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呼。


    忽然,陣陣晚風吹了過來,它斷斷續續,微微涼意。


    如今已是秋季,風自然是秋風,而且是晚上。


    郝知有幾個月沒在意外型,頭發稍稍有點兒長,在微風的吹拂下,輕輕的晃動著。


    顯然,這個樣子還是帥的,不然早去理發了。


    當然了,現在的問題不是擺造型的時候,而是近二十年過去了,真相已浮出水麵,該有一個結果。


    一為女人的弟弟,二為女人的父母,三為女人。


    這一家子,是這件事上的最大受害者。


    這時,郝知在目視著看門老人,等一個決斷。


    事實上,郝知心裏很清楚,事已至此,還有什麽好說,這個男人把一個家庭害的家破人亡,即便抵上性命都不足以彌補他的過錯。


    隻是郝知一慣的善意,不願當這個惡人,下不了狠心,那隻有讓看門老人來了,因為他心知,以看門老人的行事風格,這個男人肯定完犢子了。


    再次稍稍的安寧,忽然,看門老人動了一下子,但並不是針對那個男人,而是針對身旁的亡靈女人。


    隻見,女人發生了一些變化。


    她一直是笑著的,有傻笑,也有陰沉的笑意,對視一眼,讓人不寒而栗,但是現在,她臉上的笑意正在一點點的消失。


    她的眸子一直是渾濁渙散的,揣揣不安的,可是現在去瞧,瞳孔中有目光凝聚,再一瞧,有了神采,再一瞧,還有了奕奕。


    忽然,她張了張嘴,出聲了,輕輕一句:“弟弟。”


    這個時候,女人似乎還是有點兒呆滯的,木訥的。


    但很快一會後,她雙眼一亮,在夜色下出神,怔怔的樣子。


    她立在原地,一聲不吭。


    而伴隨著這個令人意外的過程,女人在外型上也發生了一些醒目的變化,她幹淨了,一身的樸素,一頭淩亂的頭發順了,長發及腰。


    眼前的這一幕,郝知驚了,不過他很快意識到,這個女人可能恢複了正常,當然不是指她死而複生,而是意識清楚了,有自我認知了。


    郝知眉毛一挑,瞄了一眼看門老人,不用懷疑,肯定是這個老家夥的‘傑作’。


    顯然,這不值得大驚小怪,讓一個人從瘋癲狀態恢複常態,其實就是把思緒捋清而已,相比於把一個人的魂魄剝離,那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隻是看門老人以往行事冷漠狠辣,沒想到也有這麽讓人‘看不懂’的行為舉止。


    好吧。


    這個老爺子還是有人情味的。


    果不其然,女人是恢複神智了,隻是她需要一點兒時間,來回首一下自己的一生,當然也要接受自己這近二十年來瘋癲的行為。


    呼。


    呼。


    斷斷續續的風時不時的還在吹著。


    這時,神智清醒的女人,眸子很幹淨,但自小五官端正的她,即便年已四十,歲月在她臉上留下諸多痕跡,她依然是那樣的有韻味。


    女人的頭發很長,風吹著,前邊的發絲搭在了臉頰。


    她,正在怔怔的出神。


    因為,她難以想象,這二十年來是這樣過的。


    她可是一個很愛幹淨的女孩啊,怎麽會去垃圾堆找吃的,怎麽會光著屁股在大街上亂走。


    一時間,她想哭,好想哭。


    她真的哭了。


    這就好像兩段人生一樣,前半段美好,後半段一言難盡。


    她最難過的是現在清醒了,可是再也回不去了。


    “……”


    安寧,一陣安寧。


    過了一會,女人抹了一把眼淚,她轉頭,與郝知對視,忽然她跪了下來,很堅決的說道:“是他殺了我弟弟,對嗎?我要他死,我要他死。”


    她認命了,但對於那個光棍,不可饒恕!


    一時,在怨恨之下,女人的臉上再度布滿了陰沉,她恨,她怨,都是因為那個光棍,她的一生毀了,她的弟弟死了,她的父母死了,一家完了。


    “嗚嗚,我要他死,我要他死!”


    女人哭著,歇斯底裏的吼著,與此同時,她的怨氣不斷在增大凝聚,很陰寒,很恐怖。


    眼前的這一幕,郝知腦袋‘嗡’的一聲,他實屬沒想到,情況會這樣,原先女人是執念居多,對弟弟念念不忘,而現在完全是怨念,一家人毀了,可想怨念之大。


    不過情況並沒有失控,隻是親眼目睹剛才還好好的女人,在怨氣下變了一個一,郝知有讓震撼到。


    “嗚嗚。”


    “我的弟弟啊,爸媽,嗚嗚。”


    女人哭著,很不甘,真的太不甘了,她感覺,昨天都是很美好的,身處在天堂,可過了一夜,她發現,身在地獄。


    呼。


    風又輕輕的吹來了。


    這時,郝知‘嗯’了一聲,u看書ww.uukansh.cm 鄭重的點頭,答應道:“放心,我會還你們一家一個公道。”


    這個時候,要是再想著那個男人可憐或是可悲,那郝知都要給自己一拳,覺的自己過於聖母,明明男人是施害者,還有心思想那麽多。


    果然,看門老人說的對:仁慈不易,可有時,很多事,它解決不了。


    所以在這個時候,不關於感情、道德等因素的一個正義就要站出來,這個正義在基於很大程度上的正確三觀以及主觀意識上去評判一個人的對錯,一件事的對錯。


    這個正義不是絕對的,但它要趨向於絕對。


    安慰節哀的言語,郝知不講了,也開不了,因為未經她人的苦,哪來勸人大度的心呢。


    他抬頭,目視二樓。


    這一次,郝知決定,他要親自動手,不能每一次都依賴看門老人,當然最重要的是他想要去施行正義,這也是為了守護自己的正義。


    呼。


    風陣陣傳來,吹動著郝知的頭發。


    “嗚嗚。”


    女人在哭,也在恨,戾氣十足,陰寒十足。


    然而就在郝知決定要動手時,忽然一陣‘嘩啦啦’的聲音,轉頭一看,隻見看門老人的袖口之中,有一條烏黑的鐵鏈竄了出來。


    ‘嘩啦啦’!


    鐵鏈並沒有墜地,而是直接竄上了二樓。


    顯然,看門老人出手了。


    見此一幕,郝知先是一怔,發著愣,然後一歎,隻好作罷,即便他有心懲戒那個男人,一時也不知什麽手段才好,畢竟宣判一個人的生死,不是一件很坦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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