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頭在部隊也識了一些字,自己的名字倒也會寫。王字他認的,騰字他就不認得了。


    袁晨銘抹了嘴巴,給他解釋:“這叫王騰,騰有跳躍奔騰的意思,顯得活躍。


    其實可以在後麵再加一個飛字,王騰飛,有雄鷹展翅騰飛之意。”


    將寫下名字的紙條留給老王頭,趁著老王頭不注意。袁晨銘又給自己來了一勺,溜了。


    現在吃個半飽就可以了,一會兒上桌了,還有的吃。


    相較煙火氣重的炊事班,團長那兒就熱鬧多了。從老鄉家借的八仙桌擺上,瓜子兒花生擱了兩盤,李雲龍和張大彪陪著宣傳隊的幾個人。


    菜還沒擺上來,李雲龍倒先把酒滿上了。


    “老徐,咱哥倆幾年沒見了?”


    “自上次分別,有一年多了吧。”


    徐小勇回憶道:“那次正在你們旅演出,幾百鬼子突然開過來了。


    演出沒法進行了,我安排了一個小戰士從幕後走出來,講閉幕台詞。”


    李雲龍哈哈一笑接著徐小勇的話往下講:“我記得,那個小戰士慷慨激昂的說。”


    他繪聲繪色的模仿著:“敵人又向西進攻了,戰爭迫使我們今天準備的新劇,不能滿足諸位的熱望,讓我們打了勝仗再來開祝節同樂會吧!”


    “老李你學的有模有樣的,看來是要搶我的飯碗啊!”徐小勇笑著說。


    李雲龍自認為學得不賴,聽到老友的讚賞,非常受用。大笑之餘,端起酒碗:“來,喝一個。”


    徐小勇知道老友的德行,過草地都得讓警衛員背著幾壺酒,這時候就別說了。端起酒碗喝酒是了。


    一口酒下肚,李雲龍談性未減半分,繼續說:“其實,你們宣傳隊還真的重要,一來了戰士們鄉親們都高興。


    那次台下的人還都以為你們在演戲,拚命的鼓掌喝彩。直到旅長上台,講明了情況,弟兄們才知道是鬼子來打攪了。


    鬼子進了伏擊圈後,弟兄們都用了吃奶的勁兒在打。都在說,打擾了我們的聯歡,那就讓小鬼子吃不了兜著走。”


    從未聽過這個故事的幾個人聽著興致勃勃,但徐小勇聽著覺得有點不對勁。


    “老李,你是有事兒要說!”


    剝著花生米的糙手停了下來,李雲龍輕輕的點了點頭:“是有個事要告訴你。


    小鬼子又要不安生了,八成是又要下鄉掃蕩,就在這兩天。


    我尋思明天聯歡就先取消,派幾個人先把你們送回旅部。等打完仗了,咱們再開勝利慶祝大會。”


    房間裏立即冷場了,一桌子人都停下了動作,消化著這一情報。


    鬼子清鄉掃蕩,又不是一次兩次了。就連宣傳隊的這些後勤部門,也常常被迫跟著大部隊轉。


    取消這次聯誼會,打道回府?


    徐小勇難以接受這個結果。越是到了這個時候,越需要鼓舞士氣。


    鬼子還沒來呢,怎麽能因為一點的風險退縮?


    徐小勇的理由站在了道義的上風口,八路軍戰士能不懼死亡直麵敵人,八路軍的宣傳隊就做不到嗎?


    李雲龍被架在那兒,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說了。再勸人走,好像就顯得他看不起人了。


    “菜來嘍!”


    恰在此時,袁晨銘端著菜盆子進來了,後麵是端著餅子和一大鍋雞肉的老王頭。


    飯菜上了桌,他還帶著點兒唱腔唱上了:“看我這道菜,是綠葉白藕紅花,宮廷三彩。”


    滿桌的人湊上前一看,都不做聲。


    唯有李雲龍:“大白菜葉,大白菜梆,配點兒鮮紅的臘肉,這就叫宮廷三彩呀?”


    “三個彩,就問你形象不形象吧!”袁晨銘自鳴得意,端著菜盤走幾步路的功夫,就想出這麽一道高端大氣上檔次的菜名。


    甭管吃的時候怎麽樣,客人一聽,打心裏麵就覺得不一樣。


    這不就是給新一團長臉了嘛!


    李雲龍點點頭給旁邊的徐小勇介紹道:“他叫袁晨銘,大學生。肚子裏很有墨水,也有點歪才。”


    完了,他又指著老王頭放下的那一盆連湯帶肉的老母雞問:“大學生,這道菜有什麽說法沒?”


    就是燉了一隻雞,添了點兒蔥薑蒜,能有什麽說法?


    袁晨銘急中生智:“飛龍遊江。”


    他伸手呼扇小翅膀模仿母雞:“母雞又稱小飛龍,落入江中一遊。當然,馬上還要入在座的胃中一遊。”


    “怎麽說你都能圓的過去,知識分子的嘴就是不一樣。”李雲龍一指唯一的空座,示意他入座。


    袁晨銘挨著張大彪坐下,右邊是兩個女兵。他斜眼兒偷偷的做了做對比,兩姑娘能做文藝兵長的是沒的說。五官端正,各有風情,瞧著順眼,怎麽著也是村花水準。


    但都沒他白。


    其他人也都打量著這個所謂的大學生,徐小勇是似信非信。


    他不相信的是李雲龍這座小廟都能把大學生招過來,uu看書 ww.uukansu.om 憑啥,就憑他李雲龍長得黑呀?


    人坐齊了,李雲龍和徐小勇又挨個介紹,相互認識了後。


    徐小勇和袁晨銘主動搭話:“小袁是哪所大學畢業的,學的是什麽?”


    正在吃雞的他稍微愣了一下,隨後毫不猶豫的答:“網絡大學畢業,學的不精,什麽都懂點。”


    答案是他早幾天就想好的。他所畢業的學校這時候還沒有創立,所學的專業這個時代也很難用得上。


    在網絡大學畢業,什麽都知道一點,什麽都不精通。但在這個時代也夠用了。


    徐小勇有點懵,什麽叫網絡大學,他怎麽沒聽說過?


    他倒也是個直性子,不懂就問:“網絡大學誰創立的,怎麽叫這麽個名字?”


    耽誤了吃雞,好恨呀!


    袁晨銘抬起頭幽怨的盯著他:“名字是美利堅合眾國的人起的,至於說為什麽要這麽叫,誰知道呢!”


    解釋完,他又低頭專心對付碗裏的雞爪。


    殊不知,他這樣胡亂的解釋,造成了很大的誤會。人家一聽外國大學畢業的,還以為是留學生。


    徐小勇上心了。


    菜都上來了,人也齊了,吃吃喝喝就那麽一回事兒。


    這一頓飯,袁晨銘也吃得很開心。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敞開了吃肉。


    唯一稍顯不足的是桌上還有兩個女同誌,要顧及到臉麵,不好放開了吃。


    不然,喝酒嘮嗑地李雲龍隻能吃雞屁股。


    酒足飯飽人四散。


    是夜,天氣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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