    “沒事、沒事……”李根回應兩聲,手上幾把扯開阿燕身上的繩子,嘴上迅速問:“鍾小姐和張小姐呢?徐天和韓太太呢?他們在哪裏?”


    阿燕哭著說:“白眼狼!姓張的是白眼狼……”阿燕此時受了刺激,話語裏帶上了強烈的情緒,李根連忙安撫她:“慢慢說、慢慢說。”阿燕稍微整理了一下,繼續說:“你走了之後沒多久,那個鍾小姐就和徐先生商量跑到王公館去求王老板,王老板一會兒就派了人過來保護我們,其中一個我們還認識,就是隔壁淑芝的男人老陳……老陳他們來了一直沒有事,傍晚的時候突然又來了一夥人,說是陸先生派來的人,老陳他們就走了,結果這些陸先生的人和鍾小姐、張小姐說了幾句,又和陸先生通了電話,馬上就變了臉,一下抓住了我,一些人抓著我留在這裏等你,另一些人帶著鍾小姐和姓張的走了。”


    阿燕的話沒說清重點,李根聽到了一個熟人——老陳、陳路柏,得到了王靜榮摻合進來的信息,但這不是重點,他對陸越深的人如何處理鍾小五和張小姐仍然有些疑問,他問:“這些陸先生的人是“抓走了”鍾小姐和張小姐?當時徐天在哪裏?”


    阿燕一聽有些著急,大聲說:“有根,你怎麽不明白啊,姓張的一心隻想去找陸先生,和陸先生通了電話之後高興得不得了,眼裏已經沒有了其他人,根本不顧我們倆的死活!陸先生的人抓我的時候,姓張的隻是看著一句話都不說,那個鍾小姐倒是阻止了一下,然後和領頭抓我的人說了幾句也算了……”


    “徐天呢?”李根第三次問起徐天的反應。他已經徹底聽明白事情過程了,無非是香港的陸越深在電話裏表達了對自己的不信任,或許也下達了什麽命令,現場領頭的“車夫”覺得可以用阿燕來牽製自己一下,翻臉抓了阿燕。對“車夫”的動作,張小姐無動於衷,鍾小五稍微阻止,這兩人畢竟是陸越深的人,李根不會認為她們會違拗陸越深的意思,反應冷淡並不意外。李根注意的是徐天,當時他把阿燕托付給徐天的時候,徐天幹脆地做了保證,依照徐天的能力,李根不認為徐天會任由“車夫”抓走阿燕,所以一直注意徐天當時的反應。


    “徐天也沒有說話,他當時就護著韓太太走了,什麽也沒有說。”阿燕回答了李根的疑問,雖然徐天似乎也沒有盡到托付保證的責任,但阿燕對這個陌生人並沒有什麽期望,自然也談不上什麽怨恨,她心裏耿耿於懷的是李根保護了一路的張小姐,張小姐在陸先生的人抓阿燕對付李根時候的冷淡表現,讓阿燕隻覺得心寒。


    李根對徐天毫無表現的表現有些意外,這不像是徐天應該有的反應,他可是做出過承諾的,難道當時是因為有韓太太在場,徐天要優先照顧保護他的母親?不過現在也沒必要探究這些了,阿燕安然無恙一切好說,先離開這個不安全的地方,其他的事情以後慢慢算。


    李根抓住阿燕的胳膊,拿起桌上的手電筒,說:“走,我們先離開這裏!”


    阿燕答應了一聲,和李根一起往房門前走,走了兩步突然想起來,抓著李根的胳膊,有些驚慌的說:“有根,咱們的行李箱子都被那些人拿走了,你箱子裏的那些錢……”


    李根的箱子裏有渡部密室裏的情報,被陸越深的人拿走是必然的,當然裏麵還裝的幾十萬的金子鈔票,自然也沒有留下來的道理。李根沒有意外,他伸手往懷中的衣兜裏按了一下,身上還留了接近一千塊鈔票,短時間內還不至於沒飯吃,也就不在意。他隻是忽然覺得有些虧,當初剛來到這個世界,他可是打算投靠陸越深掙錢吃飯的,沒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沒從陸越深那裏掙到錢,反倒先讓陸越深的人把他的口袋掏空了。


