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浩結了飯錢,解開白馬的韁繩,牽馬站在路邊等待。


    過了二刻多鍾,馬蹄聲、鈴鐺聲再次響起,這一隊人馬比之飛龍禁軍的陣勢遜色許多,二三十鐵騎簇擁著二輛馬車自遠而至,開路的騎客長發飄揚,目光銳利,麵相堅毅又帶著一股不羈的神色,正是大唐浪子胡不歸。胡不歸看見陳小浩,微微一笑,道:“賢弟很守時哇,上馬跟上吧。”陳小浩縱身上馬,與胡不歸並騎而行。


    胡不歸朝後麵的馬車呶了呶嘴,道:“王爺、王妃和小王子、小公主都在馬車中,唯獨沒有你心中惦念的那位公主。”


    陳小浩麵上微微一紅,道:“胡大哥莫取笑兄弟了,宜寧公主乃萬金之體,怎能與一介布衣的我牽涉上關係,折煞了兄弟!”


    胡不歸道:“賢弟無須過慮,隨遇而安即可,剛才可見到飛龍禁軍經過?”


    陳小浩應了聲喏。


    胡不歸道:“太子與信王爺親近,今日相偕而遊,約了到驪山探春。”頓了一頓,笑道:“過不了多久,你就可以見到宜寧公主了。”


    出了通化門,胡不歸一聲吆喝,揚鞭策馬,驅馬飛奔,各馬奮蹄,塵土飛揚之中,一隊人馬朝著驪山方向奔馳而去。


    驪山位於西安臨潼城南,是秦嶺山脈的一個支脈,最高峰九龍頂海拔一千餘米,由東西秀玲組成,山勢逶迤,樹木蔥蘢,遠望宛如一匹蒼黛色的駿馬而得名。因景色翠麗,美如錦繡,又名“繡嶺”。驪山為皇家園林之地,離宮別院眾多。唐玄宗大規模建設的華清宮內有五個溫泉池,名為蓮花湯、海棠湯、太子湯、尚食湯和星辰湯,分別為皇帝、貴妃、太子、大臣的禦用浴池,故又稱華清池。


    信王李煌一行時急時暖,每到景色秀麗處,便慢行踏青觀賞,走了約兩個時辰才到驪山腳下。日當正午,驛路蜿蜒,古木蒼翠,鬆柏夾道,綠草如茵,萬紫千紅。但見綠寶石般的山巒起伏有情,一座座屏風般的山峰塗脂抹彩,乳白色的雲紗飄浮於山腰,如仙女曼舞,又如臥虎藏龍。花開花落、雲卷雲舒,看盡千年的歲月。


    在一處山穀的盤地上,茸茸的綠草,像是給盤地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絨毯,李煌一行停馬歇息,胡不歸指揮隊伍紮營設帳,李煌攜王妃陳氏從第一輛錦裝馬車上下來,陳小浩上前行禮,見過信王和王妃,


    第二輛馬車上下來幾個小王爺、小公主,奔奔跳跳地在草地上嬉笑玩耍,銀鈴般的童笑聲響徹山穀。又有幾個少年家眷在一側踢起了蹴鞠,技藝高超,轉花枝、小出尖、大出尖、落花流水、流星趕月、八仙過海等各種花式層出不窮。


    駐紮妥當,胡不歸指揮兩隊合共二十四個虎衛,分成四組,各立四角警戒,自己和陳小浩站在馬車旁,作為內層警戒。仆人則將綿毯鋪在地上,擺上各式各樣的酒食,李煌和王妃席地而坐,飲酒、品食、賞春景,又指使仆人,將酒食分發給王府侍衛,他知胡不歸喜歡喝酒,讓小王子捎了兩壺酒和糕點、胡餅、炙肉遞給胡不歸、陳小浩,侍衛們或坐或站,精神放鬆,一眾人等享受著探春的美好時光,春光滿麵,喜氣洋洋。


    幾個少年盡興踢著蹴鞠,其中一人用力過猛,蹴鞠彈出數丈遠,飛向陳小浩處,陳小浩興起,伸足背墊起蹴鞠,左右腳互換,顛了幾下,叫了聲:“胡大哥,接著。”將蹴鞠傳給胡不歸,胡當歸輕輕接著,又顛了幾下,叫道:“王爺,到你了!”足尖發力,蹴鞠穩穩地飛向場地中間的李煌,他知信王蹴鞠乃是王府一絕,有心讓信王表演。


    李煌技癢,起身接著蹴鞠,蹴鞠到了他的腳背,就好像有一根無形的線連著一樣,隨他意念舞動,除用足踢外,頭、肩、臀、胸、腹、膝等部位均可接球。


    胡不歸向陳小浩道:“以前的蹴鞠使用塞滿毛發的實心球,經過工匠改進,將皮革彌縫,氣之為球,合而成質,滿而不溢。蹴鞠技巧有個講究,使蹴鞠高起落下稱為‘飛弄’,使蹴鞠起伏於身上稱為‘滾弄’,變化無窮。”


    李煌腳法令人眼花繚亂,蹴鞠技藝果然稱得上王府一絕,眾人起勁拍掌叫好。


    在眾多叫好聲,有個聲音格外清脆悅耳:“皇叔,好腳法!”隻見山穀的花叢後,轉出了兩名少女,陳小浩轉眼望去,怦然心動,見來者赫然便是宜寧公主和宮女夏瑤,宜寧公主今日換回了女裝,寬袖冠服,豐美華麗,妝飾奇異紛繁,臉上似笑非笑,更顯嫵媚俏麗。


    李煌將蹴鞠踢回給少年家眷,笑道:“宜寧,你不在王兄處賞春,卻來我這裏玩耍,王兄責怪下來,我可擔當不起。”


    宜寧公主目光如水,從陳小浩麵上掠過,卻不打招呼,u看書.uukansh 徑直走到王妃跟前,挽著王妃的手道:“王妃最疼我,我惦記著叔母,向父親告了假,過來陪叔母。”王妃輩分雖高,但實際年齡隻比宜寧公主大不了幾歲,二人平日相處十分融洽。


    王妃道:“太子殿下比我們先到,我們剛剛紮下營,等會兒還要過去晉見太子殿下呢。”


    宜寧公主道:“好,先玩耍一會,我陪你們過去。”


    宜寧公主和皇叔、叔母一邊閑談,一邊吃了二塊糕點,道:“我去看一下胡先生有沒有喝醉了。”帶著夏瑤向馬車處走了過來。


    胡不歸喏了聲,看著陳小浩,低聲笑道:“醉翁之意不在酒,神女之心另有所屬焉。”


    陳小浩頗有些難為情,道:“胡大哥,你又取笑我了。”


    到了馬車邊,宜寧公主大聲道:“胡先生,酒喝了不少,醉了吧?”


    胡不歸正色道:“任務在身,不敢多喝。三成酒,剛剛好,精神著呢!”故意移到馬車另一側,好讓陳小浩和宜寧公主相處。


    宜寧公主看著陳小浩,道:“你是不是以為今日見不著我了?”


    陳小浩道:“我辰時在通化門內的食肆等候信王爺,看見護衛太子殿下的飛龍禁軍經過,我就猜到你在駟馬車內。”


    宜寧公主抿嘴一笑,道:“我坐在第三輛馬車內,特意掀了簾角,看到你正往外張望呢。我們的營地就駐紮在花叢轉角後,聽到這邊歡笑聲、叫好聲,知道王叔和你們也到了。”二人說著一些閑話,欣賞著如畫的春景,均是心情舒暢,唯恐時光消逝得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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