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蕭承運最終沒有瘸了,卻還是成了廢太子,英年早逝。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縱然說是病亡,但凡是明眼人,誰又不知道他是心中鬱結,最後鬱鬱而終呢?


    他有那樣的結局,雖然令人惋惜,不過自古成王敗寇,也無須怨天尤人。


    元容看著蕭承運那張還十分年輕的臉,不由浮起一個淡淡的笑。


    “不知你何時啟程,我便先祝你此行順利罷。”


    蕭承運抿了抿唇,眼神在元容身上一掃,而後輕輕的點了點頭。


    他的眼神淡淡,並不多做停留,仿佛微風拂過,不染輕塵,最後落與虛無縹緲的前方。


    “我定然會平安歸來,帶到夏日炎炎,百花爭豔時節,再請你出來賞花遊玩。”


    元容聞言腳下不由頓了頓,而後便抿著唇輕輕地,小心翼翼的深深呼吸了一口這早春的空氣。


    曆史已經有了改變,她也不知道蕭承運此去結局會如何,此刻她的心裏,便有了幾分對未知的恐懼。


    人便是這樣,前世她不曾知道未來,便也不曾懼怕過,今世卻時時拘泥於自己所知道的“過去”。


    然而不論元容內心如何想法,她都不打算與旁人透漏一絲一毫,而此刻,她也隻能將心底的恐懼悄然壓下,而後微笑扭頭。


    “那便一言為定。”


    蕭承運聞言便笑了起來,瞧著對方伊人伸出的纖白手掌,不由探手輕輕一握,道:“一言為定。”


    這是一個君子承諾,無關其他。


    元容收回手,若無其事的扯了扯寬大的衣袖。將袖口的毛邊撫平,低首眉眼,在來往行人的喧囂聲中靜默前行。


    她對蕭承運並無男女之情,卻有朋友之義氣,但如此已夠,說再多便不是那味道了。


    將來的事情她不能預測,但有一點是能肯定的。他們必然要各自嫁娶。還是……少些牽扯的好罷。


    元容腦海中正亂七八糟的想著,卻忽然心生預兆,而後便被蕭承運握住胳膊往後一拉。伴隨著“砰”地一聲脆響。


    “哎呀,真是抱歉抱歉,在下失手推倒了花瓶,沒有傷到人罷?”


    元容才抬起頭。就聽見咚咚咚的聲音,而後一個矮胖身材的中年男子從旁邊的店裏跑出來。眼神一掃,便鎖定了被蕭承運半護在懷裏尚且麵無表情的元容。


    在那人眼中,這妥妥是一副受到了驚嚇的模樣。而護著元容的蕭承運以及隨行的大堆護衛,卻又讓人一見就覺得惹不起。


    “小娘子可是受了驚?都是在下的錯。在下跟您賠罪了,還請小娘子大人有大量,不若賞在下個臉麵。請進樓稍坐,讓在下賠罪可否?”中年人臉上的肉仿佛活了起來一般。一抖一抖的,額頭很快便出了一層細汗。


    這麽巧得罪了惹不起也躲不起的人,可不是隻有求饒賠罪這一條路可走。


    今天也是倒黴催的,他怎麽會一不小心就把大花瓶給推下去的?


    元容不欲與人爭鋒,且看對方的模樣,也不似故意找茬,當即便道:“無需如此,我並未傷到,閣下請自便罷。”


    中年男不由抬手拿袖子擦了擦汗,卻有些拿不定主意,偷偷抬眼瞅了瞅蕭承運。


    蕭承運眉毛一挑正待說話,便聽見樓上忽有一道琴弦裂帛聲響起,等兩人忍不住抬頭去望時,便見樓上露出來一個熟悉的麵容。


    “今日倒是巧了,竟遇到你們。”那人斜倚在窗欄上,長袖垂下,露出半截修長的手,兩指間還夾著一塊撥弦的木片,俊美的臉上帶著幾分笑意道:“不若上來稍坐?我請你們喝茶。”


    元容卻是低下頭,嘴角微微勾了一下,她也完全沒想到竟然會遇到裴寧。


    莫非真是緣分?上一回她跟蕭承運一起逛街,同樣是遇見裴寧,這樣的巧合簡直就像是有預謀的一般,讓她忍不住懷疑這其中有沒有某人的刻意引導。


    而那個某人,此刻正換了個姿勢,趴在圍欄上向下看。


    四周看熱鬧的人群議論紛紛。


    元容不由打開新製的檀香小扇,遮住了半張臉,然後撇頭看了蕭承運一眼,微微垂首道:“如何?”


