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腦子裏還在盤旋小徐的事,下了車,我和他一前一後地走,我腦子一抽,脫口就來了句:“其實,如果想要的話,幼珍那裏不也有個——”話沒說完,他猛地一回頭冷冷地掃了我一眼,我立馬閉上了嘴。可是我這句話似乎又惹他不高興了。本來在前麵緩緩走著的他忽然加快了腳步,害得我穿著高跟鞋在後麵噔噔地猛追。他卻又放慢了步子,冷冷來了句:“路又不長,腳是自己的。”我一愣,不知道他是指我的傷腳還是指什麽。


    到了家,他悶聲換了衣服就進了書房。快十二點了還是沒有動靜,按照往常,我自然是先睡了。可是那天,心裏總有絲忐忑的內疚,覺得似乎是自己把他惹得不開心了。在臥室裏輾轉了半天,還是決定去廚房衝了杯蜂蜜水,去書房看看。敲了幾聲門,傳來悶聲“進來”。推開門,滿屋子的煙把我嗆得直咳嗽,沒有開燈,隻有電腦在屏保狀態。我把燈開了,他特別頹廢地坐在椅子裏,麵前的煙灰缸裏有大概十幾個煙頭。我沒敢看他的臉,低著頭走過去,把蜂蜜水放在他麵前,怯怯說了句“別太晚”。


    轉身就要出去,身後傳來他沉悶的聲音“站住”。我的心又開始撲撲跳,他走過來從後麵抱著我,下巴蹭著我的頭發,長長歎了口氣,沒有說話。半晌,說了句,“我要出差走幾天。”我低聲應著“嗯”。他補了句“等我”。把我摟得更緊,我應“嗯”。他的吻又纏綿繾綣而至,我的應隨溫柔撲朔回往。那晚的他,很溫柔,我的心,似乎點點沉淪。


    麵對他,我似乎總在掙紮中沉淪,不論是他的粗暴霸道難以抗拒,抑或是他的溫柔深情同樣讓我迷失自己。


    第二天中午,收到他的一條短信,“已到機場”。我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以前從來沒接到過他這種類似報日程的短信。


    想了半天,本想敲個一路平安,覺得有些生分,又想敲個注意身體,覺得這話用在他身上似乎特別地意味深長,最後敲了一個字“嗯”。


    三個多小時候,又收到一條“已到廣州”。我很快回了個“好”。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該和他說什麽好。


    好在之後好幾天也沒有再收到他的短信。過了兩三天沒有忍住主動給他發了條短信“在做什麽?”眼巴巴地瞅了一天也沒有等到回複,心裏澀澀的,他的那絲情,也不過就到如此了吧,就算有偶爾的掛念,還能指望什麽呢?別忘了他可是幼珍口中的“還真指望他知冷知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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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是半夜裏,忽然接到他的電話,低沉的聲音:“小薇,你還好嗎?”我掩飾住內心的失落,輕鬆的調子:“很好啊。”他沉默了一會兒,說,“那就好。”我也沉默了,過了一會兒,他說:“我過幾天就回去。”聽著他淡淡的聲音,一股蒼涼升起,這算什麽呢,離開的小鼓又開始打,結結巴巴說了句:“你早點回來。”還有半句“我有事和你談”沒說出去。他聽到我要他早點回來似乎很高興,聲音變得輕快,“我這兩天就回。”


    過了兩天,收到了子越的短信,“已上飛機,中午到”。不知為何,那天心情忽然覺得很好,看窗外已近秋色的晴朗,心也隨著一起放了晴。細細為自己化了個淡妝,卻又有畫眉深淺入時無的小小擔心。我不禁問自己,到底是怎麽了。卻又忐忑不安坐立不寧。特意讓保姆買了菜,卻是等到下午兩點多還沒有音訊。忍不住發了個短信,“到哪兒了?”過了半個小時,也沒有回複,忍不住給他打電話,卻是無人接聽,打了好幾次,卻是個陌生的男聲:“趙小姐嗎?馮總在醫院,不方便接電話。”我的頭忽然就懵了,聲音有些顫抖:“他怎麽了?”“一兩句說不清,在××醫院,你過來嗎?我去接你。”“不用,我自己過去。”我抓起包就跑出門,一路上思想仿佛遊離在軀體之外,心神恍惚得就像被掏空了一般。那一刹那,我忽然六神無主了。慌亂到出了門看見車就揮手,全然不管那是不是出租。


