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鬆鶴非常認真的看了看黃氏女。


    他本想問:


    老太太,你能行嗎?


    但話到嘴邊又止住了,人家老太太些先卒,自告奮勇,這樣一問,怕引起對方的誤會,認為是不起她。


    大家都知道,這白蛇黃氏女很逞強,很要臉,她自已既然說出來了,那就能辦得到,大家就不好意思多問了。


    可宇文鬆鶴怕她有意外,就把塔圖展開讓她看看,老太太掃了一眼說:


    “宇文老兄,現在的塔圖不能說沒有用,也不能說有用了,我這次到真佛塔,和尚已經跟我講了,真佛塔原來的消息機關一概關閉,不用了塔圖在你們手,他知道這些機關沒什麽用了,他才請老身用毒蛇來擋你們,因此第五層也不見得用原來圖上的機關。”


    原來大家以為老太太胸有成竹,知道第五層是怎麽回事,不然她怎麽敢自告奮勇上去呢?


    其實呢,老太太根本不知道第五層是怎麽回事。


    那麽白蛇黃氏女這麽大年紀了,為什麽還做這種跨空涉險的事呢?


    其實人就是這樣,黃氏女感覺對不起對方,要想盡一切辦法彌補自己的過失。


    因此,老太太仰仗自己的功夫,才身先士卒,縱身形登上了真佛塔。


    黃氏女一上去,降龍譚中隨著也就上去了。


    第三個,就是蛇姑娘譚梅霜,接著冷鋒燁,鐵蓮花,宇文鬆鶴一起點步擰腰跟著上去了。


    白蛇黃氏女四處觀看,她猛然在牆壁上找尋到了破陣的陣眼,於是,她便腳尖點地,腰骨憋勁兒,縱身形跳了過去。


    可兩腳剛一踩地,隻聽得天花板上“哢喳”一聲響,老太太急忙兩腳一蹬地,往回一拿腰,就站到了真佛塔的地當中。


    然後,她抬頭往上一看,就見上邊天棚開了,整個頂蓋全都掉下來了,隻聽見夾壁牆裏輪子“啪啪啪啪”作響。


    說時遲,那時快,這東西由上而下,帶著風聲嗚嗚的淩空而降。


    老太太仔細一看,原來上頭落下來的是一個刀盤,這刀盤大極了,盤邊離四周牆壁不滿一尺,木頭盤上插著尖刃,刃尖露出木板平麵約有五寸,白亮亮,冷森森,透人膽寒。


    這天棚上頭,原來本來是用紙裱的,紙裏頭藏著這個刀盤,刀盤往下一放,就把天棚上的紙挑開了,好象整個天棚全掉下來了似的。


    其實,這個東西很簡單,但是相當厲害,夾壁牆裏頭,有人搖著車輪,上頭掛著五根繩,中間一根主繩,東西南北四根副繩,五根繩吊著這個刀盤,這是生絲做成的繩子,比毛索還結實,能吊兩千多斤的東西,刀盤有八九百斤,將近千斤重。


    那木頭板,都是五寸厚,刀鑲到裏頭,外頭可都露出五寸刀頭來,刀與刀的距離是三寸,密密麻麻一片,這刀盤帶著風聲,由上邊淩空而下,快如閃電。


    黃氏女看到這突如其來的刀盤,不覺一愣,手足無措她打算伸手接這個盤,可是那個上邊全是刀。


    她又打算縱身形躲開,卻一時主意不定,就愣到這兒了。


    當事者迷,旁觀者清,跟在後麵上來的降龍譚中,看見自己的老伴兒兩隻眼睛直了,著那刀盤動也不動。


    他心想,老伴兒啊,你怎麽還不跑啊?


    等那家夥下來,還不立馬把你紮成肉醬,壓成肉餅嗎?


    於是譚中大喊一聲:“快躲開!”


    說著,他就跳過去,急忙抓老伴的肩頭...