    “沒事,我身上還有一些,夠咱們用的。”李根安慰了一句阿燕,在心裏為出去以後該算的賬又添了一筆,打開了房門,和阿燕來到了前庭花園裏。


    到了這裏李根就把手電筒關了,離開洋房裏的煙塵籠罩,花園裏的空氣一下清爽起來,李根拉著阿燕站著不動,迅速環視周圍,他的耳朵聽力已經恢複了正常,可以感受到周圍寂靜的環境,透過花園的三麵圍牆,還可以看到周圍鄰居的房子樓上,有些窗戶裏亮起的燈光——夜晚靜謐、生活安詳,情況明顯有些不正常。


    李根轉頭輕聲對阿燕說:“小心,跟緊我!”他右手鬆開阿燕的胳膊,順著阿燕的手臂捋到她的手掌,引著她抓緊自己後腰的腰帶,然後右手順手從腰間再次掏出手槍。


    阿燕把李根的後腰抓得緊緊的,默默咬著牙,跟著李根慢慢朝花園的大鐵門走。兩人走到鐵門邊上,李根輕輕把門拉開一個縫隙,站在門前等了一會兒,耳朵去聽外麵街道的動靜。外麵照樣安安靜靜的,沒有一點聲音。


    李根把鐵門輕輕拉開了一點,伸出半邊身體,舉起槍口朝外麵觀察,遠處街口有路燈照明,街道裏並不像洋房裏那樣黑暗,李根的眼睛已經適應了洋房裏漆黑如墨的環境,這時看外麵倒能看見不少東西,如果街道上有人影晃動,他馬上就能發現。


    但李根沒有看見任何人,洋房外麵靜悄悄空無一人,仿佛先前這裏沒有槍戰、沒有爆炸、沒有發生任何異常狀況、也沒有驚動任何人一樣,情況正常得實在太不正常。


    李根一下明白,這一片肯定被封鎖了,王靜榮和陸越深聯手了,陸越深的人在27號洋房做事,王靜榮的人在外麵街區包圍封鎖,現在巡捕房和青幫的人一定在周圍附近等著,等“車夫”他們做事的結果。


    至於李根預想的、張逍林和日本人的聯手襲擊卻沒有出現,或許是王靜榮和陸越深兩人的聯手暫時震懾住了他們,日本人撤退了?畢竟陸越深的人隱藏了這麽久突然又和王靜榮的人聯手出現,明顯是渡部和張逍林的秘密已經擴散出去了,此時日本人和張逍林再選擇殺人滅口,已經毫無意義了。


    李根正在朝外觀望,身後洋房裏,突然響起“鈴——”的聲音,客廳裏的電話響了。這是外麵封鎖的人耐不住洋房這裏動靜巨大,打電話來查探情況了,現在隨時都有可能有人來,李根不再猶豫,帶著阿燕走出了鐵門外。他想了一下,決定順著街道往西走——東邊是他先前過來時候的方向,當時沒有看到一個巡捕,但保不準暗中有眼線,已經把自己的行蹤摸到,如果封鎖的人看到了自己,那現在東邊的方向在人的心裏上一定是封鎖的重點,李根帶著阿燕,不能去頭鐵硬碰,得去相反的方向試一試包圍封鎖相對薄弱的地方。


    李根轉頭小聲招呼緊拉著自己後腰的阿燕一起往西邊走,不料剛走了十幾步,前麵馬上要到一個十字路口轉彎的地方,對麵口子裏突然閃出一束手電的燈光,一下在中間路麵上晃了兩下。


    李根一下停住腳步,舉起手槍對著了那邊,同時他立刻回頭朝身後看了一眼,注意身後另一頭的街道上有沒有衝出來夾擊埋伏,正當他準備要槍戰的時候,手電燈光那頭突然傳來一個輕輕的聲音:“是我,徐天!”