    到了醫院,又打過去電話,一個年輕的男人五分鍾後出現在我麵前,我認出來是上次帶我去看腳的那個,是子越的秘書,姓李。李秘書帶我去了他的病房,路上說了子越的情況。那天他去了廣州,晚上剛吃過飯,突然就肚子痛得厲害,去了醫院,是急性闌尾炎,做了手術。本來應該休息幾天,又急著拆了線趕回來,結果一下飛機傷口有點裂,隻好又來醫院。我的心一抖,開始自責為什麽要說那句“你早點回來”。轉念一想,也許是因為公事,自己這麽自作多情做什麽。


    到了病房門口,我一下又緊張起來。敲門進去,子越正斜靠在病床上,皺著眉頭,見我進來,似乎有點驚訝。李秘書忙解釋:“馮總,趙小姐打了好幾次電話。”子越轉看向我,我忽然覺得眼睛有點潮潮的,站在他病床前,囁嚅著說:“怎麽成這樣了。”他眉頭一展,拉起我的手:“小毛病,很快就好。”說完隻盯著我看。我倒不好意思了,說:“不認識啊?”他嘴角一抽:“不認識就好了。”說完似乎很累的樣子,額角出了層薄汗。


    我想扶他躺下,卻發現自己笨手笨腳,想碰他又不敢碰他。為了解窘,問他想吃什麽,他搖搖頭,我急了:“總得吃飯啊。”他皺眉:“你看著弄。”我便出去幫他買了點粥和雞蛋羹,還有兩個素菜,他也沒吃多少,隻把粥喝了,我暗暗記著,他看起來對紅豆粥不討厭,下次可以繼續買。又陪他待了一會兒,七點多他讓李秘書送我回家,我搖搖頭說:“我留下來吧。”這是我第一次主動接近他,雖然覺得他是為公務回來的,但自己催他回來或多或少有些內疚,想為他做點什麽。他很驚訝,“你?”我點點頭:“晚上有個人方便些。”怕他不答應又補充了句“如果你方便的話”。他眉頭一皺,哼:“有什麽不方便。”


    留下來有些無聊,他幾乎每隔一會兒就要接電話,也不知哪那麽多的事兒。我忍不住說:“必須要接嗎?多累啊。”他搖搖頭:“有些是急事兒,有些是老搭子,不接他們會疑心的。”我好奇:“你生病不能讓他們知道?”他歎口氣,“不是什麽大毛病,不能惹亂子。”說實話我理解不了他生病了會出什麽亂子,但當時心裏微微有些疼,覺得他也怪不容易的。


    晚上十點後,他的電話總算少了,我和他也能安靜地待會兒,但是當我和他真的麵對了,我又特別地不自然,手腳都不知道怎麽放,也不敢直麵他。從前是害怕,怕他會有什麽可怕的舉動,現在知道他不會,但是仍然會害怕,心跳得很厲害,也不知自己怕什麽。怕他深邃的目光?讓我瞠目結舌對不上來的話語?還是冷冰冰的態度?似乎都不是,又似乎都有點兒。


    給他削了個蘋果,切開用溫水過了過遞給他,他忽然就愣住了,看著我的目光有幾分五味雜陳的感覺,一會兒他淡淡笑笑:“我還從來沒被人這麽細心照料過。”我心裏微微詫異,怎麽可能,他身邊的女人個個不撲過去就算不錯了,我並未當真,也笑著回他:“是嗎?你這麽好哄啊,早知道早用這辦法讓你對我高抬貴手了。”說完自己也吃了一驚,我居然敢和他抬杠了?我有些不自然,他吃了一小塊蘋果,深看向我,認真地說:“那我更不會放了你。”我心裏一突,沒再言語。


    他靠著床頭躺著,我坐在他身邊,有一搭無一搭地閑聊,才知道他小時候很頑皮很淘氣,青春期很叛逆,大大小小的捅了不少簍子,氣得他那公安局長的老爸要抓他去勞教。後來改邪歸正,居然考上了大學。這點我真沒看出來,他身上的那種肅穆嚴厲,我想象不出他大學是什麽樣子。板著臉和人家踢球?心裏都想笑了。其實很想問是什麽讓他改邪歸正的,但是他不說,我便不問。他也知道了我從小很乖巧,但也做過很多小壞事,譬如藏了同學的作業害人家被老師揍,會去鄰居家偷梅子吃……那晚的我和他,似乎都回到了小時候,那些無憂無慮沒有痛苦,沒有算計的日子。直到很晚了,我熬不住趴在床邊睡著了,清晨醒來看他抓著我的手睡得正香,便又悄悄地趴了下去……


