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艾雲打電話打了一天總是關機,直到傍晚才聽到她疲憊的聲音。“回來啦?你老公在不在?”我急切地問她。她歎氣:“他要是在才奇怪了。”“那我去找你。”


    掛了電話匆忙去找艾雲,她就是我的鎮海神針,此時我心亂如麻,隻想趕快找到她,可是麵對她我該怎麽說呢?和子越、子清的故事,我能向她和盤托出嗎?心底歎口氣,馮子越啊,你竟成了我無法啟齒的秘密。這份秘密,怎麽就那麽苦澀?


    去了半個月,艾雲又黑又瘦的,不像去度假倒像去當勞工了。可惜我無心打趣她。麵對艾雲,看了她好幾次,終究不知道怎麽開口。該怎麽說,我想問什麽?如何擺脫以前上司的糾纏,即幼珍的老公?……這種很難啟齒的話題讓我滿心糾結,心不在焉。


    艾雲看出了我的窘迫,笑笑:“小薇,和我說說吧。”我鼓了鼓勇氣,說,“那個……你覺得,怎麽才能逃開一個男人?”“哈哈哈,”艾雲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你這個問題。”看我表情嚴肅地看著她,她終於正色了,扶額微笑:“你讓我想想。”


    “你是不是心裏有他啊?”她突然問。我一哆嗦,拚命搖頭:“絕對沒有。”“沒有還能躲不開?”艾雲想想又說:“那就是他很有權勢?”這下我使勁點頭。艾雲笑了:“他變態嗎?”我一愣,這是什麽問題,什麽叫變態嗎……想想子越粗暴的行為,我點點頭,似乎又不像,又輕輕搖搖頭。


    艾雲想了想說:“既然你要躲開,說明他追得很緊,追得緊說明他很想得到你,如果不是變態的話,可以考慮在一起。當然你可以逃開這裏,可是去別的地方打拚一樣艱難,難說不再遇到這樣的人,你再躲開?再說讓一般人躲不開的,想必能量不小,你不想改變自己的生活嗎?”我大吃一驚,我的一句話能引來艾雲的一通長篇大論,我直咋舌:“你不當福爾摩斯可惜了。”她苦笑:“睡不著的夜裏看情感文學,熬個半年,你比我都精通。”她拍拍我的肩:“被人在乎的滋味很寶貴。我說過,隻要有愛,別在乎太多。”


    我撇撇嘴,什麽愛不愛的,怎麽扯到這兒來了:“本來讓你出主意,這下好,反掣肘。”艾雲笑:“主意有啊,在我這從早待到晚,就不信他能找上來。隔個三五個月,就沒事兒了。還指望他們長情啊。”


    問了艾雲,也還是沒主意。不過後來這個辦法倒是算個主意。我準備先請一周假,換個公司試試看。


    從艾雲那裏出來,回到了地下室。這種地下室都是老房子的,隔音很差,左邊是一群人在喝酒打牌,呼喊的聲音此起彼伏,右邊似乎是在行周公之禮,動作聲音也是一浪一浪。我使勁用被子蒙上了頭,還是吵得要命。等到淩晨四點多終於偃旗息鼓了,我卻已經熬得睡不著了。腦子裏胡思亂想著,馮子越的女人那麽多,應該不會死追著我不放的,現在不是就有個幼珍嗎。想想幼珍背後的大老板就是他,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也會包坐台小姐,這麽荒唐的事情似乎不是他的作風。想想他上次難得地對我沒有侵犯,心裏不知怎麽的就有一絲絲的暖意,也許,他終究不是艾雲口中所言的“變態”吧。不過又覺得自己荒唐,變態與否,和自己又有什麽相幹,躲開就是了。一夜輾轉無眠。


    頂著黑眼圈去上班,頭疼得厲害,感覺太陽穴的位置突突直跳,腦子幾乎不轉彎。剛走到公司樓下,被一個人從後使勁拍了肩膀。“幼珍?”我很驚訝。幼珍戴了副墨鏡,表情蠻嚴肅的,嘴角一抽:“姐妹兒你還真難找啊。出去聊聊。”我很為難:“我還要上班。”“請個假唄,不會這點兒麵子都不給吧?”幼珍一邊說,一邊已經拽住了我的胳膊,一副來者不善的樣子。看著公司進進出出的人都好奇地看著我們,我隻好給主管打了個電話,事假半天。還好主管好說話同意了。


    “咱們就在附近聊聊吧。”我不明白她的意圖,不敢和她走太遠。“那就車上。”她同意了。我們一起上了車,她往前開了一點兒,停在一個商場背後。還沒等我問她找我做什麽,幼珍已經迫不及待問我:“你是不是我老公以前的馬子?”我一愣,馬子?隨即臉一紅,還真沒被人這麽稱呼過。“不是。”我搖搖頭。幼珍摘下墨鏡,看著我,眼裏閃過一絲戲謔:“跟我還不老實?那你那天為什麽突然跑了?我老公又為什麽和我打聽你?”我還在硬撐:“他是我以前公司的老總。”幼珍哼了一聲:“不用死不認賬了。你們的事兒我已經打聽過了。以前的事兒我不管,我就問你,你以後準備再和他一起嗎?”我使勁搖頭:“怎麽會。”又補充道:“我隻是回來工作。”幼珍的臉色這才緩和些:“小薇,你真不是回來再找他的?”我苦笑:“我三月就回來了,要找早就找了。”


