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悲一見,把臉一沉說:“許施主,你這是幹什麽?我們能拿命換你的銀子嗎?比武亮會上,重者就得喪命,輕者帶傷,你是拿錢買我怎的?”


    “不!”


    旁邊跟著來的說客,感覺給解釋道:“這些,隻是略表一點心意。”


    “哼!”和尚哼了一聲又說:“下


    次不可。”


    白麵判官聽了,終於心裏“吧嗒”一下,有底了。


    他一聽這“下次不可”,就是說,這次就勉為其難收下了,收了錢,就得給辦事呀!


    白麵判官趕緊又說:“老禪師,您真是活菩薩,您這是救了我們鏢局子上上下下二百來口人,老的老,小的小,都忘不了禪師您的大恩大德!”


    傑悲又說:“現在亮鏢會已經完了,我和尚就親自到飛龍鏢局去找他,讓他拉來買賣多給你一份得了。”


    白麵判官急忙又說:“那哪兒行啊,我可以舉辦第二次亮鏢會。”


    “那好吧,你回去,多咱把日期定好了,你就給我和尚送個信兒,我去助你一臂之力,我和尚並不是因為收了你的禮物,確實是因為你剛才哭得太可憐啦。”


    “是,是,您是活佛嘛,慈悲為本,方便為門,普渡眾生嘛,可是老禪師,我還有一檔事兒,要跟您說說...”


    “還有什麽事?”


    “不管哪位師父去吧,得化化裝,亮鏢會有規矩,除了本鏢局的人以外,外請的不算,為什麽有這規定呢?因為外請來的到這兒打完了走了,今後用你保鏢,你沒有好鏢頭,沒有好鏢師,半道還不一樣丟鏢,因此亮鏢會上隻許有名的人出場。”


    傑悲說:“那我和尚怎麽幫忙呢?”


    白麵判官回答:


    “老禪師,我們那兒,原來有個遊師父,他頭三個月請假回家看他娘去了,此人今年五十歲上下,禪師您要是親自出馬,那就再好不過了,他的年紀和您差不多,我看您就化化妝,他稍微有點胡子,不知道您能答應嗎?救人,救個活,s人,s個死,禪師既然答應了,您就委屈委屈吧!”


    傑悲一想,又點點頭:“也罷,你把他的形象告訴我,怎麽個打扮,我到時去就是了。”


    白麵判官回來之後,便立即傳帖子,下請帖,要開第二次亮鏢會,單獨點名要飛龍鏢局的宇文青龍。


    當然嘍,這個第二次亮鏢會的一切花銷,可都得由他自個兒拿,別人不再分攤了,要不說他的賭注下得也夠大的。


    請帖一到,宇文青龍就皺了眉了,老鏢頭坐到那兒,他的兒子宇文鬆鶴站在旁邊。


    鬆鶴今年十七歲,他看爹爹在那兒發愁,便說:“爹,怎麽啦?”


    “孩子,爹爹我也錯了。”


    “怎麽錯啦?”


    “今年的亮鏢會,我實在是不應該再贏了。”


    “唉,爹爹,這還有讓人的嗎?”


    “孩子,你胡塗,你不懂事,狗急了要跳牆啊,說真的,飛龍鏢局這二年不大好過,因為買賣都給我們爭來了,他日子過不了啦,白麵判官許煥仙這個人也不是好惹的,話是這麽說,如果要是別人的話,我就讓了,可是這個人,我跟他不大對勁兒,因為他做事有些陰險,嘴上說的和心裏想的總不一樣,不但花言巧語,說了不辦,還滿嘴仁義道德,其實肚子邪門外道,因此我沒有讓他。今年我應該讓他,因為他鏢局子開不下去了,眼瞧著要倒閉了,他能不急嗎,一急就會不擇手段,你看見沒有,來請帖了,八月十五,第二次亮鏢會,唉...恐怕要出事了。”


    “爹,他鏢局子裏那些人咱們都知道,也不是咱們說大話,他們全拉出來,哪個是你老人家的對手?另外還有我柳二叔呢!”


    “唉...真要是那樣的話,當然沒什麽,但是恐怕他這裏頭要耍鬼把戲,為了避免出事,你替我走一趟,我寫封書信,你把他請來,我跟他商量商量,保鏢這一行,地麵上的事,人情,一根頭發絲兒的情節都不許可漏了,練達人情就是學問嘛,該吃虧就得吃虧,不該吃虧的,一個大錢都不讓,你現在就把他請來,你得親自去!”