    第二天上午回去補了會兒覺,又被艾雲的電話呼起來。她心情似乎不好,想約我出去聊聊,我吞吞吐吐地說有些事情。艾雲的聲音有些落寞:“忙完了你找我吧。”我急忙應好。忽然又想起什麽,追問她:“你最近和幼珍有聯係嗎?”艾雲的聲音沒什麽感情:“她啊,被甩了,聽說不在北京了。”我的心一涼,脫口而出:“那孩子呢?”艾雲有些奇怪:“什麽孩子?你怎麽這麽關心她?”我語塞,又為自己找借口:“我打她電話她總不接。”艾雲朗聲笑道:“小薇,你現在越來越多的事兒瞞著我了。不說了,改天記得找我。”我掛了電話沉默了,對幼珍,不管怎麽樣,似乎我都是她的劫數,心開始發涼。


    中午去醫院看子越,順便幫他買了紅豆粥。電話依然多,他睡著的時候,我很想偷偷幫他調靜音,最後把手機放在手上掂了掂,還是沒敢。卻是手機忽然響了,閃出一個來電“令宜”。我的心突地就是一陣猛跳,自從上次出席老徐總的宴會,對這個名字,我腦子裏就像刻進去了一般。我把手機遞給睜開眼的他,不看他的表情,匆匆就走出了病房。想必人家有很多悄悄話要說吧。忽然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很酸。趙小薇,你算個什麽,酸個什麽勁兒?心情很複雜地在醫院轉悠了老半天,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才回到病房,看到我,子越麵露不滿:“你這看護很差勁,半天不見影,想去洗手間都沒人扶。”我忍不住就是一句:“願意看護你的人都排大隊了吧。”子越瞅著我,麵色陰晴不定地來了句:“趙小姐,你這句我可以理解為吃醋嗎?”他從來沒這麽和我說過話,這是開玩笑?還是調侃?我的臉一紅,故作鎮定地笑笑:“馮先生,沒有。還去洗手間嗎?”他盯著看了我一會兒,我始終保持平靜的微笑,他一揚手,悶聲“不去”。


    過了一會兒,看他還悶著,我怯怯地說了句:“要不,我先回去?”他冷冷掃了我一眼,我解釋,“待會兒會不會有人來看你?”。這幾句話我真的是說得很誠懇,因為我猜令宜既然打電話了,可能會來看他,我杵在這裏實在不應該。總不能等人家攆我才走,也太沒眼力價了。他笑笑:“你可真懂事。”我開始收拾東西準備走,他一下子爆發了,聲音很大:“趙小薇,你在這兒,有什麽狗屁別人?你到底是個什麽做的?”我愣住了,這是什麽意思,便迷惑地看著他,對他的爆發反倒沒太在心裏回轉。他看我愣愣的樣子,半天咬著牙說:“我要去洗手間。”我忍不住撲哧一笑,去扶皺著眉頭的他。這種感覺,說不上來,但是心裏微微有絲快樂,是因為他是真的希望我留下嗎?我又有些慚愧,我的快樂,什麽時候開始源自於他的細微動作了?我似乎開始迷茫了。


    在醫院待了三天,他堅持要回家,便出院了。本來想和他說離開的事,但是看在他生病的份上,又怕惹得他不痛快,還是決定等他痊愈了再說。子越在家裏待了近兩周,他其實是個蠻好照顧的人,雖然平日裏出入高檔飯店,倒也不挑食。保姆做的家常菜也吃得津津有味。我有時炒兩個清爽的小菜也能令他大快朵頤。但是他一天還是會在書房很久,又怕他吸煙咳嗽會把傷口崩裂,我隻好偷偷把能看到的煙全部扔掉。那些日子,我隨他左右照顧,偶爾聊幾句,他也會問問某個菜是怎麽炒的,我也會百度後向他灌輸術後該注意什麽,日子淺淺絲絲過,平靜如流雲照水,卻也愜意如雁過風清。


    兩周後,他開始去上班了。我正盤算著哪天約艾雲去聊聊,卻接到了馬太太的電話。馬太太是上次在老徐總的宴會上見到的,當時由於老徐總將那幅字送了我,後來好多太太和我互留了電話。我當時出於禮貌都存了,但是說實話,我已經不記得馬太太是那個瘦瘦的瓜子臉,還是那個豐滿的圓臉女子了。馬太太說很久沒見了,幾個朋友想約著一起去做SPA。我忙拒絕,一來是不熟,二來實在也是不願意往這個圈子裏紮。盡管馬太太很熱情,我還是婉轉地以有事拒絕了。晚上子越回來,他問我白天做什麽了,我無意就說出馬太太找我的事,子越冷笑:“估計是聽到我生病的風聲了。”我一愣,做生意還不能生病麽?看我不知所措,子越歎口氣:“趁著生病搞大動作的多了去了。”看著他,忽然覺得依舊是那麽陌生,他的世界,我理解不了,走不進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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