    實在是很不如何,蕭承運覺得,他寧願對著那矮胖癡肥的中年男子諂媚的笑臉,也不願意對著裴寧那張能把人襯得更醜的俊臉。雖然他自覺生的不錯,可是到了裴寧跟前,便仿佛黯淡了幾分,讓人十分不爽快。


    所以在整個長安城中,許多人見到裴寧都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臉,沒有一個自認風度翩翩的世家公子會願意站在那裏給別人做陪襯,除非是他不在乎,或者與裴寧春蘭秋菊,站在一起毫不遜色。


    然而這樣的人自然不多,所以裴寧的朋友也不太多。


    蕭承運原本算一個,但是現在他真是不想見這個朋友,所以他隻將元容送到了門口,便道:“我尚有事,先……告辭了。”


    元容並不能明白蕭承運的複雜心情,所以她詫異的看著蕭承運道:“有要事?”


    若是要事,方才怎麽慢悠悠的同她一起逛街,若非是要事,怎麽現在連個招呼都不打就要走人?


    若是裴寧知道了,定然要說這是差別待遇。


    但蕭承運非常堅決的點了點頭,然後便轉身離去,直到元容的視線中再也不見他的身影,才輕歎一聲轉身。


    她感覺到蕭承運還有話想要對她說,或者說,蕭承運今天出現,本來想要說的話還沒有說,不管他是改變了主意,還是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但現在很明顯,他已經不打算再說了。


    “咳!”前方忽然想起一聲重重的刻意的咳嗽。


    元容腳下一頓,而後隨聲望去便見裴寧雙手抱胸倚在門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輕飄飄的道:“怎麽,舍不得啊?”隨後便得了一個大白眼兒。


    裴寧哼笑著,頭一歪,便回身進了屋子,等元容跟了進去,便親手關了門,將一臉愕然的阿青和阿墨關在了外頭。


    元容側身回頭,訝然又好笑的看他。


    裴寧則是一聳肩,而後一手抵在元容的後背處推著她往前走道:“她們兩個活像你的尾巴,時時刻刻都跟著,你也不嫌煩?”


    “這有什麽好煩的?”元容不解:“阿墨素來沉默寡言,不會吵鬧,而阿青則是活潑善言,能與我解悶,她們兩人各有各的用處,我覺得很好。”何況伺候她也很盡心,心腹婢女嘛,可不就是要時時刻刻跟著的?


    裴寧也不由翻了個白眼,兩手一攤道:“反過來說,難道就不是阿青多言會吵鬧,阿墨寡言會沉悶?”


    他穿越過來二十多年,雖然已經被這個等級分明的封建社會給腐蝕的差不多了,習慣了被人伺候,但是卻依舊受不了身邊時時刻刻有人,完全沒有隱私的生活,很多時候他更喜歡一人獨處,就算旁邊那個人沉默且沒有存在感,他也不喜歡。


    也許他這也是矯情,既然能習慣被人服侍了,還想要隱私?連內衣內褲也是人家小姑娘給他做呢。


    元容被逗樂了,尋思了一下道:“你這是狡辯。”


    裴寧哼哼了兩聲,便與元容相對坐下,抬手替元容斟了茶,五指並攏伸直做了個請的手勢。


    元容的眼神便不由自主的落在了裴寧的手上。


    他的手白皙而不顯單薄,手指修長有力,指甲圓潤光澤,幹幹淨淨整整齊齊,是一隻非常漂亮的手。


    但是元容腦中卻忽然靈光一閃,想起一件舊事來。


    那已經是十來年前的事了,她那是尚且年幼,跟著兄長從洛陽回長安,途中路過王家集,偶遇蕭承訓,還遇上了想要對蕭承訓不利的刺客,以及膽大包天屠殺小鎮的盜匪。


    若非她乃再世為人,當時經曆的事情,以及看見的畫麵,足夠成為她畢生的心理陰影。


    當然重點不是這個,而是她曾經碰到的一個人,一個有著一雙漂亮的、水波盈盈的眼睛,眸中透著一股子風流勁兒的,一臉大胡子幾乎將臉全部遮住的青年。他的身量中等,卻比眼前的裴寧略矮幾分,他的臉看不清,但是她卻見過他的手。


    修長有力、白皙好看的手,以及在手指根部不起眼的地方,一顆不起眼的小紅痣。


    元容忽然間有些恍惚,她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或者說十來年過去,她的記憶發生了一點點偏差?


    然而再世為人給予了她敏銳的觀察力和超群的記憶力,她無法說服自己。


    然後她又想到在從王家集到長安的路上,她悄悄鑽出馬車,某個縱馬飛馳而過的衣袂飛揚的少年那令她驚豔的一瞥。


    若是有人能把胡子留到叫人看不出臉來的地步,會因為趕路就連夜將它剃掉嗎?


    元容有些呆愣的看著裴寧那隻手自然地搭在了另一隻胳膊肘此處,而後如彈琴般有節奏的輕點著,久久不能移開目光。


    對麵的人這般異常,裴寧不可能沒發現。


    他又知道元容絕對不是在對著她發花癡,那麽引起了她的注意的,是他的動作,還是……他的手?(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閨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卿莫言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卿莫言並收藏閨色最新章節