    可是已經晚了,再想走就來不及了。


    不但自蛇黃氏女走不了,可憐的是降龍譚中剛抓住老伴的袖子往外一帶,這刀盤就從上麵壓下來了。


    耳中隻聽“哢喳”一聲響,紅光四濺,老夫妻當場就雙雙喪命在刀盤之下。


    冷鋒燁,譚梅霜姑娘和鐵蓮花,宇文鬆鶴站著的地方,正是塔口,那可惡的刀盤沒砸到塔口。


    原來是做刀盤的人,留了一步,就把刀口這地方沒給算在內。


    這地方能站三四個人,如果要把塔口這個地方劃到刀盤裏頭,上到第五層來的人,一個也活不了,全得砸到裏。


    譚中老夫妻雙雙喪命,立即把眾人驚呆了,蛇女姑娘看在眼裏肝膽欲碎,當場痛徹肺腑,“咯嚕”一聲,身子歪,就要倒下去。


    冷鋒燁連忙伸手,把飛天神女扶住,姑娘的身子就倒在了冷鋒燁胳膊上休克了。


    趕緊把姑娘往自己身旁這麽一攏,鐵蓮花趕緊過去幫著冷鋒燁,把姑娘從塔口那兒順下來,叫底下人接著。


    老道石坡陽急忙把姑娘接下來,然後一點穴道,姑娘“咯嚕”一聲,把濁痰吐出來,放聲痛哭。


    豹珍勸姑娘節哀,心裏也很難過,這時冷鋒燁和鐵蓮花飛身形跳將下來,兩個人眼睛裏頭全含著眼淚。


    底下的人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隻聽得上麵一聲巨響,姑娘一聲慘叫,隨著冷鋒燁,叫人把姑娘接下來。


    宋玉問:“怎麽了,兄弟?”


    冷鋒燁眼含淚水,長歎一聲道:“二老雙雙喪命於盤下。”


    接著,他又把剛才的情況說了一遍。


    大家聽完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說出什麽來,震北昆侖司徒靈雲雙手一推頦下銀髯說:


    “列位,看起來這張塔圖暫時是沒有用了,萬惡滔天的獨坐蓮台競能如此殘忍,安裝上這種慘無人道的東西,列位,我們不能再貿然行事了,暫時先回去吧,屍首是沒法往回收了,這種東西不屬於機關輪子活,現在我們在場的這些人,還沒有力量能破得了這個刀盤,回去商量商量再說。”


    宇文鬆鶴也在一旁搭腔:“列位英雄,你們先走一步吧,我有點兒事,辦完了馬上回去。”


    宋玉問:“您老人家還有什麽事?”


    “我去找一個朋友,他是我在河南開封府登封縣嵩山少林寺十年當中交的一個朋友,這個人跟七達摩八羅漢也來到了相佛寺,我去問問他,他身份雖然不高,但是七達摩八羅漢拿他沒當外人,有些事不瞞著他,看看這種東西是何人所製,哪個人所為,找到他,事情就好辦了,因此,列位你們先回去吧。”


    宋玉聽到這兒又說道:“老人家,您自己在這兒安全嗎?咱說實話,那些和尚恨您恨得厲害,即便饒了蠍子,饒了蛤蟆,也不能饒您,因為您傷了他們的心,他們實指望您,能來幫他們出點兒力,不料想您現在倒反少林,如果你再遇到了七達摩八羅漢,恐怕您老就危險了。”


    宇文鬆鶴笑著說:“你就放心吧,我若沒有意外,馬上就能回去。”


    宋玉看他執意要留下,隻好帶眾人走了。


    鐵蓮花扶著譚梅霜,大家當下離開了真佛塔,回店房。


    宇文鬆鶴進入相佛寺,來到了西跨院東配房第一間,他推開門就進去了。


    隻見屋裏頭,坐著一個淨頭僧,他五十多歲,不到六十,光麵無須,長長的眉毛,身穿灰僧袍,巴掌多寬的青護領,腳下穿著一雙開口僧鞋,薄布底高勒襪,好像在屋中沉思,杯裏的茶水還在冒著熱氣。


    那和尚猛一拾頭,看見宇文鬆鶴從外麵進來就愣了:“啊呀,我的老哥哥,你怎麽還敢來呀?”


    宇文鬆鶴笑了說:“我有什麽不敢來的?”


    “啊呀,你快坐,”和尚站起來把門開開,瞧了瞧外頭沒有人,隨手把門帶住,來到了宇文老人的眼前,長歎了一聲:


    “唉,我說什麽呢?哥哥,你這條路,我認為算是走對了,可惜


    呀,少林寺往日的英名付於東流水了,哥哥你聰明,如今老了老了,已經脫離了泥坑,離開了少林,小弟我為你慶幸,但有一樣,這個地方不能來呀,貧僧我知道,七達摩和八羅漢,已經發了狠心,不殺你,誓不罷休。”


    宇文鬆鶴聽了說:“我自然知道這厲害,來是找你,是有事。”


    “什麽事?”那和尚問。


    宇文鬆鶴回答道:“年輕的時候,在嵩山少林寺,咱們哥倆能說到一起談到一起,看事也所見略同,是知心朋友,弟兄分別十幾年,我們都老了,如今又在相佛寺見麵,你待我確實不薄,我沒拿你當外人,現在我遇到了一件為難的事,非兄弟你不能助我一臂之力,所以我來找你來了。”


    和尚問:“什麽事?”


