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說的極是啊!”


    張鬆嘴上這麽說,可眼睛還在不斷的往廳堂門口瞟。很顯然,他已經在期待下一場的歌舞表演了。


    而劉憫呢,則準備趁此間隙,大致的和張鬆先對對風向了。因為,此刻張鬆整個人的狀態,已經進入到最好的時候了。


    “永年呐,此次你主公劉璋遣你來,是?”


    聞言,張鬆立馬將眼神從廳門口收了回來:“稟皇叔,實在對不住,我這剛剛太過失態,把重要的事都給忘了說了。”


    “哈哈,永年說的哪裏話?我剛就說了,永年是國士。國士者,大才也,豈有失態一說?無非是真性情顯露罷了!這是好事,好事!”


    “皇叔您過譽了。說來,這次我主公劉璋派我前來,是想向皇叔您傳達我主公和談的意願。畢竟說到底,這刀兵一起,生靈塗炭,遭殃的不還是益州百姓嗎?”


    “永年說的不錯!其實,這也是我來益州都快半年了,卻屢屢未發動總攻的原因!”


    這劉憫可真會誇大其詞!


    明明他一直都在不遺餘力的步步蠶食益州,卻說什麽沒發動總攻!


    什麽是總攻?


    難道一定要打到成都府,打到益州牧劉璋的床榻上麵,才算是總攻嗎?


    張鬆顯然也知道劉憫的胡言亂語,但他不願去過分糾結!


    “皇叔您的仁義,益州百姓,尤其是現如今您治下的幾個州郡的百姓,那都是有目共睹啊!正因如此,我主公劉璋,這才想要與皇叔您這等仁義之君相約和談呐!”


    “哈哈!永年呐,話說到這裏,我就要問問了。既然是和談,那麽,吾皇兄劉璋,在永年出成都府之前,對你有沒有交待呢?”


    “這個,自然是有的!我主公劉璋的意思是,不管他願不願意,現如今益州已然分成兩半了。皇叔您占一半,我家主公占一半。如果能就此分封而治,互不攻伐的話,那就太好了!”


    “哈哈哈!永年呐,我要說句直白點的話了。這益州自古以來,就沒有過被分裂的曆史!一旦要是同時出現了兩個益州牧,將益州分成兩半,一人一半分統的話呢,可是會召來天下人的唾罵的!甚至我還可以說,一旦這分統益州的計劃真正成行的話,被記載到史書上,定會開創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般遺臭萬年的先河!”


    “這。。”


    聽到劉憫這麽說,張鬆不禁低下頭來。片刻過後,他重又抬起頭來:“皇叔說的一點都不錯!這兩個益州牧分統益州各半的州郡,確實是亙古未聞!而且,很有可能和皇叔您說的那樣,會遺臭萬年!此一節,我又何曾沒想到呢?”


    聽張鬆這麽一說,劉憫知道,這位永年兄心中的那杆稱,已經隱隱往咱老劉這邊偏了。


    本著趁熱打鐵的宗旨,劉憫又開口了:“既然永年兄深知此一節道理,為何又要替劉璋當這個說客?難道永年兄不怕我一旦真答應了,會累的你也被釘在恥辱柱上頭,被後人唾罵嗎?”


    “唉,食君之祿擔君之憂。世人皆知益州牧劉璋昏聵,但我張鬆身為人臣,怎能不思報效之心?因此,縱然知曉此一節乃冒天下之大不韙,但為了主公劉璋,我也不得不為啊!”


    “好!說得好!永年兄的高義,讓我心生敬佩!來,永年兄,我敬你一碗。幹!”


    說著,劉憫端起手中的酒樽,仰脖一飲而盡。


    “謝皇叔!幹,咱們幹!謔謔謔!”


    說著,滿麵通紅的張鬆端起了酒杯,同樣一飲而盡。


    在張鬆仰脖的刹那,劉憫剛好放下酒杯。他把大有深意的目光,投向了左手位的張櫓。


    後者會意,忙點了點頭。


    等張鬆剛放下酒杯,他對麵的張櫓便開口了:“永年兄啊,不是我說,俗話講良禽擇木而棲,明臣擇主而事。這普天之下皆知劉璋並非明主,為何永年兄不另投別處呢?要知道,以你永年兄的淵博學識,國士風采,無論走到哪裏,那都是州牧刺史的座上賓啊!”


    張櫓這話,隻要不是傻子,都能聽出深層次的意思了。


    那麽,張鬆會如何接招呢?


    隻見張鬆的表情先是一愣,之後,他再度放聲大笑:“哈哈,張將軍此言,看似合情合理,卻也不合時宜。”


    “噢?這我就有些聽不懂了,什麽叫不合時宜呢?還請永年兄不吝賜教!”


    “賜教不敢當,探討探討可以,哈哈!張將軍可曾聽過一句話,叫天時地利人和,uu看書 .ukanshu.cm 缺一不可?”


    “聽過。”


    “哈哈,嗯!不瞞張將軍你講,我張鬆自小生在這益州。這裏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我都可以說了如指掌!”說到這的時候,張鬆特意停頓了一下,他眉宇間往外透著一股豪情!


    這一幕,劉憫看在了眼裏。沒得說,張鬆說這話是有底氣的。


    因為,《西川七十二郡詳圖》便是出自他的手!


    頓了一頓過後,張鬆接著說道:“我年輕時,也曾出過益州。想著周遊九州大地,看一看遼北的雪,大漠的沙,黃海的雄渾!嗬嗬,可到頭來,說來諸位可能不信,才剛出了益州,在荊州境內就生了場大病,差點沒要了我的命!”


    “還有這等秘辛?”張櫓在劉憫的授意下,適時捧起了哏。


    “嗨!往事不提也罷。從那以後,我一直呆在這西川境內,再沒動過遠遊的腦筋。現在想想,真是人運無形!我張鬆命格中,地利不湊。固守一畝三分地可以,但要讓我背井離鄉,怕是登時又得大病一場啊!”


    “高!!”


    劉憫在心裏暗暗為張鬆這番話叫了聲好!一句沒提擇不擇明主方麵的話,但用一番看似渾身不搭邊的話,把張櫓所謂的明臣擇主而事的言論給彈了回來。


    正當張櫓還想進點“讒言”的時候,劉憫很隱晦的朝他擺了擺手。後者會意,忙將已經提起來的酒杯放了下去。


    凡事過猶不及!


    很顯然,張鬆對威雲軍招賢的誠意還有考察之意!


    說來也是,哪有一頓大酒就把人給拿下的?那樣豈不是太廉價了嘛?


    怎麽說人家張鬆也是“國士”,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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