    李根稍稍一愣,隻見剛剛射在街道路麵中間的手電光圈方向一轉,調頭對準了拿手電筒的人自己,燈光照在他的臉上,李根看得清清楚楚的,正是徐天。


    “李先生,我是來幫忙的!”徐天把手電光照在自己臉上,把另外一隻手放到胸前手電光能照到的位置,攤開手掌,表明自己沒有武器,然後對著對麵的李根,又說了一句話。


    對方在表示沒有敵意,人又是徐天,基於對這個人的了解,街道四周也沒有出現其他狀況,李根判斷沒有被伏擊的風險,他心裏下調了警戒級別,把舉起的手槍放到腰間,但他的槍口仍然指著徐天的方向。


    “關了手電,你過來吧。”李根輕輕說,他也要防範別人拿手電筒晃自己的眼睛。


    徐天關了手電燈光,朝李根走了過來,盡管天色黑暗看不清楚人的動作,但他仍然攤開雙手舉在身體兩邊,向李根充分傳達自己的善意——對麵這個家夥可是個猛人,今晚上單槍匹馬幾進幾出,殺得陸越深的人人仰馬翻、全軍覆沒,可不是個好惹的。


    徐天走到街對麵,小心地站在李根的身前,保持著合適的安全距離,他雙手繼續舉著並不放下,對著李根說:“李先生,我白天做出過保護你同伴的承諾,現在亡羊補牢,我來兌現承諾了。”


    李根把手電打開,燈光照到徐天的胸前,眼睛可以看清徐天的動作,他聽了對方的話,心裏沒什麽波動,說:“徐先生,你現在才來幫忙,似乎有些晚了。”


    徐天默然了一下,說:“李先生,從傍晚五點鍾開始,我一直就在27號洋房背後的那棟樓,和你就隔著一個後花園的距離,今天晚上的情況我都看到了,李先生你很厲害……”


    李根一聽,原來自己在洋房樓頂翻上翻下,看到後花園隔壁鄰居樓房的窗口燈光有變化,原來那是徐天在那裏暗中觀察,這個人的確像是電視裏表現得那樣,事事謀定而後動,做事相當小心謹慎。李根想了一下,問:“你走了又回來,來了又在附近等,想幹什麽?”


    徐天聽了,回答說:“李先生,請你理解,我並不在知道你和鍾小姐、張小姐之間的具體事情,還以為你和鍾小姐她們是一起的,傍晚陸先生的人來了之後我以為已經安全了,沒想到陸先生的人會突然控製住阿燕小姐翻臉。當時的局麵,陸先生的人在第一時間就開始防備我,我母親就在身旁,投鼠忌器,必須首先保護身邊的母親,請李先生理解……”


    徐天解釋了傍晚陸越深的人來了之後發生的事,又說:“李先生,我沒有忘記我的承諾,在安頓好母親之後,我立刻就回到這裏,準備營救阿燕小姐。不過我來了之後發現陸先生的人分成了兩撥,一撥人送鍾小姐和張小姐離開,一撥人則扣著阿燕小姐留在27號洋房裏。我就知道他們肯定想對付你,於是準備等你過來,咱們可以一起進行營救行動,畢竟兩個人的把握肯定要大一些。”


    李根聽到這裏,冷冷地說:“謝謝,不過剛才我始終隻有一個人,搞得很狼狽,你的營救動作似乎和我在時間上有很大的差距,你來晚了,徐先生。”


    徐天對李根的諷刺沒有反應,輕輕地說:“李先生,我一直外麵在觀察,你的能力很強,剛才並不需要我的出現,uu看書ww.uuknshu況且在黑暗中戰鬥,最怕誤傷,李先生一個人在房子裏,可以明確知道敵我,盡情出手,我要是貿然加進去,咱們雙方並不熟悉,黑暗之中恐怕恐出意外,行動起來反而沒有李先生一個人流暢了。”


    李根一聽就皺眉,用腦子、講謀略、事事講個謀定而後動的家夥就是這麽討厭,怎麽說他都有道理,他有些不耐煩,說:“那你還等著我一起行動幹什麽?既然五點鍾就來了,來了以後直接上啊!”


    徐天仍然保持著他淡淡的語氣,平穩地說:“李先生,我也需要等到天黑,天黑以後,我就可以用地道了……”


    李根正要吐槽,突然一下反應過來,立刻問:“地道?屋裏有地道?”


    徐天回答:“是的,房子裏有地道,一頭連著廚房雜物間,一頭連著後花園相鄰的房子,我在等天黑以後殺進去……”


    李根愣了一會兒,輕輕地說:“徐先生,你家出租房子的時候,可沒有告訴我房子裏還有地道,你可真夠陰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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