    “真佛塔。”


    “真佛塔?”


    於是,字文鬆鶴就把剛才的事大致說了一遍,又說:


    “現在譚中老夫妻已經雙雙喪命,你可知道這刀盤是誰做的嗎?我來找你,就是為了這事他是何人?我去找他。”


    和尚半天沒說出話來,過了好大一會兒才說:“字文兄你找他做什麽?”


    “做什麽?他若肯聽良言相勸的話,就把這東西拆了,不然的話,我就把他扔進刀盤之內,讓他嚐嚐這是什麽滋味,他把事都辦絕了。”


    和尚鼻子哼了一聲:“我的好哥哥,你暫息雷霆之怒,慢發虎豹之威,我可以給你這樣說,這個人事情並沒有辦絕,如果他要辦絕了的話,你們上去的人一個也下不來,他留下了塔口那塊地方,能站三四個人,所以才保住了你們幾個人的性命。”


    宇文鬆鶴看看和尚:“了薑禪師,我的好兄弟,看來你知道這個人。”


    “當然知道,當著真人不說假話,既然哥哥你問到了我了薑和尚,我就真心實意地告訴你,這個刀盤是我做的。”


    “啊?是你!”


    了薑和尚說:“不錯,你忘了我叫聖手羅漢嗎?”


    “噢,對的呀,你原來就會做木匠活。”


    “嗯,對,在少林寺的時候,你我兄弟在一起,你不是還誇獎過我手藝不錯嗎?你勸我還俗,娶妻生子呢,這事你倒忘了?”


    “我的好兄弟,我真沒曾想,你


    怎麽能幹這種事呢?”


    了薑和尚又冷漠的說:“我怎麽不能幹?七達摩把我找去,他跟我講真佛塔已經無用了,說塔圖,已經落在了道月和尚的手裏,為顧全少林寺的名譽,為保住少林寺,他求我,叫我想個辦法,把五層塔的責任交給了我。


    哥哥呀,古語說,穿其衣,保其主,桀犬吠堯,吃著誰,向著誰,恨著誰,打著誰,當然我倒不恨道月,可是畢竟我是少林寺的人,我是嵩山的和尚,少林寺有難,我不能袖手旁觀。


    何況七達摩八羅漢也知道我有這種手藝,可話又說回來了,如果是我主動去找他們助紂為惡,那就是我了薑和尚錯了。


    如今,可是他們來找我,我也不能推脫,因此我答應他們包下了第五層真佛塔,uu看書.uuknshu.cm 連夜製作了這麽個東西。


    當時我也想到了用這個盤整個把第五層全給封起來,事後我想到,一個人做事萬不可做絕了,我才留了一條站足之地,塔口給甩到外頭了,如果別人來找我,我是不會承認的,七達摩他答應替我保守秘密。


    方才我也得著消息了,還受到了七達摩的讚揚說武當派的眾俠劍客束手無策,完全狼狽不堪,離開了真佛塔,方才我正坐在屋裏想呢,好哥哥,我這麽大年紀,名沒成,業沒立。像你們在這江湖上提起來有名有姓,也不枉為一回人。


    可是我了薑和尚呢,誰知道我聽?就這麽一個無名無姓的小人之輩,竟能做起孽來,今後不知會有多少人死在我的刀盤之下,我也感覺著心內裏非常不好受啊,哥哥你既然來了,小弟也隻能把真情實話完全給你講了。”


    “噢,原來是這樣,”宇文鬆鶴聽到這兒,心中感到很高興:


    “兄弟,這麽說,事情就好辦了,既然是你做的,哥哥我沒有什麽可講的,你快去把刀盤給我拆了。”


    了薑和尚看看宇文鬆鶴:“你說得很容易,這事情能有那麽簡單呀?我要拆刀盤,七達摩八羅漢能讓嗎?”


    宇文鬆鶴急忙說:“兄弟,我倒反少林,棄少林歸正途,方才你還讚揚我這條路走得對,怎麽,我宇文鬆鶴能走,兄弟你就不能走這條路嗎?


    你在嵩山,歸七達摩八羅漢管,要是離開了少林,他能奈你若何?因此哥哥跟你沒有什麽可客氣的,拆你也得拆,不拆你也得拆!拆完之後,跟我去見道月,你我兄弟同走一條路,一起棄邪歸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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