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駛入馳道,元容才看向裴寧,正色道:“這些時日你都在做什麽?”


    說著便順手打開了馬車壁上的抽屜,果不其然,裏麵分別放置了好幾個食盒。


    裴寧的馬車元容不是第一次乘坐了,熟悉的就好像是自己家的馬車一般,食盒拿出來打開,而一旁的裴寧則是順手提起已經咕嚕作響的水壺,泡上一壺清茶。馬車裏頓時茶香四溢。


    元容不由笑道:“這茶葉還是之前我叫人送你的罷?”


    裴寧道:“沒錯。”抬手為元容斟滿一杯,看著茶葉在清澈的茶水中上下漂浮,不由深呼吸了一口道:“隻可惜還剩下了一點兒,都被我阿爹拿去了,他很喜歡這個,下次你要多送我一些。”


    元容笑了笑,不過還沒等她拍胸口表示包在她身上,就聽見裴寧輕笑一聲道:“唔,這麽一說,你嫁過來的話,至少茶葉供應我是不用發愁了。”


    “難道我的用處就是製茶?”元容哭笑不得,不由白了裴寧一眼,“若是如此,我送你兩個製茶工匠算了。”


    “誒,我就是開玩笑的,別生氣嘛。”裴寧連忙賠笑道歉,親自端起茶杯遞到元容跟前,道:“我對你的心意,簡直是蒼天可鑒日月可證,絕對沒有半點摻假,要不要我發誓?”


    元容接了茶杯,不過還是撇了撇嘴。他相信裴寧的心意,但不相信他會把誓言放在心上。裴寧曾經在提到後世的生活時順口提過,縱然他經曆了這麽不可思議的事情,從後世來到了大周朝,但也依舊不信那些東西。


    裴寧看見元容的反應。就猜到了她的想法,不由也笑了,抬手捏了捏元容的臉頰,道:“莫要這副表情,我是什麽人你還不知道?我的秘密你都知道,等於是抓住了我的身家性命呢,我們兩個就不分什麽彼此了罷?”


    元容哼聲道:“少來油腔滑調。我又不是那些涉世未深的少女。會被三言兩語就迷昏了頭。”


    裴寧大笑起來,揉了揉元容的頭發道:“我倒是瞧著,你現在越來越活潑了。比十年前更像個年輕女郎――唔,”裴寧說著說著,忽然發現自己聲音有點大,而馬車外麵的車轅上還有人。當即便捂了捂嘴巴,然後對著元容一挑眉。做了個調皮的表情。


    接著就被元容鄙視了:“你還不是一樣?看起來一點都沒我阿兄穩重。”裴寧和崔元靖年紀差不多,但是兩人猛然看上去,絕對像是差了好幾歲――崔元靖有妻有子,仕途順暢。整個人已經開始像他的長輩們看齊,而裴寧,除卻麵容比十年前剛毅了些。性子卻似乎沒怎麽變。


    “難道要我像阿爹那樣天天板著一張臉,活像有人欠了他三百錢沒還似的?那樣會未老先衰的。活著還有什麽趣味,我如今過的逍遙自在,完全不需要故作老成,也許等到哪一天我也入了官場,就會不自覺的改變了。”裴寧道。


    元容放鬆了身體靠在了馬車壁上,又拎過一個靠枕墊在背後,才歪著頭看向裴寧。雖然說她跟裴寧如今也算是禍福與共了,畢竟分享了彼此的秘密,但她仍然不敢說對裴寧非常了解。因為她總會在不經意間發現裴寧隱藏的一麵。


    這樣的感覺一點都不好,讓她有一種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不踏實感。多虧了她還有一點特殊的能力,能感覺到裴寧說話時的認真和坦誠,不然她也是不敢這麽相信對方的。她都不敢想象,若是沒有這個重生附帶來的能力,她還敢不敢完全相信別人。


    馬車裏安靜下來,而馬車外卻是熙熙攘攘,人生嘈雜,因為大軍得勝班師回朝,幾乎整個長安都傾巢出動,大街上擠滿了人,嘰嘰喳喳,特別熱鬧。元容不由想到了跟隨秦王出征的蕭承運,不知道他現在如何了?有沒有重複前世的不幸……


    “你怎麽了?”元容一想到蕭承運,心情正有些低落時,耳邊便響起了裴寧關切的聲音,“是有哪裏不舒服麽?”