    幼珍歎了口氣,身子鬆弛些,靠在了座位上:“姐妹兒,你不知道我以前的日子有多苦。好容易傍上他,出手也還大方,又不用伺候。我真的不想再回去過那種日子了。”我拍拍她的手:“我知道。”“不過,你要是不想再找他,為什麽不願意找孫總?”幼珍眉梢一挑,又開始起疑。“我不想過那樣的生活。”我實話實說。幼珍不屑地撇撇嘴:“以前都做了,還扭捏個啥?”我心裏一痛,就想下車,被幼珍一把拉住:“姐妹兒,我說話重了。不過你現在這樣兒,啥時候是個頭?”啥時候是個頭……在幼珍眼裏,我的日子就是在煎熬,又何嚐不是呢,住地下室的日子,每天忍受嘈雜和品流複雜的人群,什麽時候能到頭呢……我歎了口氣。幼珍抿嘴笑:“點點頭就有好日子過,幹嗎那麽強?”我無心再和她說下去,就隨口應付著:“我會考慮的。”就下了車。幼珍也下了車,站在我麵前,表情又恢複了嚴肅:“最後再說句難聽的吧,姐妹兒,你不存那個心最好,你要是想搶我老公,我不會饒了你的。”六月的天,她的表情硬是讓我生生打了個冷戰。這種人的確惹不起啊。我沒有吭聲轉身離去,心裏念叨,我也希望上天保佑,你的老公千萬別再來找我。


    回去上班,腦子暈暈沉沉,主管和我要個數據統計表,我改了三次,勾稽關係還是不對。主管是個中年男人,脾氣挺好的沒說啥。旁邊一個三十多的大姐冷言冷語:“真羨慕你們美女沒壓力啊,說請假就請假,做錯了也不用挨批。嗬嗬。”還笑了幾聲。她的聲音不高,我聽著卻特別刺耳,要是平時我也不會太在意,在意了也隻會窩在心裏和自己生氣,那天頭痛欲裂,把文件往桌子上使勁一甩,沒好氣地說了句:“誰能幹誰做。”那大姐立馬像跳了腳似的衝我理論:“你什麽意思啊?我說什麽了!”我的臉一陣紅一陣白,辦公室外間就我們兩個,裏麵是主管。我又怕把主管吵出來,隻好低聲說:“我沒說什麽。張姐別誤會。”大姐又往我身邊湊了湊,指尖伸出來幾乎要碰到我的臉,還沒說話,忽然主管出來了,看看我們,對我說:“何總找你。”我和張姐同時愣住了。我們這間公司雖然規模不是特別大,但在業內口碑還是不錯,業務也好。全公司兩百多人,能見到大老板何總的並不多,我剛來三個月,又是個小職員,至今連何總的麵都沒見過,他怎麽會認識我?


    懷著滿腹疑問,快步走到後樓何總的辦公室,何總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敦敦實實,麵帶微笑,看起來很好說話的樣子。先是問了問我的工作情況,又問我以前待過什麽公司,和我聊了聊他創業時候的故事,大概說了半小時,最後滿含讚賞的鼓勵我:“有人推薦說你不錯,看來還真是很有眼光,值得培養,晚上有個飯局,一起去吧。”看著何總滿是鼓勵的目光,我著實不好說出拒絕的話,雖然隱約覺得其中很不對勁。但也猜不出個究竟來。隻好點點頭,雲遮霧罩地回了辦公室。


    剛走到座位,張姐立即換了一副熱情的誇張的表情走到我身邊,滿是笑容:“薇薇,大老總找你做什麽啊?”看著一個表情前後變化那麽劇烈的人,真的好想笑。我忍著笑意,說:“吃飯。”張姐眸子裏的失落一掃而過,拍著我的肩:“薇薇,以後你要是成了老板的紅人,可不能忘了張姐。”我笑笑:“張姐又說笑了。”


    下午於秘書給我送了套衣服過來讓我看是否合身,不行就去換。我受寵若驚地去換了,雖然稍稍有點緊,但於秘書是何總的貼身二秘,平時見了我們連招呼都不打的人物,我也不敢多挑,生怕她記恨我小人得誌改天連本帶利地還回來,便說“挺合身的”。於秘書告訴我晚上6點直接下樓坐李司機的車,她和老總坐另一輛車一起去。其實我挺好奇為什麽不能三個人坐一輛車,還節省資源,還是沒敢,隻是微笑著點點頭。


    於秘書剛出門,張姐就湊過來說:“二秘怕你離老總太近搶飯碗啊?還兩輛車。”我才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不過也不想太刻薄,就說:“也許還有別人。”張姐撇撇嘴,還幫我打了杯水,“我看茶水間的桶裝水要沒了,新的還沒送來。”我再三道了謝,心裏卻說不上是什麽滋味。就這麽一頓飯,能說明什麽?萬一吃飯後我回來依舊是平凡的小薇,並沒變成找到了王子的辛德瑞拉,張姐又該怎麽對我呢?而且,就算我會怎麽樣,人與人之間,難道要這麽相處嗎?我真的不懂,也許是我太幼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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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飯店,已經有幾位在等著了。其中一個中年人站起來,何總立即快步上前打著招呼,介紹了知道是另一家公司的郭總。何總介紹我:“這就是我們公司的趙小姐,郭總好眼光。”郭總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和我握了握手,笑著對何總說:“趙小姐是牆裏開花牆外香啊,何總還不知道,已經有人先知道了。”我抽抽嘴角,勉強笑了笑。郭總對何總說:“待會給你介紹個朋友。”沒聊幾句,又有人進來了,居然是孫總。我立即頭皮陣陣發麻,不會是他搞的這一切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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