    於是,宇文青龍親自寫了封書信,鬆鶴帶著去見白麵判官。


    沒想到白麵判官當著他兒子的麵,“嚓”兩下把書信請帖就給撕了說:


    “回去告訴你爹,我的請帖已經撒出去了,八月十五咱們亮鏢會上見吧,我現在跟他沒有談的,有他沒我,有我沒他,這一次倘若你爹要是能把我請出蘇州去,下半輩我保證再也不進蘇州,你叫他準備吧!”


    少鏢頭宇文鬆鶴很氣憤,回來就跟他爹說了,老人家長歎一聲,知道大難臨頭了。


    宇文青龍準備把白麵判官請來於什麽呢?


    想跟他商量商量,把飛龍鏢局和飛虎鏢局兩個鏢局合在一起,你不願意摘牌子,我飛龍鏢局摘了牌子過你那兒去,掙一個大錢,咱倆一人一半,掙一百兩錢子,你五十兩我五十兩。


    那麽,為什麽宇文青龍要讓步呢?


    人家這是為平安做生意。


    另外呢,他為保全自己的兒子,他曉得,白麵判官許煥仙這個人品質不好。


    另外,錢掙得太多了,也是惹事的根苗。


    沒成想,人家直接把書信請帖給撕了,這樣,就是雷劈也得挺著了,家敗人亡也得挺著了。


    等到了八月十五這一天,飛龍鏢局帶著幾個鏢師到場了一看,頭次亮鏢會的人一個不缺,一個不短。


    飛虎鏢局一報花名冊,多了個遊二虎。


    他遊二虎,可是飛虎鏢局裏的鏢師,頭一次亮鏢會上批的是請假不在,這一次呢,突然回來了。


    這些士紳們,和當地頭頭臉臉的人,一問這遊二虎,誰也不知道,因為這個鏢師沒名聲,誰也不拿他當回事,一般人都不認得他,許煥仙就占了這個便宜。


    於是,人們議論紛紛:“沒有增添誰呀,怎麽又來個二次亮鏢會?”


    “你管那個幹嘛,這比看戲熱鬧多了,另外的話,他管吃管喝,哎,咱們就瞧瞧熱烈吧。”


    今世渡海傑悲,還真對得起許煥仙這三千兩銀子的禮物呢,他親自出馬,化了裝,粘了胡頒,戴著帽子,換上俗家的衣服,在這兒坐著。


    飛龍鏢師上後台後,請飛虎鏢局的許煥仙。


    許煥仙搖頭擺尾地上來,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宇文青龍一看就煩了,他原打算當著大家的麵把許煥仙請上來,第二次亮鏢會咱們兩家別比了,當著眾士紳,頭麵人物的麵,我宇文青龍可以跟你合一,咱倆拜把兒,我飛龍鏢局摘牌子,我算你飛虎鏢局的一股。


    如果你認為我飛龍鏢局的鏢旗出了名,吃得開,你摘牌子,上我這兒來,我分給你一半。


    可是上台一看許煥仙那股勁兒,宇文青龍一咬牙,寧肯腦袋掉了,也得跟他幹。


    “好,既然是第二次亮鏢會,你擺出路來,我跟你就走,你安排人吧,我下去了,”宇文青龍一抖袖子,從台上跳下來,來到了他柳二弟跟前。


    這柳祿理,也是個鏢師,宇文青龍說:“老二,你過來,你看見他那兒坐著的多沒多人?”


    柳祿理也沒當回事:“不多呀,他們那些鏢師我都熟啊。”


    “你看準了嗎?”


    “看準了。”


    “那你說,他既不多人,憑什麽又立第二次鏢會呢?”


    “唉,哥哥,你管他那麽多幹什麽?他是窮急了嘛,他可能給關老爺燒了香啦,那能頂嗎?哥,甭管他!”


    宇文青龍道:“不,肯定這裏邊有事,白麵判官這個東西可不好惹啊,咱們哥倆相好一回,為哥的有件事托付與你,你嫂子呢,軟弱的女人,她是個外行,家庭婦女,你侄兒還沒成年,才十七歲,哥哥如果要有個三長兩短的話,你一定聽哥哥的話,把牌子一摘,咱們不幹了,家裏關上門,你跟你嫂子帶著你侄兒,把弟妹接過來,夠你們吃兩輩子的啦,為什麽這樣呢?一個保你孩子的安全,個保我家的安全,咱們認了。”


    柳鏢師莫名其妙的問:“哎,大哥,你怎麽說這個話呢?”


    “我預感到事情不好,凶多吉少,我得告訴你一下,你心裏有一個底兒,今後不許再幹,聽見沒有,如果我要把他們贏了,回頭把鏢局關了,咱們也不幹了,一家保暖百家熱呀,這行是幹不得了,同行是冤家,尤其幹咱們這行摸刀把子的事兒,弄不好了就家敗人亡啊,但願蒼天保佑吧,這第二次亮鏢會沒有意外的話,我替佛爺鳴磬燒香,塑金身掛匾,今後我就洗手關門不千了...”