    “嗯?沒有,我沒事。”元容不由搖搖頭,想到裴寧也已經知道她重生的事,便直接道:“我不曉得你是否知道……在我的前世,秦王世子曾經在戰場上摔斷了腿,雖然時間略有些差別,但我想應該就是這一次打北圖時發生的事情。”


    “所以你在擔心他嗎?”裴寧眼睛一眨,而後便捂住胸口誇張的道:“我傷心了,你現在跟我在一起,怎麽能想著其他的男人呢?”然後便挪了挪尊臀靠近元容身邊,頭一歪便倒向了元容肩膀,做小鳥依人狀的撅了撅嘴道:“也不怕我吃醋生氣。”


    不過也許是連他自己都覺得這舉動冒著傻氣,說完便忍不住笑了,跟元容一起笑的彎了腰。


    元容不由拍了他一巴掌道:“我在說正事呢,你莫要插科打諢,不然我可真生氣了。”


    “哦,好罷。”裴寧直起身子,正色道:“那我便也認真跟你說,他這次肯定沒有摔斷腿,這麽大的消息是瞞不住的,若是真發生了,那我絕對不可能不知道。”頓了頓,又道:“你擔心他作甚?即便是你前世,他也沒有因此失去了繼承權。”


    這倒是事實,前世蕭承運的腿也是治好了的,後來還當了好幾年太子,他的失敗的最主要原因跟身體缺陷沒關係,有關的是性格手段。但這件事對他本人肯定也是有影響的,她在考慮的便是沒有經過這樣一場磨難的蕭承運,性格會如何?是因為沒有經過挫折磨難,而比之前世更純良一些,還是因為沒有經過挫折磨難,抗打擊能力更差一些?


    雖然直到現在為止,太子依舊在諸位兄弟中占據優勢,但是秦王畢竟是前世的贏家,元容還是下意識的更偏向秦王一些,否則一個親王的繼承人雖然重要,可也不需要她一個姓崔的人來關心。


    就聽裴寧道:“鹿死誰手尚未可知,你不要被前世的印象給影響了。有些事情本就是拚的運氣,若是今世運氣差了一點,結果不就難說了?”說著便拍了拍元容的肩膀,微微一笑道:“其實,若是蕭承運真的瘸了,也未必是壞事。”


    秦王的幾個兒子,雖然並沒有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紈絝子弟,甚至可以說是各有所長,都可算得是優秀,但也是各有缺陷,並沒有能長成明君的苗頭,雖然說年紀都還不大,還有潛力可挖,但跟太子家的新安郡王一比,明顯就差了太多,若是蕭承運廢了,那麽秦王的勝算要再減一成,也許這樣一來,那場宮門喋血的政變就不會發生了呢?


    裴寧的潛台詞沒有說出來,但元容卻明白了,心中不由震動,若是……若是連新帝的人選都變了,那大周的未來將會變成什麽樣?她的心髒跳得有些厲害,她仿佛能夠看見大周走上一條無人能預料未來的岔道。縱然她以前也曾經想過,萬事都有可能,然而當她真的去思考這改變成功的可行性時,卻把自己嚇了一跳。


    元容抿了抿唇,腦袋裏一瞬間有什麽想法閃過,但當她仔細回想時,卻又怎麽也想不起來,隻好歎了口氣。既然想不起來,就隻好先放到一邊,今天畢竟是出門玩的,似乎並不太適合討論這種嚴肅問題。


    然而當她打算另起話題時,卻感覺到馬車停了下來,繼而馬車門被打開,露出一張秀美的臉來:“到朱雀大街了,九郎要下車走幾步嗎?”說著便退開了一步,正好叫車內兩人將外頭情形看個清楚。


    整條街上已經擠滿了人,連馳道上都是,他們的馬車根本沒法駛過,如蘭一臉無奈的站在一旁。她也不想打擾自家九郎跟未來的娘子聯絡感情,可這不是沒辦法嗎?隻好硬著頭皮上了,想到這兒還狠狠的瞪了某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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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聽裴寧道:“鹿死誰手尚未可知,你不要被前世的印象給影響了。有些事情本就是拚的運氣,若是今世運氣差了一點,結果不就難說了?”說著便拍了拍元容的肩膀,微微一笑道:“其實,若是蕭承運真的瘸了,也未必是壞事。”


    秦王的幾個兒子,雖然並沒有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紈絝子弟,甚至可以說是各有所長,都可算得是優秀,但也是各有缺陷,並沒有能長成明君的苗頭,雖然說年紀都還不大,還有潛力可挖,但跟太子家的新安郡王一比,明顯就差了太多,若是蕭承運廢了,那麽秦王的勝算要再減一成,也許這樣一來,那場宮門喋血的政變就不會發生了呢?


    裴寧的潛台詞沒有說出來,但元容卻明白了,心中不由震動,若是……若是連新帝的人選都變了,那大周的未來將會變成什麽樣?她的心髒跳得有些厲害,她仿佛能夠看見大周走上一條無人能預料未來的岔道。縱然她以前也曾經想過,萬事都有可能,然而當她真的去思考這改變成功的可行性時,卻把自己嚇了一跳。(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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