    宇文青龍安排完了,那邊那個假遊鏢頭就上來了,其實,這就是今世渡海傑悲。


    飛龍鏢局上去兩個鏢師,全叫他給打下來了,這幫人哪兒是和尚的對手。


    最後,飛龍鏢局的字文青龍老鏢頭縱身形跳上去,他跟和尚伸手一過招,幾個照麵打下去馬上就被和尚從台上給削下去了,直打得底下的人都發愣了。


    啊?呀嗬!


    這飛虎鏢局的遊老二有兩下子呀,別看往日不出頭,那是沒到時候,這回可是關鍵時刻,大顯身手啊。


    於是,大夥兒鼓掌呐喊,一哄而起。


    白麵判官心平氣和,笑容可擱。


    亮鏢會贏了之後,許煥仙偷偷把傑悲送回了少林寺。


    不過,傑悲和尚化裝冒充參加比武,必定有些和真的不一樣吧,這裏頭,就有人認出來了。


    原來飛龍鏢局有個夥計,他家挨少林寺近,傑悲還是有時候出來,他看見過。


    現在老鏢頭挨了打,他仔細一瞧,沒敢說,他知道許煥仙心黑手毒,笑裏藏刀,鏢頭已經挨打了,這個跟頭怎麽也栽了,我再說還有什麽用啊,禍從口出,病從口入,幹脆,少說話為佳,這夥計就沒敢言語。


    少鏢頭跟柳二鏢頭把宇文青龍抬回來,到了家中,老鏢頭吐了血,家人趕緊把蘇州最好的名醫請來。


    老名醫看罷,長歎一聲,告訴柳二爺:“你給你哥哥準備後事吧。”


    “怎麽,他活不了啦?為什麽呢?”


    “這一掌打得呀,掌紋裏邊帶


    著毒氣,打進風去了,你看那個傷痕十分明鮮,紫黑色的那麽一個大巴掌印,這種掌我見過,這是少林寺的掌,這可是少林寺一百零八路達摩掌,能打這種帶毒氣掌的人很少,三十五年之前,我和師父上開封府去,看見有一個老和尚打一個調戲民女的采花賊,打完了後我和師父過去看看,我師父告訴我,這就是少林寺的掌法,和老鏢頭挨的掌是分毫不差,你看我現在都這麽大歲數了我還認識呢,能不能治呢?能治,別的任何人都已經治不了,誰打得找誰治,快把他找回來,趕緊要把這毒氣給打開了,另外,人家還有藥。”


    柳鏢師一聽,莫明其妙地說:“不對呀,這是白麵判官許煥仙飛虎鏢局的遊二鏢師打的,u看書 ww.uuknshuom您怎麽扯到了少林寺?少林寺的和尚怎麽會參加比武了?”


    老先生說“你甭跟我強,我年輕時候,曾經親眼看見過這種掌法,這還能錯嗎?你們要不相信,那就沒辦法了,這個病我可治不了。”


    老先生說著,就告辭走出門去,屋裏的人一哭,外邊的夥計問老先生:“先生,咱們鏢頭怎麽回事?”


    老先生很生氣說:“你看看,我告訴他們是少林寺打的,二鏢頭不但不信,還說老夫我胡說八道,這不會錯的,我年輕時候在河南開封府跟我師父行醫的時候親眼看見過的。”


    夥計點點頭:“老先生,您說對了,我進去證明一下吧。”


    夥計良心發現了,一看這太慘了,另外吃誰向著誰,夥計咬了咬牙,壯了壯膽子,進屋說:


    “柳二爺,您出來,我告訴您一件事。”


    “怎麽回事啊,小六子?”


    “啊呀,老先生說得對呀,我家在少林寺旁邊住,打老鏢頭的是少林寺那個大方丈,叫今世渡海傑悲。”


    柳鏢師很吃驚:“啊?和尚怎麽會混到飛虎鏢局?”


    “他那是已經化了裝的,飛虎鏢局的許煥仙,為什麽拿出那麽多錢來自己再辦第二次亮鏢會,因為他把和尚請來了心裏有底兒,他那遊鏢師哪裏是那個樣子呀,我認得遊鏢師,不是這個模樣,那是少林寺和尚。”


    “噢,這個遊鏢師,我怎麽沒印象?”


    “您上那兒見他呀,那隻是個要飯的貨,正經鏢都不讓他跟著出去,眼麵前的,他就跟著騮邊,打個旗,您上哪兒認識他去呀!”


    “噢,那這該